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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聖樂首演回憶錄(4)
慈濟晚會演出記
◎馮馮

鋼琴伴奏講述佛法


我向觀眾致謝,然後到三角大鋼琴前面坐下,撫彈琴鍵,一面彈琴,一面
講些佛教的觀念,只講十分鐘。自彈鋼琴伴奏講佛法,我可能還是頭一個
吧!

然後我唱「跪禱在佛座下」一曲,此時慈濟合唱團女士們已經再登台,在
我後面排列成三排,人人手持一支燭台,燭光是倣造的用電池的,(因為
PCC不准用點火的燭光),這一曲是變調數次的新作,也是我用眼淚寫
成的一曲。我也請觀眾全體參加合唱「觀世音」,於是又再造成全場投入
的新高潮,更多的人在流淚拭淚,我唱到「跪禱在,佛座下,如見母,淚
奔流……」我也淚下如雨了!

在全場瘋狂喝采鼓掌的狂濤聲中,我躬身致謝,退入幕後。時間已很晚,
我必須趕緊換裝,趕忙唱完節目。幸而李德宣幫我脫衣,否則我真是手忙
腳亂,那時黃思賢也從台下到後台來了。他來看我,告訴我全場反應非常
狂熱。我也沒時間說話,匆匆換了裝,要趕回台前去,李德宣、李靜誼、
黃思賢……還有幾位同仁,幫我扣鈕扣,整理服裝,黃思賢說:「珠鍊子
在口袋裡」我卻因慌忙而聽而不聞,沒領會到他把一串裝飾珠鍊放進我口
袋,前台倪先生已在催場,我趕快走出去。

這時的我,頭戴金色印度王子頭巾,帽額上插著一支羽毛與金雕花框子紅
寶石的裝飾,頭巾拖到肩後。身上穿的是金色真絲手織的印度王子的長袖
王袍,腿上穿的是金色的印度王子窄褲,腳上穿的是金色的印度王子鞋子
(可是我忘了把珠鍊子從口袋拿出來掛在頸子上)。



扮演印度王子登台


這一身金色的豪華王子服裝,得來也是傳奇一般!我在啟程南來的前三天
,才買到的。全溫哥華所有的三十家印度服裝店,都沒有這樣豪華的服裝
,因為印度人大多數太窮,買不起。只有一家最大的印度服裝店,也是我
找到的最後一家,那印度人老闆娘聽我說要辦一套王子裝,她說有,而且
只有這一套,原是做櫥窗陳列招徠客人的,只有很富有的人才買得起去做
新郎禮服的。問她多少錢,她說原價一千九百九十九加幣,太貴,掛了十
二年之久,也沒有人問過這一套來自印度克什米爾的王子裝。我是第一個
買主,她說印度北方人身材比我高大,不知是否合身?不妨試穿看看。

怎料我一穿上,簡直就是量身訂做的!量身訂做也未必有這麼合身!那雙
鞋子也是獨一無二的一雙金色鞋子。前端彎翹起來的印度王公穿的鞋子,
而且,完全合穿,正好是我的「七號半」腳大小!那頂金色頭巾,也是好
像訂做的一般。雖然略嫌窄了一點點。這不能不說是觀音菩薩早有安排的
又一項奇蹟,就像那頂加拿大海軍帽子與那雙排扣子的黑色海軍上掛,一
切都顯然是有安排的,居然也買成了這一套王子服裝!那印度店東說難得
有人肯買又合身,就賣了耶!免得再掛十二年也沒人問津。

就這樣,我打扮成印度王子,眼睛被化裝得很美,變成名副其實的「美目
王子」了(這都是化裝師之功,其實我一點也不美)!當我步出舞台之時
,觀眾兩千多人就爆發了空前的驚奇歡呼與雷鳴般的掌聲巨濤!歷久未停
!這亦又是一個驚異的新高潮!恐怕我也第一個扮演印度王子登台的吧!

