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的彩虹】
兩年來，在希望工程的崗位上，
我看到無數人為這四十九所學校、五萬多名孩子勞心勞力，
從無到有，真正成就了「大愛為梁，智慧為牆」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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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九二一地震發生後，目睹電視上一幅
幅慘不忍睹的畫面，很想跑到現場看看能
做些什麼？矛盾的是，即使跑到最前線，
我可能也沒辦法像慈濟人一樣，給予災民
依靠和溫暖。
這樣的心情讓遠在東台灣的我頗為沮喪。
正因如此，當十月七日被指派到慈濟台中 |
分會協助希望工程行政工作時，我欣然以赴。
◆教育不能空白
才到台中不久，就有慈濟委員跑來說：「會員都在反應：『蓋學校是教育
部的事，希望工程的擔子那麼重，上人為什麼要往自己肩上攬？』」
後來，也有記者問上人類似的問題。上人回答：「慈濟是宗教團體，服務
社會大眾是本分之事。」
「雖然大家都知道『社會的希望在孩子，孩子的希望在教育』，但也許有
人會認為『我家住在未受災的地方，那群遠在中部沒了學校的孩子，真的
和我有那麼密切相關嗎？』」
上人以罕有的沈重語氣表示：「別忘了，這一代的孩子同處在台灣這個小
小社會裏，將來一定會有機會互動影響；災區八百多所學校的教育，延宕
一天就等於空白一天，如果不趕緊投入校園重建，將來對孩子的影響將有
多大啊！」
這一席沈重的開示，堅定了我的信念，也堅定了在場所有慈濟人全心投入
希望工程的信念。
◆決定第一批援建學校
八百多所學校傾毀，慈濟擇定四十九所中、小學整體規畫重建。許多人都
想知道：慈濟究竟是如何選擇學校的？
當時，報上公布了一份待援學校名單，列
有班級規模和重建經費。看到預算經費高
達六億餘元的塗城國小時，大家商量後向
上人建議──與其認養大學校，不如多援
建幾所小學校。
上人卻說：「教育部將所有受損的中、小
學交付民間團體認養重建，如果我們不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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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重建經費龐大的學校，又如何能期待其他民間團體去認養呢？」
在此同時，我也在報章上看到，記者們分析民間團體認養學校，有兩個「
特質」：其一是專挑大型學校認養，其二是專挑與地名相同的學校認養，
好讓善舉揚名不朽。我心想，真是如此嗎？
翻開慈濟希望工程的名單，我們援建的學校確實包括規模龐大的塗城國小
、瑞城國小；也包括與地名相同的中寮國中、集集國中、集集國小、埔里
國中、埔里國小等。
然而，慈濟也援建了許多「很可愛」的學校，例如中寮鄉的至誠國小，全
校才六個班級，學生不過五十七人；還有國姓鄉的福龜國小、中寮鄉的爽
文國中、魚池鄉的東光國小等，都是六個班級、全校僅百餘位學生的小型
學校。
我一再回憶上人擇定學校時的開示──「對於大型學校，我們是毅然承擔
；對於小型學校，我們只考慮力量是否到得了？只要到得了，我們就伸出
援手。」
於是，一九九九年十月八日那夜，慈濟決定了第一批總計二十二所援建學
校。
◆採用耐震度較高的ＳＲＣ建築
上人再三叮嚀，災難發生之際，醫院與學校決不能倒，因為前者是救難中
心，後者是避難中心。隨著希望工程的開展，上人不斷聽取建築專業的簡
報，最後擇定採用耐震又經濟的ＳＲＣ建築。
ＳＲＣ是內立鋼骨、外附鋼筋水泥的建築結構，與傳統的ＲＣ鋼筋水泥結
構相較，確實加乘了耐震效果。
何以說經濟呢？這是從未來長遠使用上考量。因為單採鋼骨的建築結構簡
稱為ＳＣ，鋼骨之外不再外包鋼筋水泥，而是圍以一層防火庇護；較之於
ＳＲＣ，ＳＣ的施作經費低、施工難度也較低，然而二、三十年後，卻必
須花一大筆開銷，為防火庇護作保養，才能維持防火功能。若採用ＳＲＣ
，外附的鋼筋水泥不需要耗資保養，未來學校也不須在保護庇護與有限的
經費間輾轉傷神。
上人並非不了解耐震、維護便利的背後，ＳＲＣ最大的難度在於設計及施
工的難度高、施作成本也比ＲＣ及ＳＣ更高昂。然而為了讓希望工程能成
為千年屹立的避難中心，上人依舊堅定地鼓勵建築師用心設計，確立以Ｓ
ＲＣ作為所有慈濟援建學校建築結構的第一原則。
◆超高標準的現代教育環境
