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黃秀花
不同執事有不同歷鍊，
煩惱存乎一心，
動中思靜、靜中觀動，
藉以磨鍊心性、鍛鍊智慧。
上人成立「佛教克難慈濟功德會」時，即訂下「不受供養」的修行原則，
當時僅有釋德慈、德昭、德融、德恩四位出家弟子負起開源重擔──除了
耕種、做加工，自給自足外，還要兼顧慈善志業，攢存功德會的救貧基金
。
生活困苦、忙碌不堪，作為上人最早期的弟子，得具備比別人更多的耐心
、苦心和毅力。上人總寬慰弟子：「要徹底犧牲、胼手胝足，忍人所不能
忍。」在常住師父的心中，也自許犧牲到底，以成就慈悲濟世的菩薩道業
。
師徒辛苦湊足每一分善款的背後，充滿辛酸，卻也道盡相知相惜的情誼。
「雖是徹底犧牲，卻是甜美的！」德慈師父表示，至今他們再將豆腐醃製
起來，一點一滴品嚐那「鹹中帶甜」的滋味時，仍會懷想起當年環境艱難
、心念專一的情境。
上人對早期弟子的期望，不僅止於「創業維艱」，更重要的是「樹立風範
」，以作為日後弟子的表率。因此，後來出家的師父無不以走過艱困創業
期的師兄為模範，奉行「工場即道場」的理念，以高度自我管理與分組不
分心原則，盡心於工作，藉「身體力行」體悟佛學義理。
觀照本心
靜思精舍既是慈濟志業體及全球慈濟人的穩定力量，也是常住眾修行的道
場，面對川流不息的人潮，出家師父要做到不為外境所動，確實是工夫。
「一是外境的動，一是執事的動，人潮過去就沒了，執事卻天天跟著自己
。」德傅師父認為，嘈雜的環境，其實是自己的心在亂，如何在動中覺知
內心的起伏，是修行上該思考和觀察的。
德傅師父舉例，像靜思精舍人來人往很熱鬧，僧眾角色是去關照事相，覺
察到人生本就有悲喜、生老病死和無常，而不是落入情境、沈溺其中。看
到、聽到了，更要鞏固出離心，才不會浸淫於生死煩惱中。
「在動盪中維持恆靜，更能測試禪定功力。」德傅師父認為，唯有在沈澱
、沈潛之後，才能生出真正的智慧。
《法華經》「藥草喻品」有言：「華果敷實，雖一地所生，一雨所潤，而
諸草木，各有差別。」是說雨露普潤大地，但草木依其根性而有不同的吸
收力，藉以比喻佛陀平等說法，但聽法的人因其根器不同，而有不同的體
會；慈濟廣度眾生亦是三根普潤，沒有階層、地位之別。
不論是市井小民、達官商賈，甚至小朋友，慈濟接引的人各階層都有，知
客是接觸大眾的第一線，德昕師父在介紹慈濟時，就曾遭到一位訪客質疑
：「你好像是別人的影子喔！你講上一句，我就知道下一句！」訪客還特
別強調，他所接近的道場都是些知識分子在護持。
「要如何才能觸類旁通呢？」德昕師父因而察覺到自己已講得倒背如流，
但初發心的感覺所剩多少？若再不超越恐怕會退步。
此後，他在解說時總是格外用心體會。有次，當他再講起上人在普明寺旁
小木屋艱苦修行的情形時，突覺靈光乍現，終於明白上人當初出家修行的
動機就是「孝」，是孝心引發上人的慈悲心，發願救度眾生；藉此他也提
醒自己要維持那分初發心，永不退轉。
德昕師父更從而反思：「為什麼要背書？」就好比挖井，在沒有挖到水源
時，就得「堪忍」，反覆做一樣的動作；也許這在別人看來覺得很傻，但
等到真正挖到源頭時，泉水就會源源不斷。
德傅師父也認為，出家人既然不需背負家庭、情緣的牽繫，可全心全力奉
獻、做眾人之事，心念所繫是利益眾生，更應時刻惕勵自己──傳承佛法
及承擔如來家業；因而對佛法要有更深入地了解，當在家眾疑惑時，為他
們理出一個方向。
難行能行
上人常言，要掙脫宿命、回歸慧命，身體力行去做。這是從前在家禪修的
德念師父所意想不到的，出家十多年，經歷過不少磨難，才逐漸印證修行
義理，不免心有感觸：「來這裏磨一年，勝過在家磨十年！」
從剛來時提不動一桶水，到後來做起粗重工作易如反掌，德念師父怎麼也