我廣張兩臂,接受觀眾的歡呼與掌聲。然後我合掌為禮,我對觀眾解釋:
化裝成美目王子,是紀念佛陀以王子拋棄富貴榮華去修行。同時,我也是
為了配合唱「印度之歌」而穿這一套行頭。佛法源起於印度,可惜印度早
已滅法,雖然有中國佛教僧人發心去印度重建佛教,也還未有具體成就。
感懷歷史,我自己編寫了中英文歌詞來唱這首帝俄時代偉大作曲家林姆斯
基柯薩訶夫的名作「印度之歌」。他的原作是唱俄文的,現在我唱中英文
來紀念印度佛教──我說明我作不出那麼美的曲。



印度之歌重溫舊夢


後台響起了錄音音樂──這也是我帶來交給傑夫雷再處理過的,唱出了我
自編的英文歌詞,大意是感嘆印度再也沒有佛法,佛蹤不知何處可尋。這
首歌是有相當難度的,比我自己作的歌難唱得多。向來它都是由音樂素養
很高的聲樂家男高音在音樂會上演唱的,並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唱出。我不
自量力來唱這首歌,艱苦可知,可是此曲旋律實在太美!毫無嗓音的我這
樣亂唱也不會破壞它的美。我自己覺得唱得很「過戲癮」!彷彿又再身在
海濱面對著藍天海洋,向著海洋高歌。這是我以前常做的事。

我喜歡面對大海的浪濤高唱這首「印度之歌」。這位作曲家是我最崇拜的
作曲家之一,他當年以俄國海軍軍官身分,隨艦訪問印度,寫下「印度之
歌」。後來又寫了「天方夜譚組曲」、「金鳴組曲」。我從小就醉心航海
與音樂,夢想要做林姆斯基柯薩訶夫第二。他是我夢想中的倜儻英雄。我
一直想追隨他的羅曼蒂克的海軍軍官與作曲家生涯,航海遍游七海,寫出
那麼美妙的音樂,可惜我達不成夢想願望。今天晚上,我扮演了海軍軍官
,又唱了他作的「印度之歌」,也可聊以解慰吧!馮馮老猴兒呀!你還是
那麼孩子氣!

台下響起熱烈掌聲。我說還沒有唱完哪,還有第二段是唱中文歌詞的。台
下大笑!我等待後台播音,卻沒有聲音,怎麼沒有啦?我向後台問,台下
又大笑。後台說:沒有了。我說還有的呢?後台說,就這麼多了。台下又
大笑,我急的大叫:「倒捲音帶,重頭再來!」台下大笑狂笑,我自己也
笑了。

原來是傑夫雷忘記我叫他將音樂錄兩遍,他只錄了一次,我向觀眾說明我
們都太匆忙沒有機會排練,以致我大擺烏龍,笑話百出。

音樂再播放一次,我才得以唱出中文歌詞,唱完此曲,我看手錶已是十點
四十分,很晚了,我得趕快做完節目,因為劇場要我們十一點收場。



唱阿彌陀佛頌


我就宣佈我馬上進去換裝出來唱最後一曲「阿彌陀佛頌」,我說:「你們
猜猜我會換什麼服裝?你們一定猜不到的。」我又用英文說:「Don't go
away, I'll be Right Back!」引起了全場大笑。後來人家告訴我,說我當時
的神情好像一個淘氣頑皮的小男孩。

回到後台。李德宣幫我換裝。我慌慌忙忙脫下王子上衣與頭巾,連內衣也
脫了,立刻把新裝披上,戴上假髮,套掛上一串白色唸珠。赤著腳,走向
台前。

台下觀眾爆發起空前的歡呼與掌聲巨潮,「啊!」「啊!」「哇!」叫聲
滿場!這時的我,身上披著金色的袈裟,裸露了右臂,頭上戴著倣造的螺
髮,腳下是赤足!胸前掛著白色唸珠一串,正在合掌向觀眾行禮。我莊嚴
而虔誠地扮演釋迦的出家法相!

音樂播放了這一晚的壓軸之曲,我作的「阿彌陀佛頌」,是此次在北京錄
製的十五曲之一,是我的一首新作,很多人都喜歡的一曲大場面歌曲,十
部大合唱與三十種管弦樂器,一共三百多人演出的大規模製作;我自問是
絕不輸給貝多芬第九交響曲的大合唱,也不輸給韓德爾的「哈利路亞」大
合唱!這是我發心要把佛教現代聖樂提升到成為偉大規模的作品之一!我
今後仍將朝此方向邁步前進的,不管人家怎麼打擊我!不管我受多少挫折
!我已經下了決心,百折不回!



