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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下善的種子成就一個愛的循環
慈清、蔣尼科、慈涵賑災歸來說心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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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水•李麗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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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清
十二月二十九日冒著大風雪，往全椒途中救了一個小孩，與我們同行的南
京中國旅行社的李駿先生非常感動，一再追問我們是什麼團體；因為，關
心別人幫助對方，是他在大陸一直想做卻沒有機會做的事。一路上，他都
靜靜的聽著我們介紹林傳欽，介紹慈濟種種感人的故事。他說，他今天總
算開了眼界，體會到如何付出愛。
抵全椒縣，我被分派至孤山發放，孤山村位在黃栗樹水庫的上端，無法引
導水庫的水灌溉，農產有限，村民又不得任意遷徙；可說是全縣最貧瘠的
一個村落。在孤山用午餐時，捧著一碗白水煮麵，我卻吃不下，不是白麵
不可口，而是我在碗裏看到的是一張張不知悲、不知苦、不知喜、也不知
樂的災民臉孔。我們該如何去幫助他們呢？
在息縣發放時，我們工作人員都站在乾燥的地方，但災民卻站在濕冷的爛
泥巴中，不知經過幾個小時了，看他們腳上只穿著雨鞋或布鞋；我也跟著
他們站到爛泥地裏去體會那種滋味。當時，穿在我腳上的是厚厚的毛襪和
鋪棉的長統雪鞋，卻冷得我直打哆嗦，災民的苦就可想而知了。那一刻，
我終於體會到上人「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悲懷有多廣多深；真的，冷
在他們的身就像冷在我們的身上一樣。
息縣、固始、全椒……這些原本陌生的字眼，當時對我來說卻變得好親切
好親切。記得小時候隨父母上山掃墓，祖先的墓碑上就是刻著息縣、固始
、隴西……的名詞；童稚如我，那時並不知道這些遙遠的地方代表什麼意
義？為什麼我們的祖先要千里跋涉，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到台灣定居？
此次來到息縣、來到固始，我終於體會到了，他們真的生活得非常苦，幾
百年來可能都沒有改變。我們祖先為了後代子孫的幸福，不惜走過萬水千
山來到台灣。否則，我們不就和他們一樣生生世世卑微的生活著；為什麼
「一樣的呼吸不一樣的人生」呢？現在我們能夠安居樂業，過著幸福的生
活，怎能忘記那片土地？忘記我們的同胞呢？說真的，當時我內心充滿了
感恩，感恩過去、現在、未來普天下的眾生。
在全椒發放時，當地的民政局陳副局長對我們說出他的心聲。他說：第一
、此次洪澇災區範圍遼闊，政府能力有限，而慈濟適時伸出援手，關懷偏
僻村落，是海內外所有賑災團體中，做得最為紮實的一個。第二、拉近了
兩岸人民的心；剛開始，在不相了解的情況下，難免彼此設防，但經過幾
次的接觸後，彼此都能真誠的付出。第三、感謝慈濟教導他們如何相互幫
助，關心對方。聽到我們敘述上人為了災區同胞而吃不下飯也睡不著覺時
，他好感動。他說，我們能渡過重洋來到這裏關心他們，為什麼他們不能
相互關心，幫助自己的人呢？
我相信，慈濟這顆種子已在神州大陸生根萌芽了，我以感恩的心期待還有
機會去親近大陸同胞，再去幫助他們。
☉蔣科尼
全椒縣的災民遷入慈濟村了！
眼見旻師父，代表所有的慈濟人，轉動手中的鑰匙，推開了慈濟村的大門
；這真是歷史性的一刻。
旻師父轉動手中的鑰匙，開啟社區的第一扇大門，同時也開啟了海峽兩岸
人民的愛與互動關係。
非常感恩上人給我這個機會，在慈濟村興建過程中，擔任監工的工作。使
我有機會去接觸當地的幹部、以及參與建屋的民眾，因而得以去瞭解他們
，知道他們對我們慈濟這次賑災行動的看法。
當八月中旬，大陸賑災評估小組第一次到達全椒，數度磋商後，決定為災
民蓋房子；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直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天底下那有這麼
好的人？」這是當時全椒百姓包括幹部們普遍的心態。
在海峽對岸，這種想法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不管是一般人民，或是政府幹
