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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心精進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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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瑤瑤、阮義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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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記得慈濟是怎麼來的】
二○○三年十月三至五日「全台委員慈誠合心精進三日」是非常特別的活
動。不僅因為這是靜思精舍自一九八八年暫停打佛七後，首度舉辦的法華
經精進佛三，也因為學員是新組織架構的「合心」組隊成員。這些弟子追
隨證嚴上人的時間最久、最能體會上人的心，是慈濟菩提林的「樹根」，
負有承先啟後的重責大任。
上人藉著佛經的浸潤與宗教儀規調理幹部們的身、性、心，這麼重要的場
合我當然不能錯過。然而，三日我在台北有課，只能隔天搭早班飛機前來
。
一踏進山門就聽到渾厚的誦經聲，大殿中滿滿的人正在肅穆地拜佛。我輕
輕走到會議室放下攝影包，活動總協調楊美蓮正忙著安排事務，一見到我
就說，你沒聽到上人昨天的開示，好可惜喔！
感恩常住師父們熱心幫忙，讓我有機會看到開示的錄音謄本。上人開宗明
義，要弟子們清清楚楚記得慈濟是怎麼來的，並將所聽、所學銘刻心版，
傳遞給今後綿綿不斷增加的慈濟人！
上人細說從頭，將數十年一路戰戰兢兢走來的坎坷娓娓道來，字字句句感
人肺腑、扣人心弦！只可惜篇幅有限，我只能就此次活動的特殊性，略述
有關打佛七的部分。
上人告訴大家，我們的佛七是從靜思精舍啟用那天開始的。大殿才蓋好，
大家趕工打掃搬進去，因為寮房也在這裏。
「一九六九年農曆三月二十四日，天沒亮，我們開始了佛七的第一支香，
所有人算算不到十個。」
從這一年開始將近二十年間，精舍幾乎年年打佛七，並把每年的三月二十
四日訂為慈濟日。這一天也是上人的母難日，上人說，自己在出生不久後
，就過繼給了親叔叔。
「以前的人很保守、很守規矩，孩子如果給了人，就不能再認生家的人。
懂事以後，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想上前說一句話而不可得。」
從小到大，上人始終有父母恩未報的情懷。出家受戒後，他在普明寺後面
的小木屋住了六個月，每天看經、抄經，清晨一、兩點起來禮拜《法華經
》。
「在小木屋裏，我的心靈得到解脫，覺得這是我的時間、我的空間，我要
把握機會。每個月二十四日，就是我燃香供佛、報父母恩的時候。
我那個時候很窮，連吃飯都有困難；有時從花蓮市區回來，連一塊半的車
資都沒有，就用走路的。生活那樣刻苦，根本買不起任何花果來供佛，唯
有用父母賜給我的身體。天未亮之前，我在自己的身上燃香供佛……」
精舍開始打佛七後，人數年年增加，大殿漸漸無法容納，就在外面搭帳棚
；天氣太熱，就把冰塊放在大風扇前吹。那時上人對弟子行住坐臥以及學
佛規儀要求非常嚴格，甚至會到寮房突擊檢查。
每年佛七打完，有人想皈依，上人的條件就是「佛心己心，師志己志」。
要做到「佛心師志」，就必須內修外行。行住坐臥、語默動靜，都能顯示
內心是否在修行。「若要堅定菩薩心志，威儀必定要固守。」
上人說，並不是出家才必須修行，在家菩薩也要修。「修」就是「修心養
性」，「行」就是「端正行為」。人人都有與佛同等的清淨本性，只因一
念無明，引生貪瞋癡，慢慢養成了個人習氣。「修行」，就是要回歸清淨
無染的本性。
在會議室待了一會兒，我悄悄走進大殿，正在進行的是繞佛。上人以身教
示現，優雅而精準地踩著唱誦節奏在中央來回繞行，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是
