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




慈濟月刊第526期
2010-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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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志業首頁 / 慈濟月刊 / 第526期
  良醫的修煉

◎撰文‧黃秀花、葉子豪 攝影‧蕭耀華

Mentor,源於希臘神話,意指「啟蒙導師」、「良師益友」。

Silent Mentor,慈濟人尊稱為「無語良師」,是發願往生後捐出身體,貢獻醫學教育的人;他們以大捨心,化無用為大用,對醫學教育產生深刻的啟蒙與影響;習醫者尊稱為「大體老師」。

「大愛澤醫情長在,捨身化舟度英才。」畢業八年,這鏤刻於慈濟大學大捨堂的對句,仍深印在大林慈濟醫院一般外科主治醫師張群明心中。

大三解剖學課,是大體老師吳錫榮帶他領略人體的奧祕;大體啟用典禮上,與家屬第一次見面,師母的話不多,卻說了一句「感恩」,讓他十分納悶:「應該是我們向她說感恩才對啊!」後來他才了解,很多大體老師生前立願捐贈遺體幫助醫學教育,「當學生在他們身上劃刀,就是心願圓滿之時。」

十五年來,全台有兩萬七千多人簽署「大體捐贈」同意書,除了獻身於「大體解剖」的基礎學科外,也承擔「模擬手術」的訓練。

每位外科醫師總有一位病患是他的第一刀,但現在這第一刀可以不必是病患;因為大體老師的奉獻,醫者可以在近似活體的身上,進行「模擬手術」,修習出純熟術式,在病患生命面臨緊急時刻,快速而精準地掌握「救命之鑰」。

「無語良師」的悲心,不僅傳授醫學知識,也教導了彌足珍貴的人性關懷;他們用智慧改寫傳統生死觀,化凋零為昇華,不只照亮醫學史上的千年暗角,也燃亮了良醫修煉之路……


清晨,佛號聲在慈濟大學校園響起,白袍醫師、身著綠色制服的慈大學生、慈濟志工素淨的藍,在靜思精舍法師帶領下,肅穆地排列成隊,護送十一位遺體捐贈者走向最後一程。

送靈隊伍緩慢向前,校園充滿著悲欣交集的感動——醫學生獻花感恩遺體捐贈者以肉身教導人體知識,無言承受刀剪切割長達一學期的恩澤。而家屬們早已哭紅了眼,往生親人終於圓滿心願,但此生最後一次同行,依依之情豈能輕易割捨?

這是遺體捐贈者為在場人們上的最後一堂生命教育課;儘管已置身棺槨,但那最後的莊嚴,卻是師生與親人們一輩子不滅的回憶。

這些自願捐出身體、於往生後展開另一種貢獻的人,被師生稱為「大體老師」,慈濟人同時為他們奉上另一個尊號——無語良師(Silent Mentor)。

「Mentor」一詞源出於希臘神話中的智者曼托,他受王者奧德賽之託,在其出外遠征期間,教養小王子長大成人。因此英文「Mentor」,指的就是 「啟蒙導師」、「良師益友」。(註一)

「Silent Mentor(無語良師)」,正適切地表達,遺體捐贈者對學醫者的啟蒙與影響。

他們的貢獻,由家屬、師生、專業人員及志工共同成就,如火炬般照亮了醫學史上的千年暗角。

解剖學的黑暗時代
中西醫學的禁忌與進展

清代名醫王清任曾言:「著書不明臟腑,豈非癡人說夢?治病不明臟腑,何異盲子夜行!」此番「肺腑之言」,說明了解臟腑構造,對學醫治病的重要性。

「解剖」一詞,在中國首見於兩千多年前醫書《黃帝內經‧靈樞》,其中〈經水篇〉記載:「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視之。其臟之堅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脈之長短、血之清濁、氣之多少……皆有大數。」

漢代司馬遷在《史記‧扁鵲倉公列傳》中,也寫到上古時代的名醫俞跗,用「割皮解肌,訣脈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浣腸胃,漱滌五臟。」等方式為人治病。顯見最晚在西漢時期,中國醫學已具備人體解剖知識,並實際運用在外科手術中。(註二)

儘管「解剖」在中國的發展極早,但受儒家影響,基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的孝道,以及祖先遺體墓葬影響後代禍福的傳統觀念,解剖遺體向為中國官方與民間社會的共同禁忌。唐人李延壽編纂的《南史》,曾記載有人因病往生後,其妻兒遵從遺囑解剖遺體以了解病因,事後卻遭官府逮捕處決,所受的嚴刑不亞於殺人犯。(註三)

