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愛走過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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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雄兵
◎文/陳若曦
去秋,作家施叔青在花蓮靜思精舍看到慈誠隊表演手語歌,十分驚訝。

「幾個大男人在台上唱歌,兩隻手還整齊地筆畫著,太感動人了!證嚴法
師能讓台灣的男人做到這樣,真了不起!」

不但她感動,慈誠隊的表現連證嚴上人本人都很感動。

「為了慶祝慈濟三十周年,慈誠隊員夜以繼日地為靜思堂趕工整理,一個
梯隊接一個梯隊,接力賽似地做下去,堪稱『螞蟻雄兵』,我真是感恩不
已啊!」

上人這話是當著北區隊長黎逢時和副隊長林徽堂的面說的,但見兩人垂手
斂眉,神色十分謙遜。

上人指著林徽堂說:「像他肝硬化第三期,累得全身抽筋手顫抖,被抬進
醫院治療,誰知只躺了一天,就偷偷爬起來上工去,真叫我心痛又著急呀
!」

上人又說,台中的張廣輝,苦幹了兩天後,忽然請假三小時,經人追問,
才知道是要去醫院洗腎!

據黎逢時表示,像這樣苦幹加「拼命」的例子不勝枚舉。「全球慈濟人都
回來,我們慈誠隊總是想把最好的呈現給他們看。」



齊心力,日夜趕工


話說四月中旬,聽到上人擔心禮堂的裝修工作會趕不上紀念大典的消息後
,北區的慈誠隊便動員了七百多人,於四月二十八日那個星期日包了列車
趕回花蓮。他們配合工程隊做了一整天的清理打雜,希望能加速工程進度


這樣「突擊」了兩次後,很快就發現,靜思堂工程龐大,施工千頭萬緒,
若要趕上兩星期後的周年慶,最好天天有人來幫忙。

先是初步估計,若能自五月一日起,每天來三十人支援,五月五日到十日
改為每日五十人,應可趕上慶祝典禮才是。然而慈誠隊員幾乎人人有工作
,怎麼抽得開身呢?

開動員大會時,黎逢時隊長以身作則,帶頭簽下七天工的諾言,幾分鐘之
內,一千多位隊員跑上前來簽名,情況非常踴躍。

「連七十出頭的老菩薩都不肯『安分』呢!真是老而益壯。我們北區因為
交通方便,原想多出點力氣把事情包下來,但台中和高雄的一些慈誠師兄
也老遠跑來共襄盛舉--光是這分心意就很令人感動。」

李明宗說,他和眾多師兄因為工作上難以請假,就搭夜車往返,利用週末
來做工。

「我們和時間賽跑,許多人是公司下了班,沒回家就先奔機場,第二天搭
早班飛機返台北。工作的時候生龍活虎,不料回家時,看到樓梯竟是累得
爬不上去。」

最後十天,黎逢時幾乎天天守在工地上,最擔心的是安全問題。每次交班
時,他總不忘對新人叮嚀:「千萬要小心,如果受傷了,師父會心疼的。


他說,最後那兩天最緊張,日夜趕工,大家都很疲勞,而工地上充斥著釘
子、碎石和鐵絲,走路須步步為營。有一次正在拆鋼架,剛好來了一位黃
師兄,衣服未換,安全帽也未戴就上了工地,黎逢時偶然回頭,看到空中
一顆巴掌大的大理石碎塊,正向黃師兄頭頂砸下來,嚇得他張口結舌,叫
都叫不出來。黃師兄這時卻忽然向前踏出半步,竟毫無知覺地躲過了一災




雜牌軍,大顯身手


這支由銀行經理、公司董事長、教師……等組成的「雜牌軍」,要應付的
工種卻名目繁多。除了搬運水泥、大理石、鋼架……等粗重工作外,還有
拆鷹架、室內裝潢、重建上人早期修行小木屋,以及應接隨時出現的「變
化球」,總之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就是。

「我們一下子變成『多面手』,譬如做電腦的臨時研究蓋木屋,美工師父
刷油漆,反正是高手帶生手,一切都現學現賣,但都幹得很歡喜就是了。


許多人是生平第一次做泥水工,滾得一張花臉和滿身泥,仍是笑瞇瞇的。
幾位做水電生意的師兄,甚至把生意停掉幾天,專程趕來花蓮幫忙。

連顯達怕人不夠,特地從台北帶朋友來幫忙;朋友又帶朋友,來了都捨不
得走。連幹了三天,他患了重感冒,發高燒也不對人說。忽然請了一天假
回台北「辦私事」,回來了才知道是跑回去打針吃藥的。

上人和大家心連心,一天不知要來工地看幾趟;心裡焦急,但不願形諸於
色,唯恐又加重弟子們的負擔。看到他餐餐食不下咽,大家也能約略揣測
上人的體恤之心,於是更加同心努力,總希望能減輕上人的壓力才好。

臨近慶典時,朝山的信徒和遊客潮湧而來,精舍每天都擠得水洩不通。常
住師父儘管忙於接待,心裡仍記掛著工地上的慈濟人。有一天,慈誠隊員
在早上九點出頭就提前完工,由於搬運石材和鋼材上下樓,體力消耗大,
一時又餓又累。

有人問:「有點心吃嗎?」

黎逢時很慚愧:「對不起,忙得忘了準備點心了。」

語音未落,卻見常住師父送來了點心,大家好生感動。



典禮前,即時完工


五月九日,我隨海外慈濟人住進靜思堂,只見寮房的地板被師姊們擦得纖
塵不染,光可鑑人。午夜夢迴,頭頂還隱約傳來各種施工的聲響,想像慈
誠隊員挑燈夜戰的英勇剛強,不禁感愧交加。

清早碰到一位累得灰頭土臉的慈誠隊員,忍不住問他:「為什麼沒有預先
估計好,要弄得這樣日夜趕工呢?」

「我們慈濟人認真負責,整修自己的靜思堂更想做到『盡善盡美』嘛。」

誠然。聽林徽堂說,靜思堂的慈誠大道,光是草皮和石頭就鋪了拆,拆了
又鋪,返工達三次之多。最後一次鋪草皮是慶典前夕。綿綿細雨中,幾十
人挑燈奮鬥。午夜兩點了,隊長怕累壞了人,於是「勒令」大家去洗澡並
休息兩小時。許多人顧不得洗澡,身子一挨上地板,立即鼾聲大起。

林徽堂洗了澡後,心裡記掛草皮事而睡不著,就出來查看。清晨四點時,
忽然從台北來了兩百多人的隊伍,個個西裝領帶畢挺,原來是早晨慶典時
要擔任交通指揮和列隊警衛的。

「師兄呀,你們能不能發揮點愛心……那些挑燈夜戰的師兄們……」洪文
敦看他說得吞吞吐吐的,乾脆打斷他的話:「師兄,你要我們幹什麼,就
直接下令吧!」

「好,你們到大堂裡脫下外套和鞋子,然後出來幫忙鋪草皮吧。」

三分鐘後,這兩百多人就聚集在草地上,捲起了袖子幹起花匠的工作了。

那些沒被叫醒的人,也陸陸續續地醒轉,都自動趕回來上工。

就這樣眾人齊心,終於在七點鐘出頭,典禮前個把小時,把草皮和石塊永
遠地固定在靜思堂前了。

上人一再感激,像這樣苦幹又拼命的「工人」,豈是金錢雇得來的。

施叔青曾表示,能讓「台灣的大男人」站上台比手語唱歌,真是「不可思
議」。

我想,電腦工程師都能蓋木屋了,比比手語又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