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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主見證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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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劉雅嫺 攝影•圖說／顏霖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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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道侶叢書．《真理的痕跡——走向復甦的亞齊》】
或許在很多人眼中，
印尼亞齊在強震、海嘯後受過的傷、流過的淚，
都已經成為過去；
但是，對那塊土地上的人們來說，
重建才要開始。
關懷的目光或可轉移，
但請不要遺忘——
不要忘了他們仍在等待，等待人們伸出雙臂，
讓他們的生命，再現風華。
六月，班達亞齊，拜都拉瑪清真寺。偌大的寺堂裏，所有穆斯林虔誠跪地
，專心一致地念誦著《古蘭經》文——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一切讚頌，全歸真主，
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報應日的主。
我們只崇拜你，只求你祐助，
求你引導我們上正路。
你所祐助者的路，
不是受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誤者的路……
頌揚真主之後，長老慈視著場地中央的一對新人，開始他的證婚儀式。引
述《古蘭經》文叮囑著夫妻相處之道、告誡著對於婚姻的義務，並提醒他
們永不忘尊重自己的信仰……
這就是班達亞齊的穆斯林，在他們心目中最崇高的地方，舉辦最傳統、最
具意義的結婚祝福儀式——由真主見證幸福。
◆迎接「新郎進門」
這場六月婚禮，在眾人的祝福下進行著。第四度來到亞齊採訪的我們，有
幸受邀參加。邀請我們的，是道地的班達亞齊人，也是慈濟志工——費瑟
（Faisal）。
數不清曾有多少回在美拉坡的慈濟帳棚區遇見他，每一次，他總是以大大
的笑容和忙碌的身影與我招呼、然後擦身而過。原本我以為他只是一個熱
心而充滿活力的慈濟志工，卻從沒想過那場驚天動地的海嘯，竟也帶走了
他親愛的家人。
「那場浩劫奪走了我的母親、懷有五個月身孕的姊姊，以及多位親戚。」
猶記得當時提起這個話題，他體貼地以一個溫暖的微笑安撫我。
晃眼災難過去已半年，費瑟親愛的小妹歐櫻（Ony）在這時決定踏入婚姻
。費瑟第一時間就直要我們來瞧瞧，笑說我們得「見見世面」，看看亞齊
傳統婚禮的模樣，更重要的是來沾沾他們的喜氣。
除了在拜都拉瑪清真寺舉行的證婚祝福儀式，亞齊人結婚還會擇日舉辦婚
宴，邀親朋好友來熱鬧一番。吃吃喝喝的宴會不能免俗之外，另一個重要
意義便是得迎接「新郎進門」。
印尼屬母系社會，結婚時新娘不需出閣，只要在家中穿戴妥當、打扮得漂
漂亮亮，等候新郎與其親屬一塊前來。
我們來到歐櫻的新房，只見眾人仔細地為她裝扮。歐櫻穿上以金絲線繡製
、充滿貴氣的亞齊服飾，身上和頭上也都綴滿了閃耀的金飾；茉莉花串圍
繞而成的頭飾，更是散發出陣陣醉人的香氣。
露出在外的雙手雙腳上，繪著纏繞的圖騰，他們說那是以「散沫花」的葉
汁所繪的，也只有新嫁娘才能繪上這樣的圖騰。小臉上寫滿緊張的歐櫻，
朝我們生澀地笑了一笑，待嫁女兒的心情不言而喻。
和新房內一樣忙碌的，就是趕著張羅宴席的眾人了。費瑟告訴我，幾乎所
有的親朋好友和鄰人都到齊，大家對於這樁喜事可是熱心極了，「宴席上
所有的餐點飲食，都是他們幫忙準備出來的呢。」
只見蒙戴著伊斯蘭頭巾的亞齊婦人忙著穿梭布置，頂著伊斯蘭小帽的男人
則負責較費力的工作，就連孩子們也搶著幫忙端盤子！
雖然大家一致埋頭忙碌，不過每個人顯然都經過精心打扮，「因為這可是
海嘯後我們家族的第一樁喜事啊！」也換上亞齊傳統服飾的費瑟笑著說。