在此文化氛圍下,欲求自願捐軀以利醫療,無異緣木求魚;但具有報復性的身體刑罰,卻成為了解人體構造的另類管道。兩漢之交的王莽新朝以及北宋慶曆年間,都有將叛亂犯開膛破肚、觀測人體構造的記錄。(註四)

西方情況亦相去不遠。中古世紀「黑暗時代」,教會本著「上帝依照自己的形象造人」的信仰,把切割人體視為對上帝的褻瀆,解剖知識的發展因此受限。直到十四世紀文藝復興,學術發展擺脫宗教束縛,醫界方能藉由大量而深入的解剖實驗研究人體構造,促使醫學成為真正的實證科學。

西元一二八一年,義大利波隆納(Bologna)大學首開醫學院大體解剖的風氣,歐洲各醫學院起而效尤;到了十六世紀,普羅大眾付錢觀看大體解剖,甚至成為一時的流行。(註五)

早期西方也是以死刑犯作為教學大體的主要來源,但隨著醫學院校增加,死刑犯及無主屍首等遺體不敷使用,「謀屍害命」的非法交易於是大行其道。

「一八五○年以前,還沒有較好的防腐技術,醫學院一定要找比較『新鮮』的大體,於是有人就偷挖剛下葬的屍體,或是殺害社會邊緣人。」台灣大學醫學院解剖學科主任盧國賢,舉述十九世紀西方因解剖而衍生的種種怪象。

歐洲文藝復興至今近七百年,醫學的進步已讓人類突破「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壽限,平均壽命延長、死亡率降低,更大大改變世界的面貌。但是當醫療科技大放光明之際,作為醫學基礎學科的解剖學,卻難以擺脫罪惡與痛苦的枷鎖;一直到二十世紀,自願捐贈風氣興起,才讓這門重要學科慢慢走出「黑暗時代」。

醫界前輩率先行
大捨行動逆轉傳統

根據《台灣解剖學百年史》記載,一八九九年,日本殖民政府創立台灣總督府醫學校,解剖學正式進入台灣醫學教育體系。一九○二年,「解剖體祭」在台北市舉行,開啟台灣各醫學院禮敬教學大體之先河。其後台北稻荷神社的執事者伊藤伊代吉發起「台灣全終會」,宣導捐贈遺體供醫學教育的觀念。(註六)

但從日治、光復到九○年代中期,各醫學院的教學遺體,仍以非自願者為主——不知名的路倒者、客死台灣的單身榮民、在安養院往生的孤獨老人,乃至伏法的死刑犯。

而少數自願捐贈者,如前台大醫院院長高天成、眼科主任楊燕飛、中山醫學院校長蔡滋浬等人,多為醫界德高望重的前輩,在世時救治病患、作育英才無數,往生後亦不忘捐軀於解剖教學,全人奉獻的精神令人欽佩。但像他們一樣的自願者少如鳳毛麟角,保留全屍、入土為安的觀念仍根深柢固。

一九九四年,慈濟醫學院創校之初,大體解剖課程還要等兩年才開課,校方就開始尋覓合適的教學遺體。

「那時我去找花蓮地檢署檢察官,告訴他們如果有無名屍,請讓我們知道。」首任解剖學科主任曾應龍回憶,當時不敢奢望有人自願捐贈,但一九九四年年底,一通電話帶來了關鍵性的轉變。

家住彰化,五十多歲的林蕙敏女士,因癌細胞擴散、病況深重,決心安排自己的未來;得知慈濟醫學院成立,她致電校方表達捐贈遺體的意願。當時的校長李明亮還親自為她講解。

一九九五年二月初,林女士往生,家屬遵循她的遺願捐出遺體。善行經由證嚴上人開示廣為傳播,發揮了拋磚引玉的效應。二月底,慈濟醫學院便接獲第二位捐贈者曾南德先生的遺體;三月下旬,退伍軍人馬逢雨先生成為第三位捐贈者,他的妻子甚至將領到的撫卹金、保險金及死亡給付等近百萬元,全數捐給慈濟。

幾位先行者的事蹟,讓「人生只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化無用為大用」的觀念廣為流傳。截至當年底,就有四百零七人填寫遺體捐贈同意書,實際完成捐贈者有二十二人。

是以慈濟醫學院在一九九六年,展開第一堂大體解剖課以前,便有足夠的教學遺體,成為台灣醫學史上第一個大體全部來自「當事人自願捐贈」的醫學院;大體老師與進行解剖學習的學生比例,更達到一比四的理想水準。

一九九六年起,北、中、南各區慈濟志工成立大體捐贈關懷小組,負責觀念宣導及家屬關懷等事宜。慈濟大學解剖學科師長和工作人員,也到全台各地向志工說明大體捐贈的意義和作法。

