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




慈濟月刊第590期
2016-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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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志業首頁 / 慈濟月刊 / 第590期
  祖魯媽媽跨國記
撰文‧鄭雅嬬 攝影‧蕭耀華

車行在塵土飛揚的道路上,德本志工來到史瓦濟蘭,散布愛與關懷。


幾位南非德本祖魯族老媽媽,
相約出國說慈濟,
四年來足跡超過十萬公里。
旅途中考驗不斷, 她們啟程無畏,
在有涯的生命編織出愛的網絡,
承接住非洲大陸的貧病苦。

 

▏夙夜匪懈  ▏

跨國團隊每趟出門,行程都相當緊湊,清晨結束「薰法香」便前往社區關懷照顧戶與陪伴社區志工,傍晚返回寄宿處後,生活上的食衣住行仍需自行設法,大家分頭取水煮食、整理起居、洗衣曬衣、討論隔日行程。

 

▏膚慰貧病  ▏

獨居且病重臥床的照顧戶無法自理生活,平日仰賴好心的鄰居照料起居和維持環境清潔。跨國志工陪伴社區志工的方法之一,即是親自示範如何膚慰貧病、與之互動。

 


二○一五年十月中旬,我在幅員廣大的南部非洲採訪期間,幾乎每天都搭乘「慈濟三號」──一輛可乘載十四人,車牌號碼就是「Tzuchi 3」(慈濟三號)的廂型車,加入由南非祖魯族志工組成的「國際志工小組」,記錄她們跨國、跨省,在各社區進行熱食供應(Soup Kitchen)和貧病拜訪(Home Visiting)的足跡。

這群來自德本(Durban)市的國際志工,二○一二年成軍,至今帶動出四個國家的慈濟志業,跨國、跨省總計七十八次,足跡超過十萬公里,每年至少分組分工運作三百天以上。

她們每趟遠程的出發點,都起步於一間「CHU」字號的木材工廠。這是華人志工朱恆民與袁亞棋夫妻倆在德本經營的家族事業,在大家長「朱爸爸」應允下,提供辦公室作為團隊的基地;志工開會、處理文書作業和停放慈濟車都在此。

亞棋回想起來常覺得不可思議:「這間小工廠,竟然能夠護持起關懷廣闊南部非洲的慈濟會務!」

 

第一哩路:銀髮團出發

 

第四十二次跨國前往史瓦濟蘭的早晨,亞棋將一些文件、攝影器材,以及支付旅途油錢等費用的零用金,交付給司機譚巴尼‧史畢希(Thabani Sibisi),並叮囑幾件事項後,目送我們自「CHU」工廠出發。

她因為家庭和工作之故,無法跟著志工外出奔波,卻心繫著團隊,成為她們每趟遠行的幕後支持,也是時刻給予她們鼓勵與鞭策的良師益友。

出發約略半小時後,車子停靠在史賓果(Isipingo)地區一間加油站旁等候志工。這裏是重要的巴士運輸樞紐,附近商家、市場、路邊攤林立,車潮與人潮熙來攘往,來自各社區的志工大多是搭車到此處集合。

不一會兒,葛蕾蒂絲‧恩葛瑪(Gladys Ngema)、鐸拉蕾‧姆奇瑞(Tholokele Mkhize)、艾比蓋兒‧協特薇(Abegail Cetyiwe)、杜杜‧恩勾伯(Dudu Ngcobo)、康丹絲‧山奇(Confidence Shange)陸續抵達史賓果,初見面,她們每人都給我一個扎實又溫暖的擁抱。

除了康丹絲是中生代,她們每人都超過六十歲,是可以領取政府津貼的老人家,其中七十九歲的鐸拉蕾是最年長的國際志工,她總愛聲稱自己只有十八歲,還能東奔西跑做慈濟。

亞棋透露有次鐸拉蕾因為身體不適被要求「禁足」:「那時候她告訴我:『Sister 亞棋,我很好,不用為我擔心,我年紀大了,時間快要不夠用,所以我必須更積極做慈濟,請讓我做。』」

她們黝黑的臉龐顯見歲月刻紋,身材普遍圓潤豐腴,走動一會兒就氣喘吁吁,但是想做慈濟的心念卻很堅定。行動不便無法搬白米,用布拖著慢慢走,能搬一包是一包;體力不夠沒辦法訪視,就站在定點愛灑招募志工,能募一位是一位。

從一九九四年慈濟在德本市成立聯絡處以來,如今總計有五千名左右的志工落實在兩百個社區;其中國際志工小組大約有二十位成員,個個經驗豐、能力強、肯吃苦,亞棋每個月會依不同行程的需求,和志工的個別狀況與她們協商班表。

