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於為何捐出這些作品,
朱銘開玩笑說:「因為它值錢啊!」
奚淞體悟道:「不計我得我失!」
王俠軍認為:「是眾人的成就!」
林季鋒謙虛表示:「我只會畫畫!」
其實,終究其因還是那一分──對慈濟的認同!
◎文/馮燕珠
在這次拍賣會中,出現了一尊價值不菲,且頗具「份量」的作品──
由雕刻家朱銘喜捨的「青銅萬佛像」。顧名思義,這件作品上的大大
小小佛像加起來,有一萬尊以上,重達三百五十公斤,耗時一個多月
的工作天才完成。
如此耗時、耗工、更耗心力的作品,朱銘怎會捨得捐出來呢?
他先是笑著說:「因為它值錢呀!」隨即又正色道,事實上也是認同
慈濟的理念;慈濟這三十二年來推動了不少具體建設,為社會盡了不
少力,現在自己能有機會盡一分力量,何樂而不為呢?
走入朱銘位在外雙溪的家,彷彿走進一個小型博物館。大門外擺了他
的「人間」系列;圍牆上放的是「團結」;由屋內到屋外,更是布滿
了「太極」、「人間」、「運動」等系列及其他多以歷史人物、故事
說明為主的早期作品,青銅萬佛像也屬那時期的雕工。之後的「太極
」,則奠定了朱銘的聲譽。
對朱銘來說,生活和藝術是分不開的,而藝術是不能用學的,要修行
。修什麼呢?就是要把自己找回來。
藝術創作者在學習初期,多少會吸收別人的東西,當有一天要自己做
時,發現滿腦子都是別人的東西,就好像兩隻手拿滿了別人的東西,
卻沒有第三隻手去拿自己的東西。這樣的作品,縱使有華麗的外表,
卻沒有生命;要把別人的東西忘掉,把「自己」找回來,這樣的創作
才是活的。
朱銘認為修行要投資一輩子,有開始也許並不一定會有所悟,但至少
不再停留原點。像他每天晚上也要做「晚課」──在睡前想一個有關
自然、生活或藝術的問題,並想出答案。朱銘很會「想」,自問自答
就是他在生活中的修行。
他的工作室門上寫著「縱手放意無心而得」,表示現在他創作靠的是
「快刀」。「在想之前就下刀,別人的東西來不及現出來,這樣的創
作才是你自己的。」朱銘說:「先做再說。做,就對了!」
朱銘表示,甫於日前過世的楊英風是帶領他走入現代雕刻的恩師,「
沒有楊英風,就沒有今天的朱銘。」
楊英風崇尚自然,講求天人合一,朱銘則是以天地為師。他的創作有
一個特色,就是運用各種不同的素材,使作品更具創造力;創作至今
,可說已沒有材料能限制朱銘了。
誠如朱銘所說:「非想一點記一點,非學一樣做一樣,得將藝術的種
子,種活在心田。」以藝術主宰生活,一如出家人修佛的態度一樣,
由生活中修行,了無雜念、淨化身心,則人生無處不是道場。
問他要做到何時?朱銘想想,笑著說:「做到不能動吧!」他以一種
靜修的方式生活,師法自然,真實地活著。
◎文/翁瑜敏
面對奚淞以筆墨白描的觀音畫像,令人不自覺地在線條及空白處放下
紛擾的心念。然對奚淞而言,十年前因母病逝,認識到人世無法迴避
的痛苦──老、病、死,畫觀音是止悲療傷的開始。
回想這段情境,他雖平靜,但心境的轉化卻歷歷在目:「那時我每天
就好像在冬天跳到冰冷的游泳池般,得鼓起最大的勇氣才能衝進醫院
。」面對母親插滿管子、靠著人工肺喘息的生命,奚淞的心情彷如也
在死亡邊緣打轉,血壓甚至隨著監視器上母親體內的氧及二氧化碳比
例呈現短暫性的偏高現象。從未有臨終陪伴經驗的奚淞說:「我根本
沒有想到面臨一位親人的病重跟死亡,是那麼慘的一件事!」