偉大莊嚴的大合唱


我合掌莊嚴地肅立在舞台中央,後面是慈濟合唱團與少年合唱團全體數十
人。音樂由雄偉的男聲大合唱開始唱出雄壯的聲音,定音鼓隨之徐徐敲響
,震人心弦,交響樂與十部大合唱,氣勢之偉大,震懾了全場!加上慈濟
數十人亦參加唱出「阿彌陀佛」的答句,真是偉大!佛教終於也有這樣場
面偉大莊嚴的大合唱了!首先感動的是我自己,回憶起六七年來為了作聖
樂所受的一切種種折磨,不禁心酸,淚下如雨!淚眼望向台下,多少觀眾
也都感動流淚啊!

此曲唱完,觀眾全部起立鼓掌歡呼不絕,我趕忙進內換穿了慈濟制服重新
出現台前,我出來時,歡呼與掌聲仍未中輟,我行了禮並向觀眾致謝,呼
籲大家多發慈悲心,多多行善發揮佛教的大慈大悲與愛心!我並且致謝慈
濟同仁與黃思賢、馬太太及謝冰瑩教授。

台下兩邊走來十多位男士女士,人人手捧一束鮮花,步上舞台來,向我獻
花,慈濟的師姊們又攙扶著我母親登台與我一同接受獻花。我後面,排列
著的是兩位聲樂家宋教授、黃教授與舞蹈家沈小姐、鋼琴家林小姐,人人
都在我換裝之時接受了獻花,他們的風度真令我敬佩!他們都是很有聲望
的音樂名家,為了慈濟晚會,不辭辛勞,不計名位來演出,而且還那麼謙
虛退讓,屈居在我的後面,這種謙讓美德真是令人景仰啊!馮馮又不是音
樂家、不是明星,又不是大人物,真是太僭越了啊!這幾位音樂家竟能謙
讓給我這樣卑微的人物,可見他們的修養風度多麼的偉大崇高啊!我衷心
地感謝他們!



曲終人未散


晚會落幕了!已是接近午夜的十一點十五分了!超出了規定時間。我沒唱
「安可」,因為太晚了,觀眾們還有遠路要趕呢!洛城地方太大,隨便都
要一兩小時車程。我不能唱「安可」而耽誤他們回家。我是有準備五支「
安可」曲子,一支也沒唱出。(其中一支是我填詞的「我愛慈濟」)

曲終人未散,大批觀眾湧入後台來找我向我致賀,著名的聲樂大家林寬教
授率先來看我,與我握手,他很客氣,稱讚我唱得很好。林寬教授數年來
常打電話來鼓勵我作曲,這一次他買了五十張票,帶他的牧星合唱團團員
來捧我的場,真是盛情可感。繼林教授而來的嘉賓很多,包括好幾位聲樂
家與幾位鋼琴家、小提琴家,都是名重一時的音樂界名人,都謬讚我作的
曲很美很有氣派,也稱讚我唱得好。宋教授與黃教授、沈小姐、林小姐等
也來致賀。謝冰瑩教授也來賀我,她不住地說:「太好了,太好了!」還
有好幾位名流、法師,也有基督教牧師、天主教神父也來致賀,也有數十
年未見面的老朋友。

由於PCC劇場經理催促我們離場,我只好中斷接待賀客,卸裝匆匆離開
。思賢駕車送我們回酒店,我整理衣物才發現丟了一件內衣汗衫。後來據
聞是有人衝進化妝室掠去的。這樣有我汗臭的汗衫,也會有人拿去做紀念
品,也真是奇聞了!還有一件白襯衫我發現被觀眾包圍而拉扯破裂,幸虧
那時我已卸裝,否則撕破昂貴的王子裝或海軍裝,那就災情慘重了!



一九九一年十月廿七日


昨晚演出之後,心情輕鬆下來,晚上才安心睡了一覺。醒來已是九點多了
。洗一個淋浴,休息一下。吳師姐早已來到,買來點心又叫酒店侍應生送
了咖啡來給我們母子。這幾天真虧了吳師姐全心全力照料我母親,我真是
無以為報!