對國際志工而言,能夠排班出遠門是一種榮耀。資深的國際志工瑪麗亞‧姆博易亞(Maria Mboyiya)說:「我愛做慈濟,最怕被『禁足』了。」如果有志工那陣子的身體狀況不佳,情緒起伏,或家裏有重擔等各式因素,亞棋都會透過排班表「婉轉」地請志工先落實社區。

 

 

慈濟車內經常志工滿座,不論老少聽到音樂就或唱或扭,士氣高昂。

 

第二哩路:長路漫漫

 

這天出門的華人與南非志工共十一位,加上我與攝影記者,大家將行李放入車後方,陸續上車坐定,車內頓時擁擠難耐。因為車門口放置了投影機和電腦等舉辦愛灑分享所需的器材;以及亞棋前一天為團隊補給的伙食與飲用水;走道還平鋪著數包備用的白米。

二○一三年,德本團隊為了負荷大量的長途和座位需求,除了原有的「慈濟六號」,又添購了「慈濟三號」。為延長物命和確保安全,每個座位都包覆布套,並且定期清潔和送廠維修。

然而幾乎沒有例外,每趟遠行車子經常滿載,輪胎受壓擠得鼓脹,行駛在碎石路或輾過尖銳物,容易招致爆胎。

除了跨國至將近兩千公里遠的納米比亞(Namibia),在初勘階段是搭乘飛機,其他只有開車一途──

跨國到史瓦濟蘭(Swaziland)有六百公里,相當於臺灣南北縱長的一點五倍。

從史瓦濟蘭再跨國到莫三比克(Mozambique)要兩百五十公里,等於從臺北到嘉義。

跨國到波札那(Botswana),或跨出南非夸祖魯─納塔爾省(KwaZulu-Natal)到東倫敦(East London)、伊莉莎白港(Port Elizabeth)等地,單趟大約一千公里,足夠環臺一圈有餘。

除了跨國,跨出德本市,在夸祖魯─納塔爾省內關懷一百五十個社區,長度有一百五十公里,深度有四百公里,面積相當於一點七個臺灣。

這些令人望之卻步的公里數,不只揭露了慈濟車的操勞,也相當考驗司機的專注力,與這些上了年紀的志工精神與體力。

華人志工潘明水此趟也與我們同行,「國際志工小組」是他在任職慈濟南非分會執行長之際召集而成,他與志工阿嬤們的年紀相去不遠,如今仍跟著她們頻繁地南征北討。

近幾年他身體退化得厲害,長時間需要繫束腰,視力也不好;國際志工則普遍有胃痛、高血壓、糖尿病、膝蓋退化等慢性病,隨身攜帶常備藥;有次瑪麗亞出門在外突然掛病號,忍著身體不適撐了十五小時的車程,從外地趕回德本就醫。

看著這支國際團隊如此苦幹實幹,我不禁想問潘明水:「為什麼要成立國際志工小組?」他笑答得簡潔:「這是上人的祝福,弟子就是照做。」

鐸拉蕾補述得好深刻:「師父擔心非洲還有好多人身心都在受苦,所以我們要跨越國界,把愛與善的力量散布出去,用我們的生命去影響更多人的生命。」

所以儘管每趟車程漫長,長到大家從聞樂高歌到靜默沈思;長到經過無數次的睡睡醒醒;長到輪番出現飢餓、上廁所、雙腿和雙臀痠麻等生理反應……都聽不到志工任何的抱怨。

 

葛蕾蒂絲是跨國團隊的重要幹部,經常不在家,子孫懂事自立讓她無後顧之憂。

艾蒂蕾儘管難捨喪女之痛,仍收拾心情,把握時間機會投入跨國行程。

第三哩路:走入人群

 

車行至南非和史瓦濟蘭國界處,我們一群人下車到關口辦理出入境手續。近四年來,志工幾乎每個月都要行經這裏,一行穿著藍衣白褲的整齊隊伍,總會引來旁人的關注。入境史國並不容易,志工經常為了辦理工作證和車輛出境許可證等行政程序,在關口停留兩、三小時以上。

「我們進出太多次,曾讓人起疑,護照就被扣查。」葛蕾蒂絲說,幸好志工每次出門都有認真分享慈濟,與人結好緣,即使遇上麻煩,最終都能迎刃而解。

潘明水補充:「國際志工小組的成員,每位都要能分享、敢分享,不然就要繼續在社區磨練。」早年只有葛蕾蒂絲能言善道,能擔任愛灑分享會的講者,其他志工即使很認真做慈濟也有滿腔的心得,卻害怕在眾人面前開口分享。