先行者樹立典範、志工大力宣傳,使近年來全台自願捐贈者增加,大幅轉變以往透過檢警取得無名屍、無主遺體用於教學的情況;顯見人們漸漸接受奉獻軀體作為醫學教學研究、利益醫療發展的觀念。

尊重捐者及家屬
醫學教育的「全人」感動

「西方的觀念是,不讓學習者了解他所解剖的人,認為這樣會引起精神問題。」慈濟大學副校長暨模擬醫學中心主任曾國藩,說明早期西方對待教學遺體的態度。

然而,在不知名的亡者身上動刀,難免令初學者感到不安。而且在教學過程中,學生們解剖直入人體最深處,若不了解這些大體奉獻者的生平過往,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來,如何起感恩與尊重之心?

慈濟的教學大體全部是當事人出於奉獻醫學的自願捐贈;因此,相對於以往疏離大體、僅將他們視為操作對象的作法,慈濟大學師長很強調和捐贈者家屬的互動,藉由彼此交流,幫助同學培養感恩、尊重、愛的服務情懷。

每年解剖實習前,學生登門拜訪家屬,不只認得大體老師,甚至連他們家人的名字都叫得出來,一種「全人」的感動油然而生。「學生知道大體老師曾經擁有很豐富的生命,自然會把大體當『人』看,而不是用於解剖的『物件』。」曾國藩說。

當意識到躺在解剖台上的是「人」,對待大體的態度與作法便大不相同。在慈大,解剖實驗室及大體儲藏室,不是位於地下室的陰暗角落,而是有著大片玻璃窗,可見藍天青山的二樓大堂。

為了表達對無語良師尊敬,上解剖課時,師生們都盡力保持教室、器械整潔。曾國藩教授說:「例如手術燈的懸臂有好幾節,如果第一具第一節向南的話,就全部向南。」及至學期末了,師生們再將所有器官和組織「歸回原處」,仔細縫合皮肉、裹上白布,穿上靜思精舍師父特製的唐裝,以最莊重的態度將大體入殮、火化,交還家屬。

這種充分尊重捐贈者及家屬的理念,以及完整的啟用、送靈、火化、入龕、追思等典禮架構,也為其他醫學院系所引用。台大醫學系盧國賢教授,肯定慈濟在這方面的貢獻:「我們現在都由老師指導學生,和家屬進行訪談,並規定每一位同學都要寫一封信,放進大體老師的棺木;這些都是受慈濟影響而改變的。」

而成立於二○○○年的輔仁大學醫學系,創系之初也參考慈濟,建立了自己的大體禮敬追思儀式。「天主教相當重視禮儀,也希望融合台灣本地文化,因此校內的禮儀專家、解剖學科及宗教輔導的老師,便前往慈濟觀摩儀禮架構,回來後再調整為天主教的儀式。」輔大醫學院宗教輔導老師王文芳說明。

輔大的禮敬追思儀式,包含大體到校時的「迎接禮」,九月份學期初的「啟用禮」,第一次上課的「致敬禮」,以及三月份的慰靈公祭;所有儀式均由神父主持,耶穌聖像與十字架,搭配台灣傳統的牌位與香火,構成中西合併的神聖場域。

「從台灣民間信仰觀點來看,無名屍代表兇煞;如果大體是自願捐贈,有名有姓,並且受到妥善處理、對待的話,實習者心裡就會感到比較踏實。﹂中華生死學會理事長鄭志明,說明尊重大體讓「亡者靈安,生者心安」的道理。

「他們把死亡帶到人們的眼前。雖然不得不『捨』,卻成就自己也成就了他人。這種儀禮可以讓人學到,如何對死亡產生理解與領會,以此省思、引導人們更好的『活』。」輔大宗教系蔡怡佳教授,道出禮敬追思無語良師的另一種正面意義。

以「身」示教,
進一步啟發「以病為師」

家訪、啟用、火化、追思,對無語良師的禮敬,已成慈大全校的大事;火化入龕之後,無語良師們雖不再以「身」示教,卻以自己與病魔搏鬥的歷程,教導學生認識疾病。

「大三上學期,醫學生解剖老師的身體,會看到他們的疾病,例如肺癌、肝癌的病灶;這些疾病和臨床有關、和生活有關,因此大三下學期再開設一門課來討論。」解剖學科主任王曰然說明「大體病例討論」的由來。

「課前,家屬會替學生取得病歷資料,調X光片、核磁共振造影等檢驗報告;病理科老師也會將學生解剖時所看到的組織變化,做成切片。」曾國藩教授表示,這堂課是把大體老師的病史、病歷資料、醫師處置方式、身體構造實際發生的改變,以及病理的變化連結。學生從中看到疾病的變化、發現問題,並理解大體老師生病的痛楚。

