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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 把滿滿的愛載回南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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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葉子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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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得發亮的臉龐、
用數十條麻花辮綁紮而成的「慈濟頭」，
配上特大號尺寸的藍天白雲制服——
她們是南非祖魯族慈濟志工。
十一年前，
她們其中一位決定從自己癟癟的口袋中
掏出最後一點零錢，幫助更需要的人；
陸續跟進的祖魯族人超過一千兩百位。
多年來，她們關懷部落中的愛滋病患、
照顧愛滋孤兒成千成百，
把慈濟慈善服務的方法移植生根在當地。
在距離台灣萬里之外的地方做慈濟，
她們很想「回家」尋根，
二○○六年冬天終於有四位如願來台灣。
這一趟學習與服務之旅，收穫豐富，
也無負於多年來，為了幫她們籌機票錢
而努力做手工的台僑志工。
曾經，她們兩手空空地來到慈濟；
而今，她們啟程，把滿滿的愛載回南非。
走過黑暗，迎向晨曦——德本慈濟人速寫
葛蕾蒂絲•恩哥瑪 Sheila Gladys Ngema
「因為愛，慈濟人找到了我。」
暴力傷害曾讓葛蕾蒂絲流離失所、滿心憎恨，「但慈濟因為愛，而找到了
我。」在認識慈濟十一年又八個月後，她成為南非第一位祖魯族慈濟委員
，法號「慈蒂」，發願扮演上人的手和腳，把愛傳出去。
葛蕾蒂絲出生在南非夸祖魯省一個基督教家庭，父親在教堂工作，家境並
不寬裕，幸好有一塊地可以耕種，多少貼補家計。還是小女孩的葛蕾蒂絲
每天凌晨三點起床，先到菜園做農事；在河裏洗乾淨手腳後回家，為媽媽
泡杯茶，之後背起書包，走十公里的路去上課。
種族隔離期間，鄉間教育資源十分匱乏，葛蕾蒂絲雖然成績優良，卻也只
能讀完高一課程。憑著基本護理技能，她在老人院當看護；二十一歲時和
從事業務工作的先生結為連理。
一對年輕父母，加上三個可愛的兒女，幸福家庭的願景看似垂手可得，但
先生的外遇卻毀了這一切。由於感情的糾葛，情婦找來暴徒放火燒毀她的
房子，葛蕾蒂絲和小孩雖倖免於難，卻淪為一無所有的「孤兒寡母」。
「那是一九九五年，社會嚴重動盪，社區充滿了不安與暴力。就在一個慈
濟的集會上，我認識慈濟人；在那時期，根本不會有『白人』敢出現在鄉
村地區，並且親自發放……」葛蕾蒂絲口中的「白人」，就是德本慈濟志
工潘明水等人。
多數為天主教或基督教徒的葛蕾蒂絲族人，接納了來自佛教團體的慈濟志
工。潘明水更勸解葛蕾蒂絲放下仇恨，鼓勵她一起幫助族人走出窮困；於
是她成為潘明水的翻譯及嚮導，一個村莊一個村莊去設立職訓班。
在他們共同努力下，這些年來引領了愈來愈多當地人成為志工、關懷部落
，使大愛的種子深耕在這塊土地上。
（資料提供╱梁妙寬）
鐸拉蕾•姆奇瑞 Tolakele Maria Mkhize
「在慈濟，我領受到愛。」
「原本以為參加慈濟可以領到東西。後來發現，領受到的是上人的愛。」
姆奇瑞和慈濟人的第一次接觸，是在發放現場，她看到鄰居成群結隊地前
去領取物資，也混進了隊伍裏；但因為志工按照名冊發放，找不到姆奇瑞
的名字，無法給她物資。為求慎重，志工們到家訪視，發現她的家境還不
錯。
那一次，姆奇瑞沒有得到任何實際的物資，卻認識一群為窮人無所求付出
的好人，她很快就成為慈濟的一員。
「我每週一、三、五，都會煮熱食給七十三個孤兒吃，其他志工也會捐些