「我開始一邊鼓勵一邊逼迫,不斷給機會讓她們上臺練習,大家才漸漸覺得分享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他提醒志工,唯有勇敢走入人群開口說,才能擴散愛與善。

舉凡在加油站、廁所邊、大樹下、街道旁等地,無論陰雨、烈陽或颳風,志工所到之處只要看到民眾,都會自動散開把握時機「聊天」,聊到對方心生歡喜和感動,願意貢獻己力;關懷窩居暗角貧病交迫的照顧戶時,也會拜訪鄰居,邀請對方加入拜訪照顧戶之列。

團隊曾因住宿遇到波折,只好輾轉住在當地民宿,意外認識了民宿員工葛洛莉亞‧薩烏拉(Gloria Zawula),志工傾聽了她的心事,並與之交流自身的故事與改變,感動得她願意無償提供自宅給團隊日後住宿。葛洛莉亞還成為社區第一位慈濟志工,影響親朋好友一起加入慈濟。

在正式場合上,她們也能落落大方不怯場。有次我看到艾比蓋兒在教堂內操作電腦簡報,讓康丹絲站在臺前分享德本志工的慈濟足跡,滔滔不絕了一個多小時,如有民眾提問,其他志工也能隨時上臺解答釋疑,最後總能招募多位新進志工。

「我們以前連電腦開機和操作投影機都不會喔!但是為了做慈濟,這些都要學。」艾比蓋兒表情靦腆,語帶驕傲地說。

她們也學習操作錄影機和照相機,每一晚還得書寫日誌,分工記錄下每一天志工活動的細節與心得。

起初她們不熟悉操作器材,時常鬧笑話,亞棋回憶:「她們會把自己的手指也拍攝進去,不然就是鏡頭晃動、失焦,或是拍到關鍵的時刻就停掉沒錄。現在技術已經進步很多了。」她負責後製志工記錄的原始素材,如今有上百份簡報和新聞帶。

 

咪妮母子住在與人分租的房間內,狹小的空間一眼望盡,付出的愛與勇氣卻無限量。

有高血壓舊疾的鐸拉蕾,總是自稱若非做慈濟,她無法活得這麼久、這麼開心。

第四哩路:來時路已遠

 

經過八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在晚間抵達史瓦濟蘭位於姆西啦內(Mhlane)的集會所,當地志工列隊在門口唱歌迎接。當晚德本志工把握時間與史國的幹部開會,討論接下來幾天的行程。

兩國志工普遍都能以英語及祖魯語溝通,但為了更準確地傳達彼此的想法,由兩種語言都很流利且反應敏捷的杜杜擔任即席翻譯。

主持會議的史國志工姆西‧希米蘭(Mumsy Simelane),始終面帶笑容、態度謙遜,她加入慈濟三年左右,是二○一五年史國返臺受證的三位志工之一。

姆西是單親媽媽,獨立撫養兩子,她說史瓦濟蘭的志工普遍貧困,生活為三餐愁苦,使大家很少想過要行善,「我們曾經以為德本的師姊都是有錢人,才有辦法每個月都跨國來這裏做志工。」當他們聽聞德本志工分享坎坷來時路時,彷彿吃了定心丸,更有信心地投入慈濟。

葛蕾蒂絲曾遇先生的情婦蓄意丟擲汽油彈縱火殺害,所幸大火只燒毀她的家當,她與子女們都倖免於難,當時一無所有的她,對未來十分惶恐。

「遇見慈濟的時候,我的心被憎恨填滿,我想要尋仇,但志工教我放下過去的不愉快。」葛蕾蒂絲收下來自臺灣的物資慰問,開始擔任志工與族人之間的翻譯。

艾蒂蕾‧恩賈帕(Adelaide Njapha)也曾遭逢厄運,某晚家中被數名歹徒洗劫財物,兩名姪子被射殺,她也身中八彈險些身亡。喪親的悲慟使她對歹徒懷抱仇恨,多年來不曾消弭。

艾蒂蕾後來也成為志工,挨家挨戶為病人洗澡,為孤兒煮飯,「我用上人教導的大愛去愛我的社區,慢慢地我內心的恨也消逝了。」

一九九四年南非政權轉移以後,德本各地社區之間開始掀起政治爭戰,人心極為浮動,許多村莊一夜之間付之一炬。鐸拉蕾所居住的社區,十多年前曾以一片樹林做為分水嶺劃分為二,雙邊的民眾因為政黨不同而不相往來,彼此越界就會大動干戈,她的孫子就是在此局勢下英年早逝。