部；都是以「唯物史觀」來看問題。
由於「唯物」觀點的影響，人性往往被扭曲。再加上對宗教的恐懼與防範
；使一般人對人性善良的一面，不知如何表達；對於「慈悲喜捨」的精神
，更是陌生。
有一位年輕的幹部問我：「為什麼大陸的佛教團體，沒有這個能力，組織
一個像『慈濟』這樣的慈善團體？」
我回答他說：「在台灣，宗教是真正開放的，任何人都可以去瞭解、去信
仰；我們從證嚴上人那裏學習到慈濟的精神。有佛法在心中，使我們有一
顆柔軟的心，願意去幫助人，去關愛別人。」
一個慈善團體，必須是由許多自動自發的人，志願組織而成；並不是任何
規定、教條，或是法律可以強行組織的。
當我在回答這位年輕幹部時，心裡面充滿了對上人的感恩。有他大智慧的
引導，成就這次賑災的因緣；使我們的愛得以破冰解凍，把彼岸人民的心
靈從冰封雪凝中漸漸地釋放開來。讓他們的心泉，可以湧出清流。上人使
末法時期的苦難眾生，有機會接受佛法的薰沐；讓這片受災的地方，成了
道場。
記得賑災行動發起之初，國內有些不曾深入瞭解其真義的人，反對這項行
動；事實證明那是短見的看法。當我們在那裡，把善念與愛心付諸行動之
後，感動了彼岸的同胞，也啟發了他們的愛心與善念。
這種轉變，對生在台灣的我們而言，是非常具有正意義的。兩岸的差距，
不在於物質，而在於心態與思想觀念的懸殊。我們踏踏實實地在縮短彼此
之間的距離，不用理論，不必開會──我們身體力行。
賑災初期，並不是什麼都沒有阻撓。記得剛開始，他們對我們處防範，不
敢掉以輕心；深怕我們對當地人民有什麼宣導活動。經過深入的觀察，知
道我們目的單純，祇為救災，他們漸漸地把我們當「自己人」看待。
舉個例說，十月中動工時，全椒已是寒風刺骨，當地的幹部，以半嘲諷、
半開玩笑的口吻對我說：「蔣先生，您這麼『熱』心，還需要用『熱水』
洗澡嗎？」
在伙食方面，天天給我們相同的飯菜；彷彿在考驗我們一般。不過，在工
作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的言辭和婉了，他們的態度客氣了；對我們的照顧
也更週到了。
為了暖冬衣的事情，我和上海成衣廠接洽；廠長杜先生聽了我們的賑災過
程，他感動了。感動於我們發揮了人性真正善良的一面。
杜先生的感受，也是當地許多幹部的心聲。有好幾位人士告知我：中共中
央政府，非常在意我們，也認為「慈濟」是很了不起的一個慈善團體。
這次賑災，是上人為我們全台灣地區的人們植福、造福；這個因緣是多麼
地殊勝難得。而我們把握住它，並且播下了「善」的種子，讓它成就一個
「愛」的循環。
把「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愛帶到彼岸後，我們還要繼續前進，將慈濟
精神播向十方。原本他們把「慈濟」定義在「台灣的慈濟」，我告訴他們
：「慈濟」不是某個地方，某些人們所專有；而是任何地方、任何人們都
需要的；它是世界性的「慈濟」。
房子蓋好了，三個月的時間，我不停地念佛，不斷地默求上人加持我，任
務終於完成了。回想啟程之初，上人開示我說：「以一顆單純的心面對複
雜的事；看那好的一面，不要去看壞的一面。」現在我真正明白上人的苦
口婆心。
回到台灣，全椒縣的王書記長，還有抗災協會的秦會長，都分別打電話來
；雖然是很簡單的一個舉動，卻表達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感謝之情，彼此有
如一家人一般。（李麗華整理）
☉慈涵
黃土坡上，龜裂的田地，看不出絲毫的生機；枯樹枝椏在漫天冷霧中掙扎
，大地一片沉寂。
遠處走來一位瘦弱的行人，弓著背、彎著腰；經過我們佇足的地方，只見
他身上的衣服，補釘無數，各種顏色都有，就是看不出來原來的布色。單
薄的衣褲，裹著單薄的身軀，我們感覺到他冷得直打顫。
全椒的初冬，已是寒氣逼人。
參加了三梯次的賑災行動，我們完成了四十年來第一次的「親手遍布施」
。在每一次的發放過程中，有著說不完的感觸；是心酸、是感恩、是悲憫
，還有對生命的無限尊重。
第一次在全椒發放，我們看到來領衣被的災民，全都是同一種表情：木訥
、狐疑，不相信這一切會是真的。
當我在台上，舉起棉被、棉衣、賑濟金、糧票，一一向他們說明要發放的
東西，竟然有許多人在台下就哭了起來，這些物資都是他們救命的資糧啊
！
勉強抑制自己哽咽的聲音，好不容易把話講完。我不敢正眼接觸他們的目
光，因為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哭出來。
老婆婆接到軟綿綿的新被子，一骨碌地跪下來，用那濃濃的鄉音向我們道
謝。我們趕忙扶她起來，看著她蒼老削瘦的臉上，滿是淚水。
記得十月四日抵達全椒，工作之餘，請當地幹部帶我們去訪查這次的救助
戶。我們從名冊中挑選幾戶，去看看他們，表達我們的關懷。
在訪查中，我們親眼目睹「家徒四壁」的景象，也看到了「補」過的棉被