那時,奚淞站在加護病房,打開黃色的窗簾,底下的台北東區車水馬
龍,年輕人恣意揮灑歡樂,而他的母親及其他病患卻在瀕死邊緣掙扎
。感覺到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奚淞幾乎想開窗對著底下那群另一世
界的人大喊:「你們知不知道這邊有這種事!人世間有這種事情!」
母親去世帶給奚淞的衝擊,促使他把這種感覺化為一種表現。
想到母親以一位傳統的女性處於新時代,總是為了別人縮小自己,他
實在無法將母親的慈愛化成灰飛啊!於是,在母親生病期間,他開始
嘗試畫觀音像,在母親去世了一段時間後,他決定把這個漸趨成熟的
表現與雄獅畫廊作結合,持續了三年的展覽。「我每個月展一幅,若
賣掉就捐給需要的兒童,這就像出於一位母親對小孩的一種愛吧!」
常人以為畫觀音需要的靜心,對奚淞而言正好相反:「我是以畫觀音
來解決當時心情上的問題。我覺得母親的死除了帶給我悲痛,同時引
發了所謂人世間痛苦的事實,面對這種痛苦跟不安,我並未很正規地
依佛教方式去禪坐或聽經,而是畫觀音。」
他將畫觀音比喻為一種禪定。三年來,他在每一筆勾勒、均勻的呼吸
及鎮定的動作中,體會神經通過手指抵達毛筆的筆尖,及筆尖和紙接
觸的微妙感覺,知道做了多少,做了幾分,以及還可以延續幾分。
「通常我一畫就可以安定下來,我是一個心情很混亂的人,畫了觀音
後才得到安定。我發現這種感覺可以維繫,這種維繫可以帶到日常生
活當中。就如同人家學佛,每天半小時的禪坐同樣可以達到,只是我
用的方法不一樣。」奚淞的學佛,是回歸到生活的基本覺察了。
「親人的去世是一種慈悲的示現。」母親去世多年後,奚淞從學佛中
才慢慢了解死亡的另一層深意:「佛陀本身就是面對苦產生的一種追
求和覺悟,如果一個人連痛苦、老死都不認識的話,很難真正進入學
佛的狀態,這也是我事後才懂得。」
畫觀音,亦讓奚淞與慈濟結了緣。當從朋友處得知慈濟為籌建兒童發
展復健中心,打算舉辦書畫義賣時,他慨然捐贈了一幅《持蓮觀音》
。
「似乎很久了!」奚淞捐畫距今已有一年多,問他何以能放心地讓慈
濟全權處理,他沈默良久後說道:「放心是個大學問呢!這也是我希
望能夠達到的境界。我不敢說現在真的能夠『放心』,但如果真能深
入佛法、體驗佛法,我想那就是真的可以放心了──亦即有作者,而
沒有我執;也就是我可以做一件事,但不會去計較是我得,或是我失
了吧!」
◎文/黃秀花
七年前,王俠軍第一次見到證嚴上人時,便直覺會與慈濟結下「不解
之緣」。
果然,五年後幾位慈濟人找上他,洽談靜思堂大殿的琉璃工程;去年
慈濟慶祝三十周年,慈引等人興起仿照靜思精舍三尊菩薩,製成琉璃
佛像的構想,又想到了王俠軍;如今這項琉璃藝術品已完成,而且登
上了拍賣舞臺,間接發揮救人的功能。
回首自己的藝術創作來時路,王俠軍最初鍾情的其實是電影。
年輕時代的他甚好空想,認為電影可以實現創作美夢;然而,因為「
眼高手低」,致使想像與實際出入頗大,遭受一連串的挫折後,他逐
漸覺得空泛、虛無,亟欲突破似有若無的感覺,於是選擇了「看得見
」的琉璃創作再出發。
王俠軍將創作過程中碰到的各種考驗,視為修持的機會。「我曾想過
自己為什麼要做玻璃,不但花很多體力和時間吹、燒,而且常得面臨
燙傷、割傷等意外,甚至作品的失敗,假如沒有一分創作的期待,根