思賢於中午來找我們,一點多到達慈濟新址,出席啟用典禮,會場內早已
坐滿了人。思賢說三尊佛像終於在昨夜半夜以後從海關放行,連夜搬運回
來供奉在佛堂了。我去參拜了佛像,旋即開始主持了啟用典禮。



啟用儀式莊嚴簡化


到場的貴賓有當地市長、警察局長、市議員等名流和基督教代表等多人。
還有慈濟的會員、台北來的慈濟合唱團和洛城慈濟合唱團,把禮堂擠得滿
滿的,我被安排坐在第一排中央第一首席。旁坐是王端正先生,再旁坐是
台北駐洛城辦事處張處長的夫人。我被邀上台代表證嚴上人剪綵,我用英
文宣佈正式啟用。

啟用儀式很莊嚴簡化,我原本準備了兩篇英文演說詞,慈濟印了其中的一
篇分發給貴賓,人手一份。可是我上台致詞時並未宣讀它。我說該篇英文
講詞太冗長,所以我改為簡短的致詞。我用英文很簡明的介紹慈濟,我舉
出慈濟已經先後救濟伊拉克庫德族難民、巴基斯坦孟加拉灣颶風災民,與
中國大陸華東水災災民。並且說明希望與各宗教共同攜手發揮人類愛心去
進行更多的國際性慈濟工作。我說慈濟歡迎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士來合作。
我說各宗教之間,儀式與教義雖有不同,慈悲與愛心則無岐異,都是發揮
人類愛心互助互持的目標。

市長被邀上台致詞,他說我講得很對,宗教之間只是儀式不同,愛心相近
,應該彼此合作發揮人類愛心。然後是張處長夫人被邀致詞,兩位都講得
簡短得體。

然後司儀李小姐用英文宣布禮成。王端正、黃思賢與李小姐等向外籍貴賓
贈送紀念品,我起立一一握送貴賓。平時猴頭猴腦,這一天我可莊重得很
,似模似樣的,身為証嚴上人指派的代表,怎能再猴頭猴相耍猴子。

總算沒出錯,莊重地做完了啟用典禮。我吁了一口氣,現在沒有外人,輕
鬆得多了。我可以恢復本來猴子面目吧!很想扮個鬼臉笑一笑。

王端正先生上台報告慈濟的工作成績,他提及慈濟已在安徽省水災最嚴重
的地區建造一批兩層住宅給災民居住,又直接發放救濟品與金錢給災民,
我聽了非常感動。

然後是資深委員紀媽媽上台致詞,她幽默風趣的「無子西瓜」故事,引起
會場歡笑,我也藉此恢復猴子面貌了。

後來我被邀上台接受詢問,全場遞上了成疊的紙條,什麼怪問題全有,包
括「孩子不聽話、不肯念書該怎麼辦?」「你對同性戀的看法如何?」…
…我一一予以最簡潔的解答。半小時全部答完,宣布開飯!



贈禮全部捐作義賣


聚餐之前仍有很多人來找我,送來禮物,鄧琦先生及太太也送我禮物。張
處長夫人也來訪我贈禮,我在貴賓室接待了張夫人和繼來的貴賓,我根本
沒時間參加聚餐。桌上堆放的一大堆禮物,大部分是衣服,我請思賢代我
全部捐給慈濟義賣。我說,義賣做慈濟用途,比我私人擁有較為實惠有意
義,思賢接受了。所以我免得把禮物帶回加拿大去被海關打稅。至於一位
鄭先生送我母的高麗蔘一大罐,還有朱太太、季太太、馬太太合送的營養
品,我母與我請思賢帶回台灣供養證嚴上人,我說上人食少事煩太辛勞,
思賢答應為我們拜呈上人。

思賢駕車送我們母子回酒店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了。送母親回她的套
房休息之後,我提著一箱戲服,由思賢駕車送我到一家攝影公司去拍攝宣
傳照片。這是我早上主動提出的,我說這次在洛城演出看來還算成功,我
就對王端正先生作了毛遂自薦,我說假如慈濟也在台灣舉辦募款晚會,我
很願意再為慈濟效勞,王先生說回去會向上人報告我的發心。現在固然不
知慈濟會不會在台灣舉辦募款晚會,我覺得我也應該開始做些準備工作。
第一件事就是趁著我身著戲服,拍攝一批宣傳照片,以供慈濟總會在台灣
將來刊印宣傳海報之用,也可以義賣這批「明星照片」。我雖非「明星」
,也不妨冒充一下呀!思賢很贊同我這個提議,他就立刻打電話去找攝影
家丁威廉先生。這是星期日晚上,我們運氣非常好,思賢找了丁先生,而
且他慨然允諾為我免費拍照,思賢又找到了化裝專家鄭小姐,請他來為我
化裝,鄭小姐也欣然答應了。



慈濟人熱情真摯


思賢駕車送我到達丁先生的攝影公司之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丁先生和
太太已在等後,鄭小姐也駕車來到了。我向他們致謝及致歉,我非常感激
他們不辭勞苦在半夜幫助我。丁先生是慈濟會員,鄭小姐也是,他們兩位
都說為了慈濟,再晚也不要緊。慈濟人的服務精神,真令我感動!