那樣完美。
繞佛結束後，所有燈光熄滅；大家靜坐調心，等候上人開示。就在這時，
我看到了一個極美、但在這種光線下卻又非常難拍的畫面。還好照片沒有
任何閃失地沖放出來：在一片黑暗之中，上人的臉龐煥發著清幽的光芒；
案頭小電視的螢幕上，佛陀的法相正映照著上人。
【跟緊足跡學簡單】
精舍全體常住在這次法會總動員，費心又費力，各項儀規與布置的隆重宛
如「戒堂」，為的就是讓學員們成長。
四日那天，最壯觀的場面就是過堂，從大殿到齋堂行經的路面全被常住師
父細心地洗刷過，再鋪上地毯。八位師父身著袈裟，師兄姊排成兩列跟隨
在後；大家誦著佛號，莊嚴整齊地踏向「五觀堂」。坐定、舉行供佛儀式
後，才開始用齋。
上午拜經、繞佛、靜坐，午後上人在開示中以《無量義經》的「恬安澹泊
，無為無欲，顛倒亂想，不復得入」教導弟子，人生不要太計較，否則煩
惱多。做人要如何才能輕安自在？就是學簡單。
「生活簡單、慧命顧好，就不會顛倒妄想。只要方向拿得準，人生的每一
步都會走得踏實。」
上人說，三十八年來，他所想所做的就是創造人人幸福的社會，所以要淨
化人心。在這壞劫末法的時期，人心不古、道德鬆散，慈濟人要做的，就
是搶救、恢復人道精神。方法是先將自己心田的雜草拔除，把個人內心裏
的那畝田調理得方方正正、規規矩矩。
「心田的有機肥就是人道精神。我們要以身作則、自耕福田，並撒下種子
、用心招攬天下蒼生，讓人人知道如何耕自己那畝福田。一生百、百生千
、千生無量，在時間的長河裏綿綿不斷。我們在成長別人慧命的同時，也
成長自己的慧命。」
上人還提到，有陣子身體不好，一位友人善意地建議他寫遺書。上人便回
答：
「我天天都在寫遺書啊，只是不是用文字。我每天把所有事都託付大家，
沒有任何藏私。我對弟子放心，就會安心，去時了無罣礙，很清淨，不必
交代。」
上人說，真學佛者「靜寂清澄」、內外明淨、無私無求。凡夫發心容易恆
持難，要靠「志玄虛漠」，虛空有盡，我願無窮。若想不受人我是非干擾
，就要「心包太虛，量周沙界」。「守之不動，億百千劫」，則「無量法
門，悉現在前」。
上人感嘆，如今他的「空間和時間都連在一起了」，沒有辦法帶大家打佛
七。可是，不定期舉辦的精進日就等於是打佛七，讓大家學規矩。資深的
人學習時要拳拳服膺，學了之後就要不斷地再帶領別人。
上人以繞佛做比喻，能把前人踏出去的足跡跟得很準，才是真正的用心。
第一位走出來的人無論直行或轉彎，身後的人如能把腳印疊得絲毫不差，
隊伍就會很整齊。若是每個人的腳步差一點點，幾個人下來就會差一兩尺
。前面走、後面跟，然後再把更後面的人帶好──這就是跟緊足跡。
那天過堂時，我趕在隊伍最前面取鏡頭，卻錯過了另一個寶貴的畫面。瑤
瑤告訴我那撼人的一幕：身著袈裟的上人在隊伍最後，隨著佛號一步一步
地踏著，全心全意地守護著所有弟子。一切時空好像都靜止了，只有那支
浩蕩長的隊伍，緩緩地前進，彷彿邁向永恆……
可惜第三天不再舉行過堂，上人站在文化走廊上的連鎖磚步道，看著大家
整齊莊嚴地步往齋堂。陽光之下，上人飄然的身影充滿了期許與祝福。
【若不精進，怎麼對得起他們】
在一百九十三位學員當中，以前打過佛七的只有十七位。三日午休時，六
位分別來自北部、中部和東部的資深慈濟委員，在「五觀堂」裏話說當年
。
陳美雲（真勵）本來只顧家事不出門，上人的一句「人家有困難，妳為何
不踏出一小步？」讓她於三十二歲那年走入慈濟。家住花蓮的她，清晨兩
點就起床趕到精舍備膳，最記得領頭的靜慈非常嚴格，每道菜的顏色都配
到讓人還沒吃就歡喜。廚房裏不但聽不到碗筷聲，也沒有切菜聲。每根菜
都要切寸長，以提醒自己「做人要有分寸」。
黎逢時（濟敬）就是在打過佛七後，決心做慈濟的。他回憶在來精舍之前
，聽說上人很嚴格，心想愈嚴格愈好，才能學到東西。
「記得師父說，有人不會走路、有人不會吃飯、有人不會睡覺；到我們這
裏就是好好學走路、吃飯、睡覺。那句『坐如鐘』，讓我從此改變坐姿。
」
張雲蘭（靜盟）頂難忘的就是一九八七年，上人每天接續講《法華經》，
連貓咪也在靜靜地聽。最不可思議的是，有兩次講到「大地震動」，就剛
好有地震。「大家不敢跑出去，可是有點不安，上人就說：『地動，心不
要動！』」
李朝森（濟穎）提到，以前浴室不夠用，每三個人只能洗五分鐘。所有布
置與開銷都是常住師父做工省下的錢；上人告訴大家，兒女不嫌父母窮，
