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請問您今年幾歲?
場景一
一頭發亮的白髮,炯炯有神的眼睛,黃蔡寬慢慢走出來,看到我們,笑得好開心。
「你們來看我喔!」
慈濟志工施淑吟上前牽住她的手:「哇,菩薩,您的精神還是這麼好。」
眼前這位黃蔡寬,在一百歲的時候,身體依然靈活柔軟,每天保持運動的習慣,去公園還會吊單槓,抬腿拉筋,也會跟兒子去爬山,更重要的是志工行程不空過,例如慈濟環保站、醫療志工、上臺演講分享……都能見到她的身影。
一位百歲人瑞能這麼「活潑」,實在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們一行人帶著崇拜的眼神,卻都比不過老人家的瞳仁明亮。
她靜靜地看著大家,笑瞇瞇地說:「你們來看我,我很歡喜。」
施淑吟附和道:「看到您,我們也很歡喜。您跟大家說,今年幾歲啦?」
黃蔡寬說:「我今年一百零四歲。」
哇……
施淑吟解釋:「因為膝關節疼痛,阿媽的行動才慢了點,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健康喔,她現在還是可以騎著電動車,到處去跟會員收善款。」
哇……
黃蔡寬笑得更開懷:「還能做,就要做啦!」
我忽然好奇地問:「阿媽,您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麼?」
她想也不想就回答:「芭樂。年輕時候做助產士,常要跋山涉水去幫人家接生小孩,有時經過樹林會看到果樹,野生的芭樂很香,就會忍不住摘下來,邊走邊吃。」
「是不是因為那時候物資很缺乏,沒什麼東西吃,您走在路上肚子餓,所以就覺得很好吃?」
她搖搖頭,俏皮地說:「是因為我……夭鬼。」
大家哈哈大笑,好可愛的老人家。
「那現在還愛吃嗎?」
本以為她會說,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咬不動之類的,沒想到……
她說:「吃啊,還是愛吃,甜甜脆脆的,好吃。」
「您今年一百零四歲,還照樣啃芭樂喔!」
「嘿呀!」她露出牙齒,笑瞇瞇。
牙口好,精神好,談吐好……一百零四歲的阿媽,為什麼依然如此康健喜樂?
場景二
彰化員林的某條道路上,交通警察正在做例行性臨檢。
摩托車一輛輛被攔下來……
警察:「麻煩證件看一下。」
張愛霞心虛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拿出證件,警察接過一看,眼睛立刻瞪大了。
「阿媽,您……今年幾歲?」
「啊就……九十多一點點啦!」
「阿媽,您算起來已經九十四歲了,怎麼還自己騎車啦?」
「啊就要去買東西。」
「要叫厝內的人載你去,你自己騎車太危險。」
「哪會,我身體健康、手腳俐落,沒問題啦!」
「不行,還是很危險……」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阿媽,講真的,您以後不能自己騎車出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
警察苦口婆心地叮囑一番,再三交代,才把證件還給她。
目送她離去的背影,警察顯然有些不放心、有些無奈。
張愛霞是有駕照的,不怕,但是呢,明明身體健康、行動自如,大家卻都不放心,總是不肯讓她自己騎車,這次是臨時要買東西,家裏沒人在,想著趕緊出門買一買,就趕緊回家,沒想會遇到臨檢。
她知道,警察一定也不讓她騎車,所以拿證件出來時,忍不住心虛。
離開時,又覺得警察的目光一直在背後盯著,所以買完東西後就立刻回家了。
張愛霞個性獨立又爽朗,能做的事盡量自己來,不喜歡麻煩別人,再加上身體健康,能走能動,騎車都騎幾十年了,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
實在沒有人能放心讓一位九十四歲老人家自己騎車出門啊!
她心裏嘀咕:明明我就身體健康、手腳都好好的……
反正子孫都很孝順,都樂意接送,她摸摸鼻子,算了,不騎就不騎,也不能讓別人煩惱。
九十四歲的阿媽,為什麼依然如此健康自在?
場景三
到臺北採訪張糖妹,結束後要離開時,她堅決送我去火車站。
「我帶你走一次,以後就不會迷路。」
我很汗顏,因為方向感很差,這次要到張糖妹家之前,經過「詳細規畫」——下了火車轉捷運,再走十分鐘就能到達,心想肯定萬無一失,哪裏知道,出了捷運,明明有使用導航引路,依然走錯方向……
老人家擔心地站在門口,一邊與我講電話指點目標,一邊癡癡等候我的到來。
所以訪談結束後,她不放心,堅持要送我一程。
再三婉拒無效,只能尊重老人家的心意。
沒想到……
她健步如飛地走在前面,我拖著行李追在後頭,過了紅綠燈路口後,我忍不住開口了。
「阿媽,您走路好快,可以慢一點嗎?」
她慢了下來,回頭詫異地說:「有很快嗎?還好吧!」
我:「……」
她於是笑瞇瞇地說:「那我慢一點好了,配合你。」
我:「……」
我的老菩薩呀,請問您今年幾歲?
您今年真的九十二歲嗎?行動如此俐落,讓小輩我很汗顏!
阿媽說要教我怎麼坐公車,我心裏默默地想,等到了公車站,就讓她先回去,然後我偷偷改搭計程車,否則,依我這出門容易迷路的情況,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坐公車,真是一件教人惶恐的事。
沒想到……
原以為只是帶我到公車站,教我如何搭車,結果阿媽親自「護送」我上了公車,又一路陪坐到臺北火車站,等我下車後,她笑瞇瞇地揮手,說:「有空再來玩。」
目送著她坐公車返家,我內心百感交集。
九十二歲的阿媽,精神奕奕地搭著公車來回,她很自在,很輕鬆,甚至還說,「其實一開始,我就想去捷運站接你啦,但是他們說我年紀大了,在家裏等就好,你看我,有年紀大的樣子嗎?我身體很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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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命百歲」是什麼概念?
原本,這是對長輩祝壽的吉祥語,因為從前的人要長命百歲真的不容易。如今醫療發達,生活水平上升,長壽成了時代的趨勢。所以,長命百歲的後面還要加上「喜樂安康」,才是最中肯最重要的祝福。
依然行動自如,依然健康快樂,如此,長命百歲才是一種幸福。
這樣的幸福是怎麼保持的?
書中訪談的老菩薩們,用他們的生活智慧,流暢而坦率地解答了這樣的幸福。
因為對他們來說,年齡不是壓力與負擔,年齡是歲月經驗的累積,是人生走到了這裏,輕鬆自在、無悔無憾!
他們說:
老,不是應該要與病痛為伍;
老,不是只能待在家裏等著天亮與天黑;
老,依然能夠以熱情活出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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