丁先生立刻在他的攝影棚內佈置幾架不同的攝影機與各種燈光。鄭小姐為
我化裝面部,她在我演唱前為我化裝過一次,美目王子的美目就是她化裝
出來的。沒有她的傑出化裝技術的話,我這個美目王子再也不美了。鄭小
姐當晚為了要在化裝室等候我退場時為我補裝,她竟不敢到觀眾席上去看
我演出,我感覺到非常抱歉,她說只好看錄影帶啦!

事實上,昨晚演出之時,慈濟工作人員全都沒空坐在觀眾席看戲,他們忙
著維持外面的交通秩序,忙著帶觀眾入座,忙著後台種種瑣碎工作。客滿
了,超出座位之數,有座的慈濟人又得起立讓位給觀眾,而自己退出到場
外去,站在外面的廊廳,隔著敞開的大門遙遠地看著舞台。慈濟人員昨晚
對觀眾所表現的彬彬有禮與溫暖的笑容,獲得一致好評。有人後來打電話
對我說,當時好像進入了日本的超級大飯店、大公司,見到日本小姐的鞠
躬禮,但是慈濟人更加熱情真摯,這是從未在外界任何其他場所可以見到
的。



錄音帶全部售完


感謝鄭小姐再次細心化裝,使台上的美目王子、海軍軍官得以重現鏡頭,
感謝丁威廉先生在深夜特別為我拍照,先後拍攝了一百多張的「明星照片
」。丁先生的攝影技術精湛高明,他知道怎樣利用燈光與角度,怎樣避開
我的缺陷不美的鏡頭。一連四五天日夜的失眠與奔波,加上因為怕發胖,
上台難看而不敢吃東西,又餓又累,我其實早已疲累不堪了,恐怕這已經
影響了這批照片的成績。

拍完明星照片之後,思賢催我回酒店休息,我還未卸裝,思賢說:「不要
緊,這麼晚,誰看見?」於是我就不卸裝地回到酒店,那時已經是子夜兩
點半了。酒店大廳人很少,只有值班的職員數人,他們都驚愕地瞪視這一
個忽然出現的加拿大海軍軍官,可惜他們也弄不清是真是假吧?

思賢告訴我,聖樂錄音帶在PCC現場義賣,兩千卷都已售光。

多日以來的擔憂,至此一掃而空!洗完澡,我睡覺了!這是五六天以來,
第一次無憂無慮的入睡,做明星偶像可真不容易啊!又得節食減肥,又有
那麼多應酬、那麼多擔心憂慮,幸而這一次任務已經達成,明天就可回家
了。又可以再放心大吃蛋糕巧克力,又可以再敝衣破鞋過市無人識了!



一九九一年十月廿八日


思賢打電話來說要來接我去慈濟靜思堂和各會員道別,然後送我去蒙特利
公園市的華美電視台接受「名人訪問」節目的採訪。

預定的返加班機是下午一點起飛。我與母親打點好行李,等思賢來到,我
們就辭退酒店房間。感謝思賢以他私人的支出來為我付帳給酒店。也感謝
一位鄭先生為我們母子支付來回機票,本來應該是由我自付才對。

思賢先生帶我到他家向他太太及小兒子道別。之後又再來到靜思堂見到許
多會友,這幾天的相聚與合作,大家對我的關照與愛護之情,隆情厚誼,
全部印銘在我心版,當和會友們一一握別之時,我深深感覺到依依不捨,
大家送我到門外登車,王端正先生也親送到車門與我緊緊握別,互道珍重
。我再次向他表示,假如慈濟總會在台灣舉辦募款晚會,我一定前去效勞
再次登台演唱。我請他代我們母子致候證嚴上人,請他多多保重勿太辛勞
!我最掛念擔心的就是上人食少事煩日夜辛勞。我希望上人無論多忙,也
得注意休息與營養保健,這也是全體慈濟會員的關念祈望!