◆以保存亞齊傳統文化為榮
就在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時，一聲「新郎到了！」為我們揭開這場婚禮慶
典的序幕。
跟隨捧著禮品的家人，由旁人幫忙打著把繡有金線與亮珠的金黃色雨傘，
新郎歐文（Ovan）終於「進門」了。
歐櫻的小弟第一時間從家中撐出一把相似的金傘去迎接新郎，代表著歡迎
他成為一家人。
門口空地上，女方邀請來的舞者正跳著亞齊特有的「Ranup Lampuan」舞
蹈，用金盤子（Lampuan）裝著檳榔葉（Ranup），舞上一段之後，再由
舞者送上一顆檳榔給每位賓客。這就是一曲亞齊歡迎賓客的舞蹈。
舞者之一的納妲（Nanda）告訴我，她們的團隊名為「Kande（意為『光
』）」，專門在喜慶中獻舞。團員大都因為喜歡跳舞而加入，幾乎自小就
習舞至今；不過海嘯奪走了她們六位夥伴的生命，也間接影響了她們好幾
個月沒有生意可做。納妲表示直到四月以後，亞齊才漸漸有人家開始辦喜
事，她們才又有舞可跳。
沒喜慶生意可接的時候，她們也沒閒著，每天不斷地練舞，除了怕生疏，
更有維繫並發揚這舞蹈的念頭，「因為我們的舞蹈，也是亞齊的傳統！」
納妲驕傲地說。
不僅舞蹈，納妲等人身上穿的服飾也處處有著亞齊傳統的影子，像是那一
襲純手工織成的羅裙就是其一。在亞齊一個小村落裏，我們就曾特地拜訪
過一位擁有金線織布手藝的潔思瑪妮（Jasmani）。
金線織布，在當地稱為「Tenun Songket」，是一種手工織布的手藝。端坐
在織布機前的潔思瑪妮，熟練地挑線、拉軸，「一條有色線拉過、定要配
上金色線，這樣才能見出布上的金線花紋。」她說。
布上的每一條線，絕對都是一條條手工織上的，光是縱向單邊的拉線、布
線功夫，就必須花上一週的時間，然後再橫向一線一線慢慢地穿梭織上花
紋，「做一條六尺長的布，至少就得花上兩個月的時間。」她說。
而不同的顏色對她們而言，也代表著不同的涵義：黃色代表皇室，紅色代
表勇氣，綠色代表快樂，有農田豐收的意義在。至於金色，因為閃亮耀眼
，就成了她們織圖案與花樣的唯一選擇。
一天僅能織成短短的幾十公分，每個月能賺取的工資並不多，為何她還樂
在其中？潔思瑪妮認真地告訴我，是因為興趣、也是因為這項手藝是亞齊
的文化。
「金線織布，不僅是手藝而已，而是亞齊的文化和傳統。我很驕傲自己會
這項手藝，且能保有這個文化。」她說。
那時對於致力保存亞齊文化的潔思瑪妮，我由衷地震撼；今日再見到同樣
以亞齊傳統為傲的納妲，我對亞齊人更增添了一抹好奇：為什麼他們能夠
如此堅持又熱愛自己的文化呢？
看著納妲領著「Kande」的團員，再獻上一段歡迎新郎來到新娘家居住的
「Antar Linto」舞蹈，我冀望今日的婚宴能夠給我多一些的答案。
◆「金光閃閃」的婚宴現場
跟隨穿戴一襲黑色鑲金禮服的歐文，我們在「迎進門」的亞齊舞步與音樂
中一起進入屋內。
牽著手，這對新人領著大家坐定位。拿起水杯來個交杯酒，從此牽手一起
走；相互餵一口甜米飯，就此甜甜蜜蜜一生相伴……
在大家開心的注視下，歐櫻和歐文都顯得侷促，不是險些打翻水、就是夾
不起食物；好不容易挨到所有儀式結束，大家心甘情願地移開目光開始用
餐，這對小夫妻才有了輕鬆的笑容。
我起身端視屋內的陳設，不僅喜氣洋洋，更能以「金光閃閃」來形容。
費瑟告訴我，亞齊人傳統的喜慶就是這樣，一定得滿屋高掛稱為「Kasap
」的金線刺繡品。
我想起曾在距離美拉坡約六公里的阿魯泰帕克村裏看過這樣的手藝，只不
過那時看見的是單幅作品，現在則是結結實實地看到亞齊人如何「運用」
。圖案包括花草、動物、古蘭經經文，還有整幅有點類似百衲被的金線刺
繡品，也是亞齊特殊的傳統手藝之一。
阿魯泰帕克村裏的人家，以前幾乎每一位女子都會這項手藝，然而如今「
因為銷路不多，會這項手藝的人也愈來愈少了。」幾位擁有這項手藝的婦
女這樣告訴我。
用金線纏繞成圖形、再用紅絲線一針一針固定的「Kasap」，強調的也是
純手工，繡一幅約五十平方公分大小的作品，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除了亞齊本地人在節慶習俗時使用之外，亦有一些人家將它當擺飾掛於牆
上；不過一幅要價對收入普通的人家而言並不便宜，因此銷路不廣。
「Kasap在亞齊算是價值不斐的手工藝術品，很多人家都是在需要時才租