本做不下去。」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又是個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以前我身體
很差,每天早上要連續打噴嚏半小時,得一面喝開水、一面熱敷,用
盡各種方法才能正常面對一天的工作。吹了十年的玻璃後,我的身體
反而變好了。」他也認為,因做琉璃而有機緣創作佛像,是種難得的
福報。
王俠軍表示,「感恩」是他創作的原動力。他常以上人所說的「尊重
別人就是莊嚴自己」,來提醒自己要感謝眾人的成就,才能源源不絕
地創作,特別是佛像,做的過程雖然很辛苦,卻得到很多歡喜。
問他是否曾遭遇過創作瓶頸?王俠軍表示,因為從事過如電影、廣告
、雜誌等許多行業,他什麼雜事都做過,累積了不少創作題材,而最
重要的是因為強調「感恩」和「真誠」,所以在創作上才得以自由揮
灑、游刃有餘。
如何將「感恩」投射於創作中?王俠軍舉「山」為例解說。平時山對
人們的意義並不大,可是當創作者把情感投入,去感受它的存在與意
象,從無情變成有情世界後,再觀看山,就會發覺它的雄偉、可靠,
甚至從中得見更多的智慧、安詳和人生,這即是一種修行的境界。
此外,「真誠」也是王俠軍所要傳達的創作理念,製作三尊琉璃菩薩
對他而言正是一大試煉。他說,像琉璃菩薩這樣的造型、大小,需經
三十幾道手續,光退火的時間便要十四天,放在爐中從高溫慢慢降下
,不能縮短時間或運轉太快,否則對玻璃不誠實、違背時,就要承擔
失敗的壓力和後果。
他和工作伙伴們的確也經歷多次實驗,期間全公司員工還茹素一個月
,甚至開了慈濟茶會,將關懷、感恩的心融入其中,才使得出爐後的
佛像如此莊嚴、慈悲。
「過去我學習佛法,只是空的知識,但從慈濟人身上,我看到執行推
動的力量,那種人與人之間的互動、溫暖,正是我想表達的有情世界
。」王俠軍將創作的源頭、情感、心境注入作品中,身為欣賞者的你
,在讚歎琉璃晶瑩剔透及流動美感之餘,是否也感受到那分真摯的生
命力呢?
◎文/陳秋山
「我只會畫畫,如果捐的畫義賣得出去,把這筆錢捐給慈濟,我也算
是盡了一點心力。」
現年三十二歲,祖籍廣東,出生於柬埔寨的林季鋒自小就喜歡畫畫,
十五年前來台後才開始接受正規美術教育,一九八九年自東海大學畢
業後,隔年又赴浙江省中國美術學院進修兩年。擅長國畫的他,對工
筆畫中的人物、花鳥等題材情有獨鍾。
去年十二月在佛心文化藝術館舉行個展時,由於對證嚴上人在社會上
推動淨化人心的工作深感敬佩,林季鋒將部分所得捐作慈濟「兒童發
展復健中心」建設基金,「我相信慈濟的每項捐款都分類得很好,所
以可以很放心地交付出去,以發揮最大的功用。」
由於自覺除了畫畫別無長才,所以當佛心文化藝術館負責人之一林庭
君,為此次「珍情畫意,擁抱蒼生」活動專程南下向林季鋒募畫時,
他當下即慨然捐畫。
林季鋒對於「兒童發展復健中心」的建設,抱持著相當肯定的態度,
他說:「兒童是國家的根,如果不能健康、快樂地成長,將來如何能
對國家社會有所貢獻?如果能讓那些只有輕微症狀的障礙兒及時接受
治療、復健,讓他們平安長大,國家、社會才會有希望。」
從林季鋒的言談中,隱約感受得出在他年輕的生命裡,對國家、社會
有著一分深刻而難喻的情感,這源自於他本身的成長經驗。
一九七五年,赤棉戰亂下的柬埔寨不斷上演著骨肉離散的悲劇,林季
鋒和家人幸運地在家園赤化前,輾轉由越南逃至台灣。憶起那塊讓他
十來歲就負起苦難的重擔,而如今天涯相望依然千瘡百孔、血淚斑斑