「大體病例討論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培養學生主動學習的能力。在學習的過程中,學生要研讀資料、請教臨床醫師或高年級的學長。」曾國藩教授說。

以病為師,有「學」有「問」,研究大體病例讓解剖學不只是骨肉臟器與拉丁字詞的對位記誦,更示現了無語良師以先天免疫系統及後天醫藥科技對抗疾病的生命紀錄。而分組進行的病例報告,也讓醫學系大三生提前體驗群醫會診、集思廣益的合作氛圍。

雖然這堂課只有一學分,師生們付出的時間卻是授課時數的好幾倍。「為了五十分鐘的報告,解剖學科老師要花七、八個小時去指導學生。」王曰然主任感恩師長們的付出。

膽大心細,再三操作
「模擬手術」磨練仁心

自一九九五年二月,慈濟醫學院獲得第一位大體捐贈至今,十五年間全台灣已有近三萬人簽署捐贈同意書,「預約」成為無語良師。遺體來源充足,慈大校方也因此能更上層樓,開展獨步全台的「大體模擬實境手術」訓練。

「我們在二○○○年時,向上人提出模擬手術的構想,兩年後進行試作,隔年正式展開。」曾國藩補充說:「我們建制了全球唯一為醫學生而設立,有八個手術台規模的模擬醫學中心。」

醫學系三年級大體解剖學使用的大體,以灌流方式防腐,可保存五年;外科模擬手術用的大體採急速冷凍,冰存一年後解凍啟用,以恢復近似真人的身體狀況。一年四次的訓練,讓醫學系六年級的實習醫師,以及新進的住院醫師,跟著資深醫師動刀練習,避免日後在病患身上犯錯的機會。

曾國藩舉例說明:「例如開腎臟,有些部位不能碰,一碰就大出血,在病人身上試刀,後果會非常嚴重;但是模擬手術時就可以試著了解。」

在行醫路上,手術技能的養成,勢必得經歷生疏到熟悉的階段。以消化系外科專科醫師甄審為例,醫師必須擔任過肝膽胰、胃腸食道、大腸直腸等五大項手術的主刀者或第一助手,共計一百五十例以上,且每項手術至少十例,才有資格報考。不同於瞬息萬變、分秒必爭的真實手術,獻身於模擬手術的無語良師,可以讓醫師學員大膽嘗試練習,甚至連攸關生死的插管急救都能再三操作,不必擔心誤人一命。

此演練效益,也吸引海內外醫學單位前來觀摩或申請學習。

二○○九年十月,與國際慈濟人醫會年會同時進行的模擬手術場次,甚至有主治醫師級的學員前來「再精進」;大林慈濟醫院骨科主任簡瑞騰,現場演練高難度的「經椎弓椎體切骨矯正術」,並與花蓮慈濟醫院神經外科哈鐵木爾醫師,一起研究脊椎部位的術式。

「他發心付出,得到圓滿的結局;而我們從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經驗。」哈鐵木爾道出對無語良師的敬意與感激。而扮演「師傅」角色的簡瑞騰,也有感而發:「我們對待大體老師要『莊嚴』,對活人何嘗不是呢?仁心和仁術如果只能取其一,那仁心是更重要的。」

                                                                                       ●

「寧可自己被劃千刀,不願學生在病患身上錯劃一刀。」大捨菩薩們的悲心,不僅傳授醫學知識,也教導了彌足珍貴的人性關懷。「這是大體解剖的『文藝復興』——也就是重新重視、回歸人的價值,讓人的身體發揮更大功能!」大林慈濟醫院簡守信院長讚歎道。

大捨此身盡其用,作育良醫更護生。從慈濟推動大體捐贈迄今,十五年來,已有四百多位志願捐贈者在慈濟人護持下圓滿願望——或獻身於大體解剖的基礎學科,或以肉體承受種種器械的穿刺切割,讓醫師練就更精熟的技術。

雖然這些無語良師,無法用自己的音聲,為醫學生及醫師們講課,但以身示教的效應,已在潛移默化中。

【參考資料】
註一‧顏元叔編,《這個字怎麼來的——英文字源趣談》,萬人出版社發行,2008
註二、四‧沈清良編,《中國解剖學史》,收錄於成大醫學圖書館,崑巖醫學圖書分館網站
註三‧李延壽撰,《南史》,台灣商務印書館發行,2010
註五‧江漢聲,《歷史教我的醫學‧十六堂經典醫學史》,原水文化發行,2009
註六‧哈鴻潛、高田編著,《台灣解剖學百年史》,中華民國解剖學會,合記圖書發行,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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