東西補貼補貼。」談到目前進行的服務，姆奇瑞顯露了「阿嬤疼孫」的不
捨。
年過六十的姆奇瑞，兩個兒子分別是醫師及計程車行老闆，生活不虞匱乏
；但她為了關懷部落中的貧民、病人，經常進出不同黨派把持的村落，冒
著被打被殺的危險做慈濟。
滴水穿石的長期經營，讓她與不同派系的居民結了善緣，好些長期衝突對
立的部落，就在她的調和下化解仇恨，重拾失落已久的和諧。
黑琵•瑪畢達 Terresa Happy Mabhida
「愛的力量，遠大於巫術鬼神。」
二○○一年，黑琵結識了葛蕾蒂絲，也成為慈濟志工；不料第二年，她的
家慘遭祝融之禍，帶著未成年孩子的她幾近一無所有，全靠志工資助才度
過難關。
「慈濟幫助我很多，給我們吃的，又幫忙我們修房子。」黑琵還記得當時
修房子花了五千南非幣，但當地人的月收入不到一千元，可以想見這一筆
善款集合多少小額捐獻的愛心而成。
四十七歲的黑琵具有祖魯族女巫醫（Sangoma）身分，但她使盡一切巫術
手段，都無法使長年沉溺於憂鬱情緒的姊姊化解愁苦；志工們持續不斷地
訪視陪伴，卻讓姊姊逐漸開朗。黑琵深信，志工愛的力量遠比巫術鬼神更
強大。
以前族人希望藉由黑琵與神靈溝通來治病，也因此對她心存戒懼；自從她
把大部分心力投入志工服務後，精神比以往明朗，大家更樂於親近她。「
Tzu Chi is much better!（慈濟更好）」黑琵肯定道。
碧翠絲•史畢希 Beatrice Ngenzeni Sibisi
「改變我自己，讓先生認同慈濟。」
史畢希剛成為志工時，鄰居們對慈濟認識不深，看到史畢希跟著潘明水四
處訪視，就傳出了許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流言：「你太太和男的『白人』走
在一起喔！」讓史畢希的先生很生氣。葛蕾蒂絲笑道：「那時他看到我們
來，都會把我們轟出門呢！」
六十三歲的史畢希回憶：「一開始先生不是很贊成我做慈濟，但後來慈濟
改變了我，他就比較認同。」早年，史畢希對於先生抽菸喝酒的習氣十分
反感，經常和他大吵大鬧，弄得全家雞犬不寧；「可是我後來改為好言相
勸，讓先生覺得很奇怪……」
史畢希學會「柔和忍辱」，每每在替先生買菸之際，都溫柔地和他撒嬌：
「因為我愛你，所以我替你買菸；可是我也捨不得你被這些東西傷害……
」幾番柔性勸導之後，固執的先生終於改變想法，不僅戒菸戒酒，也同意
太太跟著志工一起服務族人，還建了一棟新房子提供慈濟志工聚會。
見證史畢希夫婦的改變，葛蕾蒂絲讚歎道：「現在她先生都會擁抱麥可（
潘明水的英文名字），因為大家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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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尋根】
從窮鄉僻壤傳唱回心靈故鄉
◎撰文／葉子豪
花蓮靜思堂，二○○六年海外培訓委員慈誠精神研習會中，四位穿著「藍
天白裙」、體態豐腴、皮膚黑亮的南非志工，搖著傳統祖魯族的步伐走上
台，宛如在家鄉攀越山頭服務族人時一般；她們手拉著手，真心唱出自編
的歌曲：「我做慈濟，我很歡喜。上人啊！無所不在，我們會愈做愈歡喜
。上人啊！付出無所求。」
她們為罹患愛滋病的族人梳洗，將污穢視若黃金，身心清淨自在。祖魯族
勇士是不能在床上往生的，所以她們把病患安放在地上草蓆，圍繞身旁唱
誦祥和的佛號——儘管她們本身多信奉基督教、天主教。
龐大的身軀，一個接著一個，擠身坐在沒有車棚遮陽擋雨、也沒有坐墊的
小卡車中，手裏抱著的一截圓桶狀水管中，安放的是投影的布幕。她們說
：「上人的愛是沒有假期的。」所以下雨天照樣出門，要去「愛灑人間」
！
走過泥濘的山路，一位志工接連滑倒了三次，白色長裙沾上了黃泥，沉重
、溼冷又透光，她機智地在腰際圍上一只黑色的塑膠垃圾袋，莊嚴自若地
繼續傳遞慈濟大愛。
小小的空間裏容納不了所有人，站在外頭的人，一手撐著傘、一手高舉地
說：「我也要加入！」
宛如靈歌的旋律傳唱在南非的窮鄉僻壤，也傳唱到了慈濟人的心靈故鄉。