鐸拉蕾意識到自己是慈濟志工,自問為何無法影響自己的社區?她鼓起勇氣邀約同村另一位志工咪妮.恩勾伯(Mini Ngcobo),前往另一頭的社區勸和,藉由咪妮身為酋長夫人的特殊身分,以及多次誠意的居中協調,逐步緩解雙邊的緊張;如今隨著大環境的政勢演變,社區之間已經少有爭戰械鬥。

這群女性的際遇是德本五千多位社區志工的縮影,她們普遍都見識過難以釋懷的恐懼,社會階級的限制,啃噬生命的貧窮。

儘管她們扭轉社區裏頭的暴力和犯罪的力量有限,而且生命給的考驗也未曾稍停,但無庸置疑的,她們內在的仇恨和無依都在投入慈濟的過程中,逐漸消弭獲得平靜。

「慈濟讓我知道仇恨以外還有別的選擇,可以讓自己和他人更好過。而經歷了那麼多困難,我還可以活下來,就表示我還要繼續做慈濟!」艾蒂蕾語氣肯定地註解自己的人生。

 

為了將慈濟傳播得更遠更廣,志工訓練自己不懼上臺、正確操作電腦,務求把握每個機會向社區民眾布善種子。

第五哩路:獨立與克難

 

在史瓦濟蘭的那幾天,我和攝影記者與志工生活起居都在一起。

一晚,志工分頭忙著煮飯、鋪床時,攝影記者把握時間先盥洗,那裏沒有淋浴間也沒有熱水供應,得要另外燒熱水倒進水盆裏;然而他開始盥洗不久,我便看見一大片的水從廁所門縫汩汩漫延至公共空間,急忙要他暫停舀水。

當下驚動了所有志工拿著乾抹布和拖把幫忙善後,我才恍然發現,原來廁所並沒有排水孔的設計,志工平常都是「擦」熱水澡而已。

「沒關係,沒關係,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擦地板。」志工笑著安慰我們,一會兒準備要洗衣服了。

她們克難地僅用清水擦拭身上的汗水和疲憊,卻很勤快地用肥皂水刷洗藍衣白褲的制服和沾上污泥的白鞋,務求每次出門代表慈濟形象的衣著都要整齊潔淨。

南非志工在史瓦濟蘭這些年,白天在各社區奔波:愛灑、訪視已是基本功,陪伴當地志工舉辦冬令發放和志工研習營隊的前置作業,傳遞浴佛典禮、歲末祝福等活動的精神意涵,甚至得面對不同宗教信仰的民眾質疑,期間九度還在史國的行程之後跨國至莫三比克分享深耕社區的方法。

晚上輾轉夜宿過許多地方:大樹下、慈濟車上、當地華人經營的南緯實業公司宿舍與會議室、臺灣技術團的宿舍,以及當地志工家;空間有限的情況下,同一場地可以是廚房、餐廳、臥房和會議室,還經歷過缺水、缺電、被蚊子叮咬等考驗。

一步步腳踏實地地走過來,終於奠定了史國一千五百位志工散布在五十個社區的規模;二○一六年,志工住宿的集會所旁空地,將要興建慈濟社區中心,這片土地對她們而言,愈來愈有家的感覺。

細究史瓦濟蘭、莫三比克、波札那、納米比亞的跨國歷程,起步幾乎都是透過華人志工的人脈,藉由茶會、餐敘接引當地善心人士,逐步認識風土民情,與民眾互動好因緣,並尋覓未來跨國團隊可住宿的地點。

協助跨國團隊在波札那和納米比亞拓展慈濟的華人志工陳美娟和鄭愛堡,平時各別在賴索托和南非約堡深耕社區,需要跨國的時候總是義不容辭加入。

「我的角色一直以來都是陪伴,還是要靠本土志工自己耕耘,她們現在都很有一套。」陳美娟的說法有部分是謙虛,有部分是與許多華人志工不約而同的共識。

潘明水時常跟國際團隊講得很明白:「華人志工都是來陪伴的短暫過客,有一天我們會離開,你們要學習自力更生,自立自強。」

有次,德本團隊晚上在史國住宿的地方又有變動,可以預知該處接下來幾天都無水可用,志工猶豫著是否打電話回德本向華人志工求助,後來一轉念決定自己想辦法。

他們聯繫了史國志工,商借募集了數個儲水桶,再開車到志工家裝水,載回來的水要煮飯、清掃和盥洗,大家共體時艱節省使用,最後還是順利度過。

那次,團隊在日誌上寫下心情:「出門在外,不能辜負大家對我們的信任和期待,所以我們必須學習自己克服困難,才能真正幫助他人克服困難。」

 

