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台北到花蓮,坐飛機只需半個小時,坐火車快則不到三個鐘頭,對
很多人來說,卻是一生一世的轉變。
能夠親近花蓮,也許是偶然的機緣,也許是生命的不安和探索中,上
天給予的恩賜。
許多慈濟人說,他們在靜思精舍找到心靈的故鄉。然而,人因為在流
浪所以需要故鄉,走過風塵的他鄉,故鄉的溫容慈顏才更顯得珍貴;
也許故鄉不是一個定點,是由複雜回歸單純的心領神會。
花蓮的最初印象,除了早年的旅遊掠影外,是新城鄉山腳下潔白寧靜
的精舍,數年前抱著虔敬的朝聖心情,在火車呼隆呼隆向前奔馳的節
奏中,我整個人也跟著輕快起來,彷彿即將進入另一段生命的時空,
盼望中有著模糊的狂喜。
接著的再三年,台北花蓮來來去去好幾回,總是在不捨中離開精舍。
有一位師姊告訴我,她有好一陣子都是哭著離去,很不情願回到紅塵
滾滾的台北,她那千絲萬縷的婚姻裡面。
我能體會那心情的確多了幾分沈重,有一次在沈沈的睡夢中驚醒,慌
忙在松山下車,空蕩的月台上一陣風襲來,我的淚忽然湧了出來,悽
然覺得又離開花蓮的「家」了。
明知自己是個幸運與深受眷顧的人,那時候仍有濃烈的鄉愁,覺得生
命恍惚飄零不知所以。
時過境遷,師姊的婚姻好轉,把先生也引進慈濟,到美國含飴弄孫,
到哪裡都顯得快樂自如。而我在幾經考慮後,進入慈濟教育志業體工
作,找到生涯的依止處,然而,對生命原鄉的尋求卻以另一種面貌延
展開來。
從前到花蓮,有迢迢的期待,現在因為人事與親情的牽繫,仍要去台
北,因為常坐飛機,所以兩地間的距離縮短了。才離開青山大海的懷
抱,馬上又被五光十色的炫麗氛圍所淹沒。
景色變換,心識也跟著流轉。都市的名相繁複,社會脈動迅速,對我
仍散發出一股吸引力,是地處台灣邊緣的花蓮所沒有的思想刺激。
然而,我到底已無法久待,一到台北心境就開始凌亂,時間空間都被
切割。看到無數張疲乏的臉為生存而掙扎,人如在唱盤上周而復始地
空轉,喜怒哀樂的起伏都覺疲乏,人剩下什麼東西呢?也許是無數張
喋喋不休的嘴,空洞泛濫的文字資訊而已。
在台北,我深深地想念起花蓮山的靜默、雲的悠閒、慈悲的盡情給予
、面容的樸實平和與歡喜。直到這樣的純情看待,我的歸鄉才真正的
心甘情願,變得深刻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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