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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顧來時徑 蒼蒼橫翠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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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簡守信（大林慈濟醫院副院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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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護心靈點滴】
寒夜、月光、開刀房，交織的滋味不是沮喪，
而是疲倦中帶一點豪情、
寂寞中帶一點「有為者亦若是」的堅持。
半夜宿舍電話聲響起。急診室有位十多歲的少年因為肚子絞痛被家人帶到
醫院，疼痛的部位是在右下腹，抽血檢查白血球有偏高的情形，在「急性
闌尾炎」的診斷下，深夜就幫這個病人進行闌尾切除手術。刀還沒有開完
，急診又通知有一位臉上多處深部撕裂傷的病人等著進開刀房縫合。
忙完這兩個急診刀時，東方已經泛白。這時的我，似乎該有些沮喪才對—
—原本我應該已是台大醫院整形外科第二年主治醫師，怎麼還像幾年前在
當住院醫師一樣，得半夜踩著疲憊步伐，從宿舍走向急診？
寒夜、月光、開刀房，交織成下列的場景：
無言獨上開刀房，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
是盲腸。
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然而這個滋味不是沮喪，而是疲倦中帶一點豪情、寂寞中帶一點「有為者
亦若是」的堅持。
十八年前的花蓮慈濟醫院，外科只有四位主治醫師，沒有住院醫師，也沒
有專科護理師，可是卻有著我在台北看不到的純真和尊重。
每天外科晨會，聽到的都是許多困難的個案因為大家的努力，不必遠送他
鄉而能得到妥善的照顧。那時的慈濟醫院已經贏得了一點點的口碑：開腦
醫院、開心醫院，「斷手斷腳再接醫院」也成了慈濟醫院的代名詞。
提起開腦醫院，真是古今輝映。現在有衛星導航系統讓神經外科醫師深入
腦袋如入無人之境；但啟業不久，急診室送來一位車禍受傷的年輕女孩，
剛受傷時她的神智還非常清醒，但幾個小時後變得意識不清，一邊瞳孔也
有放大的情形。
在懷疑是硬腦膜上出血的緊急狀況下，立刻開腦是救回這個年輕女孩寶貴
生命的唯一方法。只是當時電腦斷層還沒有安裝完成，血塊的位置會在那
裏？又要從那裏下刀？主刀的神經外科醫師只好藉著頭皮傷口的位置以及
臨床經驗下刀。
當鑽頭鑽過頭顱骨而底下的積血如噴泉般湧出時，開刀房響起一片讚歎聲
。主刀的神經外科醫師沒有一點得意，反倒說那彷彿是佛祖牽著他的手，
讓他正確地找到血塊——在還沒有衛星導航系統之前，慈濟醫院已經有了
「佛祖導航系統」。當時的小女孩現在是兩個小孩的少婦了，幸福美滿自
是不在話下。
院慶在許多醫院可能是歷史名詞或放假的藉口，但是十八年前參加慈濟醫
院兩周年慶時，徹底改變了我的想法。
醫院寬敞挑高的大廳擠滿了來自各地的師兄師姊，從他們殷切期待、熱情
關懷的眼神中，讓我們這些新進醫師確確實實感受到，這真是一所不一樣
的醫院——別的醫院只有一個老闆，我們的老闆有上萬個！
十八年後，這所醫院還是一所不一樣的醫院，不但老闆變成了百萬個，照
顧的對象也不只是花東的鄉親，它成了全球許多病人最後的希望。
好久沒有坐北迴鐵路火車了。那裏有著我們共同的回憶，轟隆隆的鐵軌聲
，絕對不是美麗的錯誤。我們都不是過客，我們是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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