在南非慈濟志工帶動下,史瓦濟蘭目前約有五十處社區孤兒供食點定期提供熱食。

第六哩路:心靈的導航

 

在慈濟車上,經常是人聲鼎沸的,德本志工彼此用祖魯語交談,這個有彈舌音和尾音加重、拉長的語言,再加上她們中氣十足的嗓門,常讓我錯以為她們在吵架。

「她們有時確實在吵架!」潘明水與德本志工相處二十年左右,自稱聽得懂五成左右的祖魯語,多數時候他裝作聽不懂,靜靜地觀察志工的言行,再適時地提醒她們。

潘明水形容祖魯族的性格好鬥、善妒、驕傲,然而個性是立體的,這些特質的另一面,就是他著力的部分,「這表示她們有榮譽心,願意表現,很有衝勁;只要引導到做對的事,就會發揮良能。」

國際志工除了跨國,兩年前還展開了「深入本土」的行程,先是往北探索未果,去年開始便著重往南,已經走了九趟之多。

首趟「南行」,因為志工不熟悉路途,又沒有正確使用GPS導航方向,一路迷途到深夜才抵達目的地,整整多花了一倍的時間。

葛蕾蒂絲回憶起「難行」的過程,語帶反省:「迷路的時候,我們每個人對於方向都有自己的意見,大家一路上吵架到後來冷戰。直到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我們才知道害怕,開始悔過。」

一路關心團隊行蹤的亞棋,跟她們分享鑑真法師東渡日本傳法,歷經五次失敗,還曾迷航在中國南方大海的故事;並提醒志工努力拓展慈濟的同時,也要注意習氣,照顧自心。

「上人曾經叮嚀我,要照顧好本土志工的心。」亞棋謹記提醒,特意安排跨國團隊出勤時「薰法香」,從早期收看《人間菩提》到二○一五年開始研習《靜思晨語》,她會挑選符合當時志工心境的主題,讓她們在收看影片的過程中,有師徒對話的感受。

志工採取逐句翻譯、解釋和討論的研習模式,所以一段十五分鐘的影片往往都要花上將近兩小時進修。但是她們求法若渴,利用那段寧靜的時刻,靜下心來汲取智慧,應用在生活中。

有次她們遇社區志工犀利的提問:「為什麼你們沒有帶物資去社區關懷,民眾會因此殺了我們!」「為什麼沒有華人志工陪伴團隊來關懷社區,我們若有問題該怎麼辦?」

葛蕾蒂絲回應:「我們給予物資強調直接、重點,而且更重視真誠的膚慰和關懷;這裏是我們世代永續生存的土地,我們要學會獨立,將慈濟精神扎根在社區。」

咪妮則分享在德本社區關懷時,曾被患精神疾病的民眾拿刀追砍,志工用耐心、溫柔的態度應對,最後扭轉危險態勢。

往昔是仇恨之徒的德本團隊,聞法修習後,漸漸懂得用柔言軟語或故事舉例,緩和衝突及暴力。

又有次團隊遇到民宿的主人蓄意哄抬住宿費用,她們不惡言相向,即使不曉得接下來要住哪裏,仍勇敢決定搬離,避免再引起屋主的貪念,同時不忘感恩對方過去的接納。

亞棋欣慰地說,她與團隊現在有一段「薰法香密語」,默契源自於《法華經》裏頭「三界火宅」的故事。當她說:「No burning house」(不要入三界火宅),志工就會笑著齊聲回應:「No more burning house」(不敢入三界火宅)。

雙方都明白這段密語背後的深意──出門在外要合和互協,調和聲色,注意習氣。

 

面對貧病,志工側重在心靈上的依靠與陪伴,互動過程的交流總讓人動容。

啟程

 

每個月跨國、跨省行程的空檔,或是一年之終華人陸續返臺之際,跨國團隊都有三、四天到一個月不等的休息時間。志工會在此時稍作喘息,到醫院拿藥看舊疾,或與家人團聚過耶誕節,依舊在社區進行常規的慈善工作,所到之處分享自己在慈濟所做所得。

亞棋說,德本志工過去相當沒有時間觀念,「從一個上午只能做一件事,進步到後來可以做兩到三件事。」

愈來愈能把握時間,是做事效率進步了,也是內心彷若有面「來不及」的鼓,在一聲聲敲擊著。敦促她們在有涯的生命裏,把握機會布善種子,編織出一張愛的網絡,承接住非洲大陸的貧病苦。

一年之初,跨國團隊帶著「來不及」的積極,蓄勢待發準備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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