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重返慈誠隊

◎闕雅民

◆師兄和師姊的對話 我於去年加入慈誠隊，認識了鍾富丁師兄。有一次鍾師兄來到我們公司， 公司的小姐問他：「你加入慈誠隊後守八戒，現在對你太太的態度怎樣呢 ？」 鍾師兄答道：「現在我對太太講話都輕柔細語的。」 小姐再問：「那你稱呼你太太叫什麼呢？」 鍾師兄答：「叫師姊啊！」 小姐又問：「太太對你稱呼什麼呢？」 鍾師兄笑道：「當然是師兄。」 小姐戲謔地對鍾師兄說道：「那兒子要怎麼稱呼爸爸媽媽呢？」 我在旁邊聽了他們的對話，知道小姐是和師兄開玩笑的，但也感受到鍾師 兄心底甜蜜的滋味。 ◆為什麼還會發生車禍呢？ 而最近我內人發生車禍，使我的心境上有些改變，對太太的態度也與以往 有所不同。 民國七十九年十二月九日清晨，為了趕赴我們這一組慈誠隊員到花蓮執勤 的時間，我和內人共乘機車到火車站。去的時候是我駕車，一路上，內人 告訴我等一下回家前要先到市場買菜，中午吃過飯再載孩子們出去選購生 日禮物。 八日晚上，我刻意告訴內人，兩個孩子的生日預算一個給兩百元，好讓他 們自己挑選禮物，內人也同意了。她騎機車一向小心，我有十足的信心， 就沒掛心這件事，也沒有前兆。到了車站，我將機車交給她，就急忙趕到 集合地點。 晚上回到台北，我撥電話回家要內人來火車站接我，但是話筒中傳來的卻 是大姨子緊張的聲調：「你太太發生車禍！」我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接 著話筒換成岳母說：「阿月發生車禍，你自己坐計程車回來吧！」剎時我 兩眼茫然，不知所措，腦中不停閃現著：「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怎會發 生這種事呢？……」 回到家裡，只見內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臉部臃腫，髮絲糾結紊亂；下巴 變形歪向一邊，右眼腫得連眼珠都看不到，左眼佈滿血絲；這麼嚴重的外 傷，連我差點都認不出是她了。客廳聚滿了親屬，我已經沒有心情去招呼 他們；直到了解內人的傷勢並沒有外表那麼嚴重後，我才稍微寬心。 車禍當天是星期日，醫院沒有門診醫生，所以隔天我陪內人再到醫院重新 做檢查；經會診結果是下?骨斷裂兩處，右眼角碰撞引起嚴重瘀血，其它 就是幾處擦傷。幸好腦部沒有腦震盪，碰壞的鏡片也沒傷到眼睛。 醫生將她上下齒齦裝上矯正金屬，然後穿上鋼絲拴緊，八週後才能拆卸， 在這段期間只能喝流質的食物。 ◆內人的轉變令我訝異 內人回憶車禍當時，車子沿著承德路騎，然後就沒有感覺了；時間大約是 早上六點十分左右。直到在醫院甦醒過來，就看到她的姊姊和媽媽圍在床 前，這時候是七點多；發生車禍前後一個多鐘頭已記不起任何事。奇怪的 是為什麼內人還能講出她姊姊的電話呢？這可能與她們經常通電話，下意 識的自然反應有關吧！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大姨子脫口對我說道：「你參加功德會的義工，而你 太太居然還發生車禍，你有什麼感想？」這句話讓我大受震撼，久久不能 自己，對修行菩薩道忽然面臨這麼大的考驗，心裡不免感到徬徨。 十二月十六日，上人在板橋體育館有一場開示，之前，我接到沈生義師兄 來電指派我擔任這場勤務。我告訴他這件事，並且說擔任義工也得等春節 過後了。十五日，林徽堂等四位師兄也都來探望我們。 其實，那時會回絕沈師兄，部分是為了照料內人，部分倒是琢磨大姨子所 講的那一句話。 我內人知道我的疑問後，平靜地對我說道：「我都不在乎了，你也不用耿 耿於懷呀！也由於你喜歡做慈濟義工，我才能躲避過可能更大的災禍。假 如那時我們沒有一起到火車站，我也會載孩子上學，如果孩子跟著我，兩 人一起發生車禍，那後果更不堪設想！還得感謝上人開墾這方福田，讓我 們有機會種福，我們才能重業輕報！」我聽了她的話後，頗感訝異，我做 慈濟工作後，內人的改變竟是如此之大，要是從前她遇到這樣的事，心中 一定自認倒楣，怨天尤人不已。 ◆放下我執自在灑脫 以前，有一陣子我們夫妻為了和大哥分房地產的事，不免埋怨母親偏心總 是向著大哥，他可以擁有外雙溪的別墅，而我們卻只能住公寓。為此，內 人常和母親弄得不歡而散。自從內人踏入慈濟認識佛法後，去年開始，她 不再鑽牛角尖，也為過去對我母親的態度不好而生出慚疚心來。他總是說 ：「婆婆上輩子沒有欠我們那麼多，所以不用還我們這麼多。如果我們這 輩子不索取過量，下輩子也不用做牛做馬償還。」她會由心底感謝我的母 親送給我們這棟公寓，而不再奢想外雙溪那棟別墅。 而此次發生車禍後，她不但不責怪我做慈濟工作讓她遭罹橫禍，反而內心 充滿感恩，不禁讓我深自警惕。論修行的功夫，我實在不如她啊！ 內人為我下顎脫臼後，我才體會到「人傷我痛」的至理。現在每天幫她擦 澡、沖牛奶，至於吃飯，不是炒飯就是帶孩子上館子，沒有主婦主中饋， 生活好像亂了步調，但想到內人也是為了我，才吃到這番苦頭，我又怎麼 忍心責備她？ 以往如果發生這種事，我首先會責備她騎機車太過大意，加上我的依賴性 很重，心中一定惱怒她不能安頓家務，攪亂了我的生活秩序，讓我無法安 心工作，因而會生氣、執著。但是她的轉變讓我看到學佛人的自在、灑脫 ，趕緊去掉「我執」，我們夫妻相互關懷，彼此體貼，這是從前所未有的 事。 突然間，鍾富丁和我公司小姐那番對話，歷歷在目，我終於體會到和內人 彼此「師兄」、「師姊」相稱呼時，這份濃厚的法親道誼；在內人的鼓勵 下，如今，我又重返慈誠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