順道赴小台北訪舊


思賢送我們到蒙特利公園市,十六年前我曾以私人身分來過此地一遊,當
年的陳舊市區,荒山野嶺,如今已被台灣來的移民建設得像一座花園城市
,清泉瀑流掛在半山流下的新市區,連商店都是在花園樹叢之中。這座外
號「小台北」的都市,竟這樣美麗清雅。

我要求思賢順道送我來拜訪我的當年好友譚律師夫婦。不巧譚律師出門去
了,只見到譚夫人及秘書唐小姐,匆匆一敘,就告辭。我原想也一訪唐君
的岳父母,但他們住得很遠,我須趕飛機,沒時間前往,只好託譚夫人代
為問安了。他們是我十多年的好友,每次來溫哥華都來看望我的。可惜他
倆因幼兒病了,不能來看我的演出。

譚夫人有一位好友,就是加州州務卿江月桂女士。這位美國華人最高的官
吏,由於譚夫人的介紹,曾經兩度來溫哥華訪我。她第二次來訪,是官式
訪問加拿大卑省省長討論商務文化交流。她帶著一大批加州政府官員,與
我們的省長省府官員開會之後,第二天就來探望我。她以加州政府首長之
尊蒞臨寒舍,真使我受寵若驚,蓬蓽生輝,一大群記者都等候在我門外,
被我拒絕入內拍照,他們也摸不清這家的主人是什麼來頭,那麼古怪脾氣
。其實我是因為毫無準備而不願拍照而已。這一次我原定邀請江月桂女士
來看我演出,但是她去了遠東做官式訪問,以致與她緣慳一面,我只好拜
託譚夫人代我致意。



接受華美電視台訪問


李德宣先生與楊小姐也來送行,他們買了幾份報紙送給我,國際日報很捧
場,登得很詳細,且附有晚會照片,世界日報則只登了一張大約二英寸見
方的照片,只有二三十字的文字說明。大概是新聞稿子太擠吧!無論怎樣
,我都感謝新聞界與電視界這一次的大力捧場,我個人出風頭事小,推動
社會的慈善風氣才是重要!

華美電視台的「名人訪問」節目大約半小時,節目主持人唐苹非小姐很鄭
重其事,她親自為我化裝,又要求我排演對答兩次,才正式開拍。認真求
美的精神令人起敬。

思賢後來帶我們去市區一家台灣人開的館子請我們吃午飯,這一頓素菜吃
得很開心,我把每一碟菜都吃光了,饅頭包子全下了肚子,這是南來五天
以來,唯一吃飽的一頓,可憐猴子為了怕上台難看而減肥,天天都沒吃飽
,餓了五天五夜呀!更別說未啟程來美之前,已經勒緊肚皮挨餓了兩個月
!今天才敢放開肚子放鬆褲腰帶,大吃一頓!好比豬八戒一般。我大吃大
喝正在開心,誰料到餐館的人發現了,認出了是馮行者,大家都上來,包
圍著要簽名,就在紙巾上簽了。給人看著,不好意思再做豬八戒貪吃了,
時間也不早,於是我要求思賢送我去機場。

思賢他們一直送我到進閘,看著我們接受X光檢查沒事,他們才揮手道別
離去,我回頭望著他們,極其依依不捨!



臨別依依期待重逢


飛機不久升空,目送了廣闊的洛杉機市區與海岸,我希望將來會再來,再
與思賢與慈濟會友相見!這五天的訪問,太值得我留念了!

飛機經過太和湖上空,看見那著名的火山口形成的深湖。不久又看見西邊
紅日下沉,出現晚霞與黑暗大地奇景。日落之後,大地一片黑暗,飛機遇
上噴射氣流,巔簸得像在海浪中的小船,不由心驚而祈念觀音菩薩,幸而
為時不久,只有十多分鐘,又回到平穩了。

機長宣布,溫哥華下雪了,氣溫攝氏零下五度。是的,我們回到寒冷的居
住地了!洛杉磯的氣候與溫暖的人情味,都遠離我們了!

下午六時十分,飛機著陸。我攙扶母親步出機門,步向加拿大海關閘口,
還好,關員態度很和氣,沒檢查我們的行李。

好友柯其毅先生及太太早已在外面等候我們,見到他倆,我心好歡喜,真
感謝他們又送我們登機,又來接我們,出門靠朋友,一點也不錯啊!