曾經，我隨慈濟志業中心林碧玉副總執行長前往國姓鄉的國姓國中。六月
驕陽下，國姓國中校長池麗娟帶領我們走在已夷為平地的校園及簡易教室
之間。
林副總問：「簡易教室平均溫度大概幾度？」池校長再熟悉不過地說：「
三十二度半。」
試想：國中男生總愛在下課時揮汗如雨地打籃球，可是回到教室，卻得在
高達三十二度半的高溫中上課，怎能定下心來聽課呢？剎時，我深刻了解
到上人擔憂「空白的教育」，確實在傾頹的校舍間不斷地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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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縮短教育的空白，「又快又好」是眾
人對希望工程一致的期待。如何讓學生在
最短時間內，重新擁有完備的校舍？在台
中分會，慈濟的建築委員志工也曾與林副
總熱烈地討論過。
那時，建築委員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設計出一棟雅致又大方的校舍基本模式， |
讓所有學校一體適用；再讓建築師各自設計校門。如此一來，校園入口風
情各異，可展現各校特色，內部校舍則展現統一的氣質，讓人倍感親切；
在施工進度上，因為建築物的規格造型相仿，可收高品質、迅速之效，不
就可以達到「又快又好」的理想了嗎？
結果這個想法並未受到上人的支持。上人期待希望工程不但要快要好，而
且要成為「各具特色的建築瑰寶」──讓每所學校在不同的校園特質、地
方特色與建築師不同的智慧規畫下，各自展現獨樹一幟的校園風格。
累積十餘年志業建設經驗的慈濟基金會營建處，也為希望工程注入雨水回
收、注重採光通風等環保觀念。上人更在開示中，不斷地期待希望工程除
造就安全穩固的建築，更要讓建築成為具人情溫暖的美好環境。
至此，希望工程的原則方向日漸確定，超高標準的現代教育環境，就待充
滿智慧的建築師群與校方、慈濟人共同群策群力了。
◆優秀建築師全力投入
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四日，慈濟以最快的速度在台中分會召開第一次建築
師會議，為各校重建設計工作正式起跑。
當時援建學校已增至二十八所，有近二十餘位建築師事務所代表與會，包
括素負盛名或對學校設計富有經驗的優秀建築師，每位都可謂一時之選。
會議上，林副總很清楚地提出慈濟希望工程的三項原則：一、全面採用Ｓ
ＲＣ建築；二、建築師的設計費用為公訂費用的二分之一；三、為了讓這
分使命早日完成，營建工程將全年無休。
乍聞這三項原則，任誰都能了解，建築師若真決定投入其中，勢必面對再
艱鉅不過的挑戰。但就在那個會議上，我看到這群為希望工程畫龍點睛的
智者，踴躍地將二十八所學校全數「認養」完畢。
第二次建築師會議召開時，有的建築師拿校園的平面圖；有的建築師將數
張連拍的校園照片連貼成一氣攤在牆面；還有建築師在短短一週內，請人
拍攝他設計的四所學校空照圖……讓大家了解學校的環境和特質，再詳細
報告他們心中的重建理想。我彷彿看到一股蓬勃積極的生命力，自這些建
築師的手眼間綻開，澎湃展揚。
建築會議後，朝向「建築藝術」邁進的步伐緊鑼密鼓地展開，只要各建築
師負責學校的設計到達一定成熟階段，便安排設計會議，讓校長、慈濟及
建築師多方共同討論修正。那段時間，還正是大愛村的興建工作如火如荼
進行之際。
◆追求建築藝術的堅持
隨著時日推進，許多受損學校陸續向慈濟求援，希望工程援建數目又逐步
添增；一九九九年十二月召開第一次希望工程會報時，援建總數已達三十
二所。
每次會報，建築師總是不辭辛勞地把重建模型和設計圖帶來，以便所有與
會人士能清楚地了解學校的未來風貌。
會議中，也常常看到建築師「自備」美工刀，隨著眾人的意見，將辛苦裝
置的校舍模型切割下來，安放在大家建議的新位置上，不斷嘗試和修正，
為的就是讓重建的校園設計能盡善盡美。
記得姚仁喜建築師事務所專案負責人江之豪在九二一之前本打算出國進修
，地震後，知道他的老闆決定投入希望工程，便毅然決然留在台灣為災區
的孩子全力以赴。
現住台北的林松生建築師總謙稱他設計草屯鎮的旭光國中是「剛剛好」，
因為他老家正好在草屯鎮，跑學校談設計之餘，可以「順便」回家。
結果從旭光國中總務主任口中才知道，林建築師為了全盤分析旭光國中的
校園特質，一個月內跑旭光國中跑了十一趟！我想大概很少人會在一個月
內「順便」回家十一趟吧！
而負責設計社寮國中的張文明建築師，為了幫學校找出視野最漂亮的地方