借使用，畢竟大多都是拿來布置一次而已。」費瑟說，今日他們家中滿屋
的擺設，也都是借來的。
費瑟的父親身為村長，在當地算得上是中上收入的家庭，連他們都用租的
，不難想像其他一般家庭對這個「奢侈品」的需求程度有多麼低。
難怪那時阿魯泰帕克村的婦女向我哀嘆，海嘯後的數月間，她們連一件成
品都沒有賣出去——別說那時沒有人舉辦婚禮，大家也沒有多餘的錢來購
買這些非民生必需品。
雖然銷路不佳，但至少目前亞齊人的傳統婚禮中依舊需要它，或許Kasap
能以它的耀眼動人，繼續吸引著人們的目光、給予人們幸福的象徵。
◆勇敢向前邁步的力量
婚宴中最喜氣的，莫過於眾人輪番上前給予新人祝福了。費瑟六十一歲的
父親艾馬力（Amri Daud）熱心地為我們這些外來客解說，他要我們別小
看這個簡單的儀式，裏頭可是大有學問。
以Kasap織品盛裝的圓盤上，放有幾樣必須的物品：黃薑染色的米飯，以
亞齊最重要的食物——米，提醒新人不要忘本；烹煮好的米飯上頭綴有紅
色甜食，嘗一口黏黏的米飯代表永遠相連、一口甜食代表甜蜜生活；五顏
六色的花瓣一灑，意喻著未來生活的多姿多采以及新人的優美相配；以冷
草點白米水潑灑在新人身上，則是希望兩人就算遇有爭端，也能以冷靜的
態度來解決問題。
「這是我們祖先留下來的風俗，應該一代一代的傳下去。」他認為因為有
這些「從前」，才能成就今日的亞齊。
艾馬力的一席話，不啻也是那些不在乎收入多少、卻用心致力於保存亞齊
文化的人們的心聲！「以傳統為驕傲，才能立足今日，也才有力量面對未
來。」他說。
跟著上前給予女兒、女婿舉行祝福儀式的艾馬力，一邊行著古老的傳統、
一邊祝福著他們未來能夠快樂健康，同時叮囑他們不要忘記尊重自己的宗
教……隱忍了許久的歐櫻，淚水終於止不住地落下來。
一旁強作鎮定的費瑟告訴我，看著妹妹成家，他心中是既快樂又哀傷，「
要是母親還在的話，那該有多好。」他落寞地說，妹妹會決定在這時結婚
是因為她感到孤獨，母親和姊姊都不在了，能與她說知心話的還有誰呢？
他與我形容起開朗的母親，笑聲總是迴盪在屋子裏，她若還在，今日最忙
碌、最高興的人想必會是她吧。
突然，我腦中浮現費瑟先前提及親人時說過的一段話：「我沒有失去他們
，因為他們一直在我心中、未曾遠離。」那時我天真地以為，他們的傷痛
已經遠離；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失去」真的不是那麼容易遺忘的。
不過就像我在他們衣飾上經常見到的一個圖騰——「亞齊之門」，一種蘊
含著通往聖地麥加之門的圖形一樣，我知道他們衷心仰望的真主將會如同
他們所言，永遠引領、保護著他們，因為他們對古老的真誠、對宗教的虔
誠、對自己文化的驕傲，都將是他們勇敢向前邁進的力量，一如他們亙古
傳誦的《古蘭經》真言——
我祈求力量，真主給我困難，好讓我變得更強壯。我祈求智慧，真主給我
難題，讓我去解決。我祈求富裕，真主給我能力，讓我去工作。我祈求勇
氣，真主給我危難，讓我去克服。我祈求愛，真主給我受苦的人，讓我去
幫助。我祈求恩惠，真主給我機會。我想要的，我沒有得到；我需要的，
我全得到。真主應答了我的祈求。
我相信，真主會給予他們生命的應答。
（摘自最新出版的慈濟道侶叢書《真理的痕跡——走向復甦的亞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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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海嘯是一齣「生命的考驗」，那麼我深信是真主給了我們這樣的考驗
，讓我們學習去面對與成長。當我們知道悲痛並不能幫助我們走過哀傷的
同時，也將明白——盡心竭力地幫助人們重新擁有幸福，自己也會重拾快
樂。
——費瑟
《真理的痕跡——走向復甦的亞齊》帶你見證二○○四年底這場世紀海嘯
的浩劫中，虔誠信仰伊斯蘭教的亞齊人民，如何從摧毀中站起來，並深信
這一切都是「真主要告訴人們真理的痕跡」。
◎歡迎隨喜助印此書，洽詢電話：（02）27760111分機2112發行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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