我們吃什麼，你們就吃什麼。他最記得的就是，寮房裏很熱，大家待不住
，「有一天上人就說：『你們都不來外面那間，這都是常住辛苦搭的……
』說得聲音都哽咽了。」
羅美珠（靜珠）這回重溫舊時光，聽到融師父像從前那樣領著大家誦經，
溫馨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掉淚。距離上次打佛七已有十六年，當年有些學員
已不在人世，而她的腿在跪拜時也變得會痛了。
「歲月不饒人，但也成就了很多人、很多事！」
紀陳月雲（靜暘）第一次打佛七大約是在一九八三年。她記得剛開始只覺
得每天都在「受苦」──上人要大家每次拜佛時觀想靈鷲山，她則是每一
拜都想到「床」。頭兩天怎麼樣都定不下心來，上人給了她一句「沒勇氣
」，意思就是，無法克服自己的習性。
「經過了二十年，我今年六十五歲了，眼力、體力都一直在衰退，可是耐
力卻一直增加，我現在已經能整天拜佛。年紀不是問題，毅力才是最重要
的！」
紀媽咪強調，上人和常住為了成就大家的道業，背後不知花了多少力氣，
也犧牲很多。弟子們若不精進，怎麼對得起他們？說著說著，淚水滑落她
的臉頰。
【因為有你的愛，所以我在這裏】
五日下午的圓緣，每位學員在法喜分享時，都表達了心中滿滿的感動，並
紛紛表示，會扛起法脈傳承的重責大任，將慈濟人的經，毫無半點偏差地
帶回去轉述。回到社區後，大家必定合心、和氣、互愛、協力，把每個活
動當成佛一或佛二那樣辦，在每個活動中都結好緣。
對於上人與常住師父的用心良苦，以及幕後工作人員的辛勞，最貼切的一
句話就是：
「因為有你的愛，所以我在這裏！」
最後一位上台分享的，是美國總會執行長曹迪中（惟宗）。神情肅然的他
，第一句話就是：
「各位師兄姊要記得，十月三日、四日，上人在向我們寫遺書……」
說到這裏，他就講不下去了，低頭忍著淚水、緊握麥克風。四周螢幕上的
畫面，加倍傳達了他那濃濃的不捨。現場一片沉寂，隨後開始響起微微的
啜泣聲，連一些慈誠師兄也伸出手掌往眼睛抹。
在心情穩住後，曹惟宗接著說，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懺悔思過，因為我們不
知道，慈濟到底有多好！
在美國有很多慈善中心，慈濟算是很年輕的，曹惟宗描述九一一事件時，
許多在紐約九十四號碼頭設攤服務的單位，要求前來求助的民眾填寫八到
十六頁的表格；有些人填到一半就離開了，他們填不下去，因為親人在華
氏一千八百度的高溫中蒸發了，連屍體都找不到！
慈濟卻沒有這樣做，只是問：有沒有親屬在雙子星大樓？只要報上政府給
的案號，志工就發福慧紅包。因為上人已經在電話中指示過：關懷要快、
不要問太多，他們很脆弱，禁不起！慈濟寧可誤救一個，不能失救一個。
後來，美國國會舉辦聽證會，悲憤的受難者家屬抱怨連連。然而，他們第
一句感恩的話，就是向「台灣佛教慈濟基金會」說的。聽到那句話時，他
忍不住掉淚，無聲地吶喊著：
「這是我們的慈濟，這是上人給我們的慈濟！」
「若不是碰到上人，我們都還在滾滾紅塵中。各位不要懷疑、不要猶疑，
馬上好好做！在我們這一生中，沒有第二次像這樣的機會！」
曹惟宗在最後表示，慈濟人就像是蒲公英，雖是謙卑的小花，卻有很強的
生命力，種子落到那兒、就在那兒長成美麗的一片；風吹不散，也吹不盡
。
「慈濟人無論在那裏，就把溫暖帶到那裏。我們要合心、和氣、互愛、協
力，在世界的每個角落淨化人心、祥和社會！」
在發結緣品時，上人不時輕點著頭稱許每位慈濟人。看得出來，上人是既
感動又欣慰的；感動大家對慈濟的那顆心，欣慰大家聽進了他的話。這次
的結緣品非常特殊，晶藍的佛珠是用資源回收的電視螢光幕磨粉塑成，小
本《無量義經》是上人的墨寶重刊。大家排著隊，懷著任重道遠的心情，
從上人手裏恭敬地接過這兩樣東西，許多人都是流著眼淚回到座位上的。
上人退堂時，所有弟子把佛珠和《無量義經》捧在胸口，齊聲高唱：
「立地藏王菩薩的願，但願眾生得離苦！發觀世音菩薩的心，但願愛心廣
大無邊！立願發心，但願生生世世都在菩提中──」
大家心口一念，聲音響徹大殿，直達諸佛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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