十一月中旬，葛蕾蒂絲、姆奇瑞、黑琵和史畢希代表一千兩百位祖魯族志
工來台參加營隊，她們又新編了一首歌，用母語唱出：「……我們要去台
灣，我們要跟著上人走！」
◆因濟貧而開展的慈善志業
透過同步翻譯，略懂英文的四位志工努力吸收台灣慈濟人安排的各項課程
，且馬不停蹄地跟著團隊參訪各志業體以及社區道場。
在內湖慈濟人設計的環保體驗活動中，她們「實習」紙類回收。坐在低矮
的塑膠板凳上，彎腰撿拾塑膠籃內的回收紙，再依照白紙、色紙、紙板等
分類放置在不同的籃子裏。
「這張要放在那裏？」她們對紙的分類顯得很生疏，因為在貧窮的家鄉，
每一樣物資都是物盡其用，真正能回收的東西少之又少。
「他們拿舊報紙當廁所衛生紙用，用過的牛奶瓶拿來裝水。」南非雷地史
密斯志工推動「藍堤計畫」濟貧，深入該方案的趙淑慧即道出祖魯族人的
匱乏；潘明水更直截了當用閩南語諺語比喻：「『生吃』都不夠了，那還
能『晒乾』。」
正因為貧窮者眾，十二年來約堡、普多利亞、布魯芳登、新堡、伊莉莎白
港、東倫敦、開普敦……等地慈濟志工，頻繁舉辦民生物資發放、關懷慈
善機構，此外也推動長期方案——包括在德本各村莊成立五百間慈濟職訓
所，一萬四千人在此學習技藝改善家境；在雷地史密斯建設七所小學、一
間幼稚園，讓貧童不致失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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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耕福田十一年】
受過傷、得到愛之後
◎撰文／葉子豪
身為曾經受到傷害的單親媽媽，葛蕾蒂絲對家庭的破碎猶有遺憾，但看到
三十而立的孩子們陸續加入志工的行列，她深感欣慰。
「長子高曼（Good Man）、長女翡綺麗（Fikile）念到高中畢業，么兒山
迪利（Sandile）大學傳播系畢業；還有三個孫輩……」計算著兒孫的年
紀，葛蕾蒂絲「阿嬤」露出微笑，彷彿一個個「寶寶」都來到眼前承歡膝
下似的：「翡綺麗的女兒十三歲；山迪利兩個兒子分別是六歲、四歲……
」
年初，高曼不幸驟逝；來台前一週，翡綺麗又遭匪徒搶劫。「由於她身上
沒值錢東西也沒現金，歹徒就想殺了她。她極力反抗，手腳都被砍傷，幸
好手腕上的慈濟螢光念珠在發光，歹徒嚇到了就逃走。」
略說女兒的險境，旁人聽得不寒而慄，然而葛蕾蒂絲卻平靜得出奇。
她到了醫院，確定女兒可以自己料理一切、不需要她看顧後，便偕同志工
往部落關懷。即使幾天後搭機到萬里之外的台灣，也未曾因為女兒的傷勢
而面露煩憂，依舊精神奕奕參與各項活動。
「我女兒上廣播電台分享，說她會原諒殺她的人，希望有一天他們也能改
過向善呢！」大難不死，猶存善念，葛蕾蒂絲對女兒樂觀、善解的表現感
到驕傲。而當年，葛蕾蒂絲與先生不得已走上離婚一途，她最終也放下報
復的念頭，原諒那位第三者。
來到台灣，和其他四百多位海外志工獲得上人頒授慈濟委員證，葛蕾蒂絲
發表感言：「慈濟的愛是沒有分別的。受證之後，我要承擔更多的責任，
去愛更多人。」
◆她們比我更棒
「她整整『培訓』了十一年八個月！」談到葛蕾蒂絲的慈濟之路，帶領她
的「母雞」潘明水，有著說不完的難處。他還記得前幾年回台灣見證嚴上
人時，葛蕾蒂絲受證與否的問題，總是讓他如坐針氈。「上人問我為什麼
要培訓這麼久呢？我只好回答，因為我比較不會帶人，所以要帶比較久。
」
基於南非特殊的國情與環境，潘明水對於祖魯族志工受證為慈濟委員，有
著更嚴格的標準與要求。
祖魯族志工一旦進入部落服務，就是獨立作業，不僅要面對暴力及治安的
威脅，還要抵抗來自四面八方的利誘；若信仰不夠堅定，很容易起退轉心
。
十多年來，陪同祖魯族人做慈濟，潘明水見證了許多弱勢者如何在困頓中
堅持行善之路；然而這些廣結善緣、又經手許多物資的志工群，也往往是
當地政治人物眼中最佳的樁腳及候選人。
為了維護慈濟形象，避免涉入黨同伐異的政治糾葛，潘明水總是一再要求
在地志工，堅守慈濟十戒中「不參與政治」的要求。
