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邱如蓮　攝影‧蕭耀華

「即使回到了馬尼拉的家，想的還是這裏。」
於是這對小夫婦一次又一次買單程機票來到獨魯萬，
蔡昇航往前衝，黃亮亮為後盾，
「我們不會彼此牽掛，只擔心他忘記吃飯喝水……」

從賑災起始，蔡昇航與黃亮亮就一起投入；在萊特體育場，他與本土志工展開歲末祝福前置作業，她提著水壺在旁默默照顧。

幾位獨魯萬的居民，來到慈濟活動現場，急著要找「Michael」；而他們口中的這個人，是從十一月二十日以工代賑開始，就陪著他們征戰大街小巷清掃廢棄物，直到元月中旬依舊駐守獨魯萬，為重建而一起努力的馬尼拉志工蔡昇航。

二○一三年十一月初，蔡昇航和太太黃亮亮陪著菲律賓志工來到臺灣，接受證嚴上人授證；聽聞菲律賓附近有颱風，他們就開始密切注意風雨動態，蔡昇航說：「我看氣象圖，那個風暴散開了，原以為平安度過，沒想到隔天卻聽到可能有上萬人往生或失蹤。」複雜情緒籠罩心頭，蔡昇航一顆心已經先飛到災區了。

「一踏上獨魯萬，我好難過；這裏需要慈濟、需要我們。」蔡昇航說，彷彿海嘯過境，滿街遺體，但沒有時間去害怕，「只想到我們要趕快進來。」

黃亮亮說，從馬尼拉到宿霧再進奧莫克，聽聞獨魯萬有搶劫事件，因此只有男眾志工前往勘災；「那天他們回到奧莫克的時候，身上都是腐臭味。」可以想像獨魯萬受災有多麼嚴重。
「愈受苦受難的地方，上人愈是牽掛；我們身在前線，更是需要把上人的愛與法傳遞到這裏。」蔡昇航說。

真心誠意當橋梁

賑災工作沒日沒夜，蔡昇航說，時間真的不夠用，「但為了讓更多人能從以工代賑中再站起來，我只有不停地去開拓新的點。」他說，幾年前凱莎娜風災，雖然有在馬利僅那市以工代賑的經驗，但獨魯萬災區更廣，有時甚至一個集合點一天就湧入一萬兩千多人。

代賑金每日五百元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多居民跨鄉鎮湧進；證嚴上人得知後，慈悲表示還是要接納，因為他們也是受災有需要才進來。蔡昇航感念上人時刻的教育，讓他學習到更開闊的慈悲心。

蔡昇航說，慈濟和來自海外的ＮＧＯ團體最不一樣的，「是我們有住在菲律賓的志工，懂得這裏的風俗，更重要的是我們懂得這裏的語言。」以工代賑執行前夕，志工們必定向居民表達慈濟的用意和上人的理念，這筆代賑金並不是薪水，而是來自世界各地、要幫助大家一起再站起來的愛心。

某天下午三點多，蔡昇航還在新的以工代賑點五十八里處理事情，「這個場面有點失控，需要你趕快過來……」接到電話他當機立斷帶著兩臺擴音機進入薩卡漢（Sagkahan）場地，透過喇叭，先讓場內民眾安定下來，然後再到萬人空巷的外場，誠懇地說明；雖然天光漸暗，必須藉著手電筒對照小組長手中的名單，但民眾安下心，等待代賑金的發放。

「曾有位校長對我說：從來沒有看過我們這裏的人，願意乖乖排隊！」蔡昇航說，獨魯萬的居民，是菲律賓出名強悍的原住民族，有這樣的轉變，其實是上人的悲心與智慧，「我期許我們是上人與災區居民的橋梁。」

蔡昇航是移民菲律賓的華人第三代，在菲律賓出生、成長，對於如何與本地人互動得心應手，時而以故事闡釋上人的法，時而鼓舞志工的心，以身帶動，以心膚慰，讓災區民眾十分信任他的帶領。

大家庭在災區團圓

蔡昇航往前衝，黃亮亮則稱職扮演「後補」的角色。獨魯萬受災初期物資不足，為了讓來自海外的賑災團隊能專心完成義診、發放工作，黃亮亮與幾位志工每天往返數小時前往奧莫克採買食物與日用品，作為前線志工無憂付出的堅強後盾。

將近三個月來，這對小夫妻除了返臺報告賑災進度時途經馬尼拉，會回家更換衣服外，幾乎把時間與精力都用在賑災。以災區為家，是因為雙方的家人也都是慈濟志工，在這次的救災中，兩個家庭可以說是在獨魯萬團圓。

然而真正讓他們一次又一次拿著單程機票，就往災區裏去的，是對災區居民的牽掛、對這片土地的感情。

耶誕節是菲律賓人注重的大日子，二○一三年耶誕，身在災區的黃亮亮沒有心思慶祝，心疼原本也該開心過節的居民們，人生因為風災而一夜變色，不但要排隊領物資，甚至失去家園、家人。

「耶誕節時，我告訴我在馬尼拉的朋友，請幫災區的兄弟姊妹祈禱，他們還在受苦。」黃亮亮說，最難忘的就是在帕洛鎮發放時，一位年僅十三歲的小男生來領物資券，詢問他的雙親呢？孩子低頭哭了起來，原來爸爸、媽媽、妹妹們都在風災時往生，留下他孤伶伶一個人。
「所以即使回到馬尼拉的家，我們想的還是這裏。」黃亮亮說。

在災區，蔡昇航在烈日下調度本地志工，或拿著兩支電話分別聯繫諸多事情；黃亮亮在發放現場彎腰祝福居民，或是協助醫護團隊義診。他深藍色的慈濟制服穿到褪為灰藍，肩膀上還磨出小洞；她皮膚變得黝黑，白褲染上爛泥，但兩個人都無暇理會，惦記的還是賑災大小事。

「我們不會彼此牽掛，只是比較擔心他忘記吃飯喝水。」黃亮亮說，蔡昇航只要一往前衝，常常忘記要照顧自己的身體，有時候叮嚀他也不見得有用，還要把水拿到他面前。蔡昇航笑著說：「所以感恩她多多服務！婚前，我們兩個人就約定好，婚後更要分秒不空過，同心協力認真做慈濟。」

因為參與慈青而相識的兩人，約定同行菩薩道，化小愛為大愛，見到災區的民眾走出悲苦，再一次從心裏漾出微笑，比起在家過著甜蜜的夫妻生活，他們更覺得溫暖幸福。
（資料提供／陳怡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