。他們的棉被是沒有被單的，既破且硬，可說是徒具棉被之名，並無保暖
之實。
看到這些人們，抱著領到的新棉被，貼在臉頰上，那種好夢成真的表情，
就像孩子得到心愛的東西一樣，是那麼純真，卻又那麼叫人心酸。
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是當地政府注意的焦點。剛開始時，祇要我們一接近
災民，馬上有公安人員走過來，大家都不敢和我們說話。我們就向當地的
高幹反應：我們不作什麼宣傳，祇是想多瞭解一下災民的生活情形，我們
該如何去幫助他們？
溝通過後，我們才能有限度地和當地災民交談。
愛心的傳播，不一定要用言語。當我們看到年老的阿公阿婆，自然地會牽
著他們的手，輕聲地和他們講話。或許他們太久沒有接受外來的關懷，竟
然感動得雙手顫抖，眼眶也紅了。
對老年人尊重，對年輕人友愛，是我們一向的行為與心態。看在當地人眼
裡，竟成了他們急於模仿學習的對象。
記得第一次下鄉勘察重建區，有一位生病的老者，招手要求搭一程便車去
看病。我看到開車的幹部搖下車窗，原本以為是要請他上車，沒想到他竟
然對老者口出惡言，然後搖上車窗，揚長而去。
坐在車上，我的心忐忑不安，但礙於初來乍到，不方便表示自己的意見。
在第二次下鄉，驗收社區工程時，同是這位幹部開車，我們又遇到了類似
的情況，一樣有人要搭便車去看病。這時候，幹部竟然很快地答應他上車
。我們由衷地讚歎他是個有愛心的人，他很客氣地回答：「不好意思，談
到愛心，那能和各位相比呢？」
這使我深深體會到，上人所說的「愛他們，就是佛法」，而愛心的傳播，
是一項無聲的說法。
我們付出愛心去救助受苦難的人，感應到龍天護法來庇佑我們。在這次息
縣賑災時，讓我們很清楚地感受到佛菩薩的慈悲。
原來息縣的劉縣長，她和林碧玉師姊約好十二月二十三日在南京洽談賑災
事宜。由於路途遙遠，清晨四點就得出門。沒想到她八十多歲的母親，突
然間心肌梗塞，送到醫院時，醫生說：已經沒有希望了，請準備後事。
劉縣長面臨這麼大的變故，她不知如何是好。
老母親是一位佛教徒，持齋幾十年了。她拚著一口氣對劉縣長說：「母親
的一條命不重要，全縣幾十萬人民的生命都等著妳去救助，妳趕快啟程去
赴約。如果我的福報大，我會等到妳回來送終的……。」
母親的心像菩薩一樣無私無我，充滿了長情大愛。
劉縣長到南京來，把事情談妥了，馬上奔向歸途。
不可思議地，待我們到息縣發放，看到劉奶奶安然健在。她康復出院時，
醫生向她賀喜說道：「妳能在那麼危急的病況下恢復過來，並不是醫生的
醫術高明，這是一項奇蹟。」
當我們到河南省固始縣發放，有一位中年人遞給我們一封信。在信中，他
提到自己是一個不孝子，眼見母親病重，就是沒有錢可以送她去看病；現
在他收到了一百多元人民幣，可以送媽媽去看醫生，他不會再被別人看成
不孝子而抱憾終生了。
那份感恩背後濃厚的孝親之情，溢於言表。師兄師姊們看了，無不唏噓嘆
息。想想看，百元人民幣成就一個人的孝行，這是多麼值得去做的事情！
走過哀鴻遍野的大地，才能看到苦難的真象。在前往興化賑災的途中，有
一位台商認出我們是慈濟人，他問我們到那兒去？我們回答說：到興化賑
災。
這位台商急著說：「快去啊！快去啊！已凍死好多人了。」我納悶地問他
：「報紙都沒有報導啊？」他說：「這樣的消息是會被封鎖的。因為我的
工廠在興化，所以聽聞了這些事情。」
每當有人告訴我：「台灣都救不完了，還救到大陸去」，我總是心平氣和
地回答說：「請把您知道的個案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去救助的。」
正如我們在台灣的救助戶所說的：「在這裡，我們是不會挨餓的；就算撿
市場的菜葉子，都可以活下去。」當我從彼岸歸來時，可以肯定地對我的
會員及周遭的人說：「大陸上，沒有菜葉子可以撿，因為他們真的是一無
所有。」
這次能夠順利完成賑災任務，要感恩的人實在很多。像台灣所有捐款的人
士，他們的愛心分毫沒有流失；若無大家十元、百元的累積，我們如何去
救災呢？還有在大陸上的許多廠家，他們為了裁製賑災的棉衣褲而趕工。
例如上海的康寧製衣廠，有一位生產隊長原本預定元月二日結婚，喜帖都
發給親友了；為了趕貨，連婚期都延後了。我們對他公而忘私的精神萬分
感激，也萬分抱歉。
「如果只隔一個海峽的痛苦都瞧不見，我們又怎麼看得到來生呢？」在月
刊上，我看到有位師姊說了這句話；感恩上人大智慧的抉擇，帶領我們關
懷彼岸的同胞，更讓我們有機會親手去撫慰他們。這個殊勝的因緣，讓我
們植福、結善緣，也成就了我們菩薩的道業。我要告訴所有參加賑災的朋
友，你們付出的點點滴滴，分分己穫，絕不會讓你們後悔的。（李麗華整
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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