想不到，有次在搬運豆子時，竟會「迸！」一聲，閃到腰。
「早上才閃到腰，下午就要到台中帶共修，怎麼辦？」德念師父憶起上人
有次扭到腳，醫師囑咐要休息，上人還是為慈濟事繼續奔忙；便想也試試
自己的意志力：「上人腳腫成那樣都不肯休息，我憑什麼就得休息呢？」
那天，他還是如期到台中帶共修，但繞佛繞到第三圈，一隻腳便不聽使喚
了。幸好因緣湊巧，一邊多一排，另一邊少一排，剛好可藉機慢慢走；在
外人看來，可能以為是故意走慢，其實是一隻腳拖著另一隻腳走，拖到樓
梯時，竟然還可以踏上去。
返回精舍後，德念師父並未意識到該休息，想到還剩五天就換職務，於是
照常去裝鐵模子上架，結果隔天起床沒辦法走路，坐在床上直掙扎。
他一心想要突破：「手受傷裝了護墊，就可以做事；腰閃到裝上護腰，應
該也行啊！」剛好發現身邊有一件以前做環保撿到的護腰，正好派上用場
，於是努力把腰束起來，雖然還很痛，但勉強可走動。
「能走就能做！」他又繼續工作，一直做到換職務後才休息──說休息，
其實只是再換別的執事做。這期間，他照常禮佛，並無人發現不對勁。
「這是我向上人學習到的精神，體會很多。」德念師父說，生活中本就有
很多考驗，但遇困境時就應勇敢面對，如果不能突破，便永遠無法成長。
因聽到每天志工早會報告的故事很感人，德祒師父挺身自薦打字，後來文
史資料需人謄錄建檔，他也毅然扛下所有上人開示的打稿工作，如今打稿
速度可以達到邊聽邊打的程度。
其實德祒師父原本對電腦一竅不通，是到精舍後才從頭學習三角碼打法。
「有願就有力，一旦設定目標後，爆發力是很強的！」他舉史懷哲三十七
歲才學醫，一般人習醫要花七年，但史懷哲六年內就取得醫學博士，是他
背後那股愛的力量督促他努力向前。
擁有一雙快手的德祒師父基於同樣信念，愈打愈神速，每天早上除了打完
上人晨語開示和志工早會內容外，下午時間還謄錄過去累積的上人演講錄
音帶，甚至有些營隊活動臨時找他，也能在活動結束後，立刻送上打好的
文稿，「有求必應」是他給自己立下的信條。
「後人要了解這個時代佛教的發展，以及上人的精神思想，隨師行記必然
是不可或缺的史料之一；身負撰寫責任的弟子，壓力不可謂不大，但難行
也得行。」由精舍幾位二眾弟子組成的「善慧書苑」，承擔撰寫隨師行記
的重任，成員之一德凡師父說。
德凡師父表示，「深入法海，潛心留史」是隨師記錄者的使命；以他而言
，「上人思想深邃，接觸的人與事涵蓋各領域，我的知識有限、人生閱歷
不足、修行也還在起步階段，要做到『深入』並且『淺出』的撰寫，必須
隨時充實各方面的學識、提升自我的品格，才有可能深入其中機趣，得其
精髓。這是永遠需要努力的目標！」
護根角色
為因應時代潮流及慈濟志業發展之需，常住師父的執事範圍不限於精舍，
開始跨步外界，或投入志業體工作、或參與國際賑災，如何隨緣傳輸慈濟
精神、扮演好「橋梁」的角色，實是一大考驗。
出家十五年的德宣師父表示，他做過很多執事，從輪做精舍庶務、撰寫隨
師行記、到帶領各種營隊等，一切都是隨順因緣，僧團很多分工並非上人
所指派，而是自然成形。
他分析，功德會成立三十三年了，整個大環境在變化中，早期常住師父是
老實修行、埋頭苦幹，做嬰兒鞋、紙尿褲，人少大家一齊做，不需太多言
語，生產線就可隨時互補。而今精舍常住眾成長迅速，知識分子愈來愈多
，且多懷有長才，自然分工後，大家各自發揮，和以往的工作型態有很大
的不同。
不過，德宣師父也強調，慈濟志業的推展在家眾出力更多，每個團體都能
自我管理，常住眾只遵從傳統的倫理精神規律地運作，做好護根的角色，
扮演的只是理念的傳輸，綜歸還是上人的德行在領導大家，從「做」當中
體驗佛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