的土地,林季鋒似乎有股悵然;但提起慈濟長久以來為他的故鄉所做
的事,他說:「想幫忙一個歷經長期戰亂的地方,不管多有心,都是
困難重重。慈濟有這麼大的愛心與勇氣,讓所有人都覺得感動。」
他也非常感謝有機會在台灣的高中以及大學接受紮實的美術教育,使
他小時候畫畫的快樂在穿越烽火後,意外地淬鍊成終身相隨的喜悅。
他感恩所有曾在藝術路上幫助他的老師們,也願意就能力所及幫助需
要的人。
問他為何選上這一幅長四十六公分、寬四十二公分的「如意觀音」當
作義賣品?他不假思索地說:「我希望捐畫的人都能捐得『如意』,
畫也能『如意』地義賣出去,更祝福買畫的人事事『如意』!」
◎文/楊倩蓉
甫於今年榮獲十大傑出青年的腦性麻痹患者黃乃輝層感慨地說:「如
果三十年前有兒童發展復健中心的話,今天的我也不會是如此了!」
「雲嘉地區的確需要一所具規模的醫院!」一年前因為意外無法獲得
及時、適當醫療,導致必須截肢的謝明瑞,指著離家僅一街之隔的慈
濟大林醫院預定地遺憾地表示。
他們的遺憾雖然已無法彌補,但是,如果在現今每年有六百到一千兩
百位腦性麻痹兒童誕生的台灣社會裡,仍然沒有一座完善的兒童發展
復健中心成立;在醫療資源貧瘠的地區,仍然沒有一所大型醫院的建
立,那麼,未來將還有更多的人像他們一樣,因為延遲就醫或無法獲
得適當的醫療與復健,而抱憾終身。
他們所需要的,此刻,慈濟正在努力!
從街頭勸募、園遊會、愛心宴、社區跳蚤市場等義賣活動,到「珍情
畫意•擁抱蒼生」書畫珠寶拍賣會,每場勸募、每位善心人士的喜捨
,都是因應這個社會的需要,將善款一點一滴匯聚成河,去完成一項
又一項的建設。
建設需要基金,而多元化的義賣活動,為各領域、各階層的人搭起了
一座座愛的橋樑。
慈濟昔日的義賣活動,多以一般遊樂性質的園遊會為主,近年來在活
動設計上,已漸融入生活教育層面的意義。如今年九月二十一日由北
區教師聯誼會舉辦的社區跳蚤市場活動,即是讓社區居民將家中閒置
的物品,拿出來義賣,不僅達到愛物惜物的目的,同時成就一樁善行
。
在海外,美國加州等地愛心宴的舉辦,讓許多海外同胞了解到慈濟正
在為台灣社會所做的建設與努力,亦紛紛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將這
股暖流匯聚、回饋給台灣這塊土地。
當然,企業家們也不落人後,如今年十一月八日、九日的「珍情畫意
、擁抱蒼生」珠寶書畫拍賣會,已是第二次舉辦;全球各地的華人收
藏家、藝術家及企業家,喜捨出個人的珍藏品,透過拍賣來籌募慈濟
建設基金,以達到「喜捨一家之寶,以利天下」的目的。
企業家也好,藝術家也好,市井小民也好,海外同胞也好,慈濟各項
建設中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是眾人愛心凝聚所構築的;在他們有形
無形的涓滴付出中,這些在眾人期盼下的建設,亦逐步成形。
慈濟醫院的設立,解決了花東地區因交通不便所帶來的醫療問題;慈
濟醫學院及護專的成立,提供東部居民更多教育環境與就業機會的選
擇;未來,嘉義大林醫院、兒童發展復健中心及其它建設的逐項完成
,亦將減少許多的遺憾,達成更多人的需要與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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