踏出機場大樓,迎面一陣利刃般寒風吹來,我打了一個寒噤!

柯先生駕車送我們母子回到家中,坐談一會兒就告辭了,我整理衣箱,希
望明天可以很快恢復我日常的生活秩序恢復寫作等等!

我以為我會很快恢復秩序,怎料到我竟病倒了!可能是在機場受了風雪侵
襲,我得了感冒、咳嗽,疲弱、昏昏沉沉地想睡,足足病了十多天!



觀眾回響雪片飛來


從美國加州寄出的觀眾明信片,每天數十封,陸續地寄到我家,從加州各
地都有人打長途電話來找我,函電都是恭賀我的,人人都稱讚慈濟晚會的
成功,都說別開生面,都說從未看過這樣特別精彩的佛教音樂晚會,也有
人稱讚我的化裝與服裝很美,不愧被稱為「美目王子」;也有人說我的神
態很純潔很誠懇又天真孩氣;有人批評我「男生女相」,面貌「太美」;
有人稱我是「小頑童」,也有人批評我不夠莊重。有人說我歌聲很美,可
惜不夠宏亮,缺乏訓練;有人說我歌聲沙啞帶有磁性;有人嫌我歌唱得太
少應該多唱幾首;有人嫌我唱得太多而講話太少;有人希望我別唱光講法
;有人批評我不該露出右肩及右胸太「性感」;有人說我不應該扮演金迦
裟出家佛陀相,有人說我不應戴假髮;有人推薦聲樂家名人,下一次代我
唱,免得我唱的吃力觀眾聽得也難受;有人說我此次演唱的票房紀錄打破
了來洛杉磯演出的任何華人大明星大牌歌星;有人說我扮相氣質、台風之
漂亮,壓倒了所有台港與大陸明星,有人說唱佛教聖歌不應扮得那麼美…
…有人說被聖樂的莊嚴與情感深深感動而流淚;有人說聖樂可以比美天主
教、基督教的任何一首聖曲;有人說可比貝多芬「第九交響曲」與韓德爾
「哈利路亞」、巴哈「聖母頌」;有人說比之更美更偉大,也有人說仍然
不能比;也有人說還是傳統的唱誦感人最深,我們不需要這種新式的所謂
聖樂,因為太西化了不像中國音樂,無法取得中國人共鳴;有人說你應該
繼續多創作聖樂向國際推廣以助弘法;有人說你不應該再寫聖樂還是多寫
天眼通故事接引信徒吧!何必做這樣徒勞無功的事?有人叫我索性公開掛
牌大開方便之門提供「天眼服務」;有人叫我痛改前非,趕忙回頭是岸趕
快懺悔,佛教不需要任何音樂也不需要晚會表演,只需要正統的唸佛唱誦
……。

這些林林總總不同的意見,見仁見智,各有見地,無不出於真誠。都值得
感謝、參考、以茲改進。

另外,有人指出錄音帶上印製的「韋陀菩薩」誤植為「韋晚菩薩」。有人
指出附冊「聖樂創作回憶錄」文內提及傳聞「石美瑜先生已不在世」,這
是不確實的誤聞,其實石美瑜仍健在,只是不露面而已。關於此一點,我
感到特別歉疚!由於闊別將近三十年,失去音信,我問過數人都說傳聞不
在,我因太忙未加以求證,就趕寫了文章以致有誤,應該向石府致歉;又
有人發現拙文中誤登音樂家廖年賦先生之名為廖平賦,誤將音樂家馬潤源
先生的次子馬佘誤登為長子馬丁……以上均可能是因我的筆跡太潦草引起
誤植,我應向上列各位先生致歉!同時希望未來有機會一一予以更正。



全力創作釋迦芭蕾舞組曲


現在我的生活秩序已隨病癒而逐漸恢復正常了,每天除了早晚功課之外,
我的大部份時間都用於準備工作。寫完這一篇回憶錄之後,我就封筆不再
寫文章了,我要全力集中於創作我的佛教聖樂作曲,希望在一年之後,能
提出我夢想已久的「釋迦芭蕾舞組曲」總譜,再交請北京的音樂界與芭蕾
舞團予以演出及錄影,他們已經催促我多次了,我不能再拖延下去,我必
須履行我的願望計畫,我不管阻力有多巨大、有多麼艱難,我一定要再接
再厲地創作佛教聖樂新聲,我要努力創作下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