他對葛蕾蒂絲等人有深切期許：「雖然她們都做到了慈濟精神，以高標準
來自我要求；但我還是比較『硬斗（固執、強硬之意）』，希望她們更提
升，比我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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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院志工行】
媽媽惜子、阿嬤疼孫
◎撰文／葉子豪
為了回饋台灣對家鄉的付出，同時吸收更多行善助人的方法，葛蕾蒂絲等
人在營隊結束之後，轉往花蓮慈濟醫院擔任志工。
正式服務之前，她們與其他志工接受「職前訓練」。「重度憂鬱症通常有
九個症狀：第一是情緒低落，但兒童及青少年的情緒反應可能是易怒……
」護理長講解憂鬱症的知識；開放提問時段，南非媽媽們都舉手問起切身
的問題。
葛蕾蒂絲擔憂女兒在哥哥往生後的嗜睡問題；史畢希則道出女兒在喪夫之
後的傷痛……將孩子的疑難雜症請教醫護人員。四位祖魯族志工流露出真
摯的母愛，也讓在場大多數的華裔、台籍志工感受到了，千萬里外的非洲
祖魯族人，絕對不是面貌模糊的「他者」，而是和自己一樣有感情、有善
念的人。
憑著這一分「媽媽惜子、阿嬤疼孫」的愛心，四位志工把在南非服務的熱
忱帶到台灣，無差別地撫慰慈濟醫院的病患。
在大廳，葛蕾蒂絲問候與腦瘤奮戰多時的羅小妹妹。「她從七歲住院到八
歲。」身為慈濟委員的媽媽道出小妹妹發病至今的歷程；期間小妹妹的父
親往生，由媽媽陪伴到現在。
聽了潘明水的翻譯，志工們不捨，紛紛彎下腰伸出手表達關懷。「你知道
她的名字嗎？她的名字是Happy（快樂）！」潘明水特別介紹黑琵，希望
這一群「師姑」能為她帶來小小的歡樂與驚奇。「你要快快長大，要很健
康，我們再一起去南非幫助可憐的小朋友好不好？」「好！」
在慈濟醫院、在花蓮的長期養護機構，南非志工用歌聲撫慰病人，也為病
人及家屬按摩。
「在南非，很少有病人能進機構安養，都是在家裏由家人照顧；有時候家
人也承受不住而離開，病患只能自生自滅。在地慈濟志工知道了，會去幫
忙清理、按摩。」潘明水說。
不僅癱瘓病人與家屬辛苦，在貧困而危機重重的大環境下，助人的志工也
經常面臨親人傷病、死亡的煎熬。潘明水記憶所及，幾乎每週都會有族魯
族志工或家屬發生車禍、遭遇殺害等不幸消息。
「若看到有人的藍天白雲制服上面，多一條白布條或黑布條，代表她在服
喪，有的長達半年。」潘明水鼓勵喪失親人的志工擦乾眼淚，代替已經「
上天堂」的親友繼續服務「上帝的子民」。
針對祖魯族人大而化之的時間觀念，潘明水也不惜扮演黑臉，把未依規定
時間到達指定接送地點的志工「放鴿子」。
「她們四位都被我放過鴿子。事後我跟她們說，慈濟做國際賑災要及時，
如果我們慢了，有人可能因此往生、或者要遭受很大的傷害，這是我們的
責任。」在「麥可弟兄」的嚴格要求下，資深的志工們多能體認到行善不
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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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歸程之際，南非志工眼眶含著淚水，依依不捨地打包行李；也努力學
習中文，向上人表達不捨離情：「感恩，感恩上人……」「上人，我們都
是您的孩子。」
捧著象徵慈濟歷史開端的竹筒，葛蕾蒂絲更加體認身為第一位非洲裔慈濟
委員的責任，「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動『竹筒歲月』！」她期待手
中竹筒承載點滴愛心，膚慰更多苦難同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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