做校門，邁著不甚方便的腳，一趟又一趟地在校門前的集山路上來回勘察
。
在一般人的想法中，重建為求迅速，沒倒的校舍或建築能不拆就不拆，倒
的校舍就地重建就好了。然而慈濟的希望工程，我看到大家疼惜孩子的心
，與建築師追求「建築藝術」的堅持。
◆愛從不曾遠離
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討論及修正後，希望工程逐步定案，開始發包、開工。
二○○○年四月十日，豐原市豐東國中成為希望工程第一所開工的學校，
隨後一批批學校也陸續開工。
為了災後重建諸多事宜，上人時常往中部災區跑，也盡量抽空參加每所學
校的開工典禮。
不論在那一所中、小學，上人一定對著學生們說：「如果你們心想，慈濟
那麼費心地為學校重建，是不是希望你們回報什麼？我的答案是：『沒有
！』但如果你們問我，對你們可有什麼期許？我只希望各位同學好好用功
念書，長大後一定要把握機會去幫助其他需要幫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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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心疼這群孩子白天上課的學堂毀了、
放學後歸去的家園也不復昔日的圓滿與豐
足，因此把握眾人齊聚一堂的難得因緣，
殷切地將善的種子植入孩子們的心田。
一連參與好幾所學校的開工典禮，上人看
著孩子們頂著六月驕陽，卻依舊神采飛揚
，不禁驚訝地問：這群孩子是如何走出震 |
慟，重展歡顏的？
集集國中輔導主任告訴上人，慈濟委員來關懷孩子；教聯會的老師也在週
末帶來有趣又有意思的靜思語教學；到了寒暑假，更有慈青來學校辦營隊
……自九二一那天起，慈濟人的愛從來不曾離開過他們，所以他們能擁有
比別的孩子更多的安全感與信心。
◆獨特的工地文化
而希望工程獨特的工地文化也讓人人大開眼界──
一、全年無休，工期以日曆天計算。與營造廠訂此合約的唯一目的，就是
為了儘快把學校蓋好，讓孩子們趕快回到新校舍上課。
二、為了讓集合眾人心血的希望工程確實能紮實穩健，希望工程以獨特的
四級品保制度管控工程的進度及品質。
第一級品保，由營造廠工地主任負責工地施作；第二級品保，由建築師事
務所工務代表常駐工地監督營造廠之施工品質；第三級品保，由本會營建
處希望工程施工小組人員協助監造，並負責協調校方、營造廠、本會間之
所有工務事宜；第四級品保，由建築委員及建築顧問團作為各校重建之最
高指導單位，督導各校進度及品質。
三、不抽菸、不喝酒、不吃檳榔、實施垃圾分類。前面三不，常讓工地的
營建人員癮起難耐，為此，慈濟人還特意搭建了一座「竹軒」，天天在竹
軒奉上不同的茶品、在牆上貼滿靜思語，久而久之，「竹軒」在希望工程
的每一個工區漸次形成，成為彼此關懷的地方。
原先，工區陸續傳來營造廠的建築工人「不習慣」慈濟高品質的工程要求
，因為他們覺得蓋了幾十年的建築，從來不曾見識過要求那麼嚴格的業主
！
然而在營建處同仁陪著他們一起勞動、慈濟人天天到工地打氣，和他們分
享募款建校的用心，大家漸漸了解他們面對的是一項大時代的使命。如今
，連建築工人都會歡喜地說：「我要認真做，因為這是為了孩子的『良心
事業』。」
◆希望踏實展現
還記得東光國小的杜淑華校長、延平國小的張樹興校長，九月一日才剛到
任，二十天以後學校就被震垮了，他們心中百感交集，卻又堅強地帶著全
校師生面對災後重建諸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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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校長為了重建設計長期失眠；有的校
長天天跑去重建工地加油打氣，連自己都
變成了建築專家；還有更多的校長和老師
們，毫不考慮地將最涼爽的校舍留給學生
做教室，把會西曬的少數空間拿來作為自
己的行政辦公室……
「許一個希望的未來」那首歌中，有一句 |
歌詞是「千萬個祝福與期待，讓我們用行動來表白」；在希望工程中，我
確實看到數不清的人間菩薩，在為這五萬多名素未謀面的孩子們耗神費心
，上人期許的大愛為梁、智慧為牆，確實在四十九所校地中踏實地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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