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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情札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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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朝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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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慟
當中華航空公司CI666班機飛抵桃園上空時，抬頭向窗外一望，萬家燈火
，好不熱鬧。但是一顆冰凍多日的心還是那麼沉重。即使上了遊覽巴士走
在中山高速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陣，也還是洗刷不掉禁錮的心情；直到
登上了台北分會六樓的剎那，上人慈祥的慰諭，親切的噓寒問暖，才將五
味雜陳的情緒化作清境。這十八天來，是一段多麼刻骨銘心的歷程，它有
驚嚇、有惶恐、有無助，但也有暖和的愛心與關懷。
回到台北分會的翌晨，醒來已是六點半了，本來台北的氣溫只有攝氏十二
度，但是一覺醒來，仍然緊握著大衣不放，下意識地又穿上羊毛襪，再加
上厚厚的毛線襪，身子打了一個寒顫，還是抖落不掉心頭覆蓋著的冷氣。
想到河南省息縣發放的當天，那些災民：老者不就是我多生多劫以來的父
母嗎？年輕者竟似兄弟姊妹般。我記得很清楚：他們一個個都是衣衫襤褸
，滿臉風霜。被通知後，要走上三個半小時的泥濘路，而且是徹夜趕路；
為的是來領取兩床被子、兩套棉衣及五個月的糧票。在台灣豐衣足食的社
會裡，如何想像他們生活的艱辛無奈？
而這一幕幕畫面，竟在元月六日當天那麼真實地呈現在我的眼前，望著一
雙雙殷切等待的眼神，心頭的酸楚，不自覺的又湧上來，尤其當蔣科尼師
兄代表恭讀上人致息縣災民的慰問信時，災民們個個專心凝神的聆聽，更
讓人感動。
老天有眼，前晚由全椒來息縣的途中，下了雨也飄了雪；但是，發放的日
子，天龍八部也來護持，太陽露出了溫馨的笑容，將暖和的慈光照射到會
場裏，使我們發放工作順利展開，也讓災民及時領受到慈濟之光與愛。
息縣是一個窮鄉僻壤，此次大澇害之後，把居民們賴以維生的農作物損毀
得一乾二淨。在這一個艱苦困頓的當頭，我們慈濟的法船及時開到，讓他
們在嚴寒的冬天（據悉通常皆在零下十度的氣溫，而今年可能更冷）能夠
獲得一個溫飽。我們全體慈濟人這幾個月來所付出的辛勞，終於在這裡得
到報償，那是上人剴切的開示：慈濟所關心的就是暗角的眾生，只要眾生
離苦得樂，就是再大的困難也要以無比的信心、毅力、勇氣來突破克服。
記得上人曾說：「師父是要到地獄去的，你們願意跟著來嗎？」今天，我
要勇敢地說一聲：「願意！」上人也曾開示：「菩薩所緣，緣苦眾生。」
越苦的地方，上人越要伸手去救渡；願我生生世世追隨上人從事慈濟工作
，無怨無悔。
◆佛光普照
這是一段值得大書特書的時光，此次大陸賑災之行，從台灣到安徽全椒，
少說也有四千公里的路程。而我們慈濟人不怕艱辛，千里飛越，不僅傳遞
了物資的溫暖，也將我們平常一句祝福的話：「阿彌陀佛」送到了彼岸。
元旦，當我們賑災團在安徽全椒開始發放以來，我們也曾多方設法把一句
祝福吉祥的「阿彌陀佛」應用在多種場合，但是獲得迴響少之又少。直到
元月三日下午抵達西王鄉發放時才有了回應。這應該佩服林碧玉師姊的膽
識，在發放儀式代表我方致詞時，她把「阿彌陀佛」做了詳細的說明；她
向災民們說：「阿彌陀佛是一句祝福的話，是祝福你們人人健康，家家吉
祥，明年大豐收的吉祥話，希望你們也來祝福我們；彼此祝福，彼此感恩
，好嗎？」說也奇怪，他們竟然回應一聲：「阿彌陀佛！」
此時，我本能的一彈而起，趕緊將「阿彌陀佛歌選」放進早已準備好的錄
音機，立刻播放出來。災民來領取棉衣時也引導他們唸一聲「阿彌陀佛！
」他們大部分都做到了，人人歡喜地領回賑濟品。而我們也趕緊跟著節奏
齊聲唸起「南無阿彌陀佛」，這是多麼勝的因緣啊！鄉政府的幹部們也一
個個高興的協助我們發放，並讓出大型的錄音機，把錄音帶放進去，大聲
地播放。在室內發放的師兄師姊們也是左一句「阿彌陀佛」，右一句「阿
彌陀佛」；當天陽光暖和，照映在每個人的臉龐上，有如沐浴在「阿彌陀
佛」的慈光裏。這真是我所經歷的發放過程中，最感到歡喜的時刻。
上人曾說：「生值佛世難」，今天經由慈濟的因緣，居然能將一句「阿彌
陀佛」流進災民的耳根裏，又很自然地由他們的口中說出來，真是難得！
在台灣，你我都很容易地聽聞佛法，一句「阿彌陀佛」更是再簡單不過了
。但是彼岸，如此封閉的社會，他們竟能欣然接受；我倒真希望他們的內
心永遠存在著這麼一句「阿彌陀佛」，讓今天慈濟在這裡撒下的種子，來
年春天就會發芽，開花，結果。
◆誠
夜，來襲了！坐在顛簸的車子上，身子跟著搖晃得厲害，趕緊調整一下姿
勢，坐穩身軀免得跌下來。蜷縮著的頭，雖然套上頭套帽子，仍然擋不住
嚴寒凜冽。向窗外望去，灰濛濛的一片雪地，霧更濃了，黑夜即將來到；
郤見遠處有一二個農人正踽踽行走，車頭強光照射到的路面卻是那麼的泥
濘難走。不遠處又有一小隊人群正困難地前行。四週一片黑暗，一股難耐
的愁緒，濃得跟霧一般。剛才一小隊人群被拋在車子後面，前面又出現一
小隊人。心裡頭一直思考著，苦難的中國農民，用這種方式生活不知經歷
了幾十個世紀了！
回想元月七日下午，在河南固始縣三河尖鄉小學發放時，災民們黧黑的臉
龐，木訥而保守，難得一見的笑意，就是領取了賑濟品，也是如此傻直的
離開。難道是領了這些現金回去，怕在半路上遇劫？還是不敢相信這些賑
濟物資是真的要送給他們的呢？
三河尖啊！三河尖！（返台後，一直難以忘懷的地方）是你不們知什麼是
愛與關懷，還是我們用心還不夠？為什麼在我們四目相對的剎那，竟然得
不到愛的回應！
因為雪後道路泥濘難走，棉衣、棉被來不及運到，迫使你們又得跋涉一次
路程，隔日再來領取棉衣被；對於你們，我們一直感到歉疚不安。直到雙
手觸摸到棉衣被，那種厚實的感覺立刻顯露在你們的臉上。當融師父和靜
盟師姊連同棉衣被遞上一塊餅乾，並獻上一聲祝福時，你們終於開懷的笑
了。今年冬天，你們有嶄新溫暖的棉衣、棉被可以禦寒，又有五個月的糧
票得以免遭飢餒之苦，而那現金呢？不妨添購家裏欠缺的物品。當來年春
天，我們再相見時，期待你們也用真誠用愛，來回應我們的熱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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