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人骨 訴說彼時喜怒哀樂——閻玲達與人類學研究
【優游理想中‧學子篇】
撰文‧邱淑絹 攝影‧林炎煌
築‧夢‧現‧場
走進博物館區,踱步在堅硬的石板地上,順著研究助理閻玲達的引領,我們進入行政大樓內。明亮的空間裏,裝點著許多風格獨具的畫作,給予濃厚的科學氛圍下,一分柔適的人文氣息。
進入辦公室,入眼處幾個人類頭骨,井然有序地置於桌旁的紙盒上;其後,一具完整的人類全身骨骼展掛在支架上,將我們行前的想像化為真實的一幕。
整理人類骨骼,是閻玲達的工作之一。和人骨朝夕相處,或許予人畏懼的心情,閻玲達卻深戀其間,因在她柔軟的心境上,彷彿和某人時空對話——那是她感知該時代人們生活悲喜與哀愁的方式。
「骨頭可看出種族、性別和年齡等,告訴我很多關於這個人的訊息。有時遇到年紀較大、屬中下階層的骨骸,他們脊椎患有嚴重的關節炎而變形,可看到勞苦的痕跡,讓我很有感觸。」
談吐字正腔圓、用詞適切,捧取著人骨,學文的閻玲達有一分恭敬與平實;去年六月從慈濟大學人類學研究所畢業,逐步走向夢想的天空,開啟時空之門,在古代與現代所畫織的故事裏優游。
中文系畢業後,閻玲達曾從事編輯字典的工作;鑽研於語言學書籍中,她卻發現無法從中獲得很多問題的解答。她明白語言學是人類學下的一個分支,於是想再進修,往更高層面尋去,因而發現人類學涵蓋面向很廣,更令她欣喜的是,還牽涉了生物的領域。
「我對歷史文物及生物都有興趣,只是對數學及理化很害怕,所以當年才選了文組。」決定報考人類學研究所後,閻玲達綜觀國內各系所,發現唯慈濟大學「生物人類學」與她的興趣相合,其餘多走「文化與考古」或「文化與社會」路線。
慈大人類發展研究所的發展重點,為生物人類學、醫學人類學與護理人類學。閻玲達原本擔心自己並無生物基礎,實際就讀後才明白:「只要跟人有關的,都是人類學的研究範圍,因此不限什麼科系的人前來報考。」
生物人類學,
奠基於對人的根本關懷
慈大人類發展研究所隸屬於人文社會學院,立基於慈濟在臨床醫療和基礎醫學研究上的豐富經驗,以及慈大積極發展專業醫學教育和訓練後,對人的一種根本關懷所開設的。
人文社會學院院長許木柱說:「在台灣,慈大的人類發展研究所還蠻有特色的,因慈濟有醫療體系及醫學院,開宗明義就是走生物及醫學領域。」
一般人類學研究可分為四大方向——文化、語言、體質及考古學等;其中,體質人類學受分子生物學及遺傳學的快速發展,逐漸轉變為生物人類學。
生物人類學透過血液、唾液或者毛髮等DNA檢測,來分辦不同族群之間的血緣關係。閻玲達在校期間專注於DNA實驗,也修過法醫人類學,學習辨識骨頭的名稱和部位;畢業後,她進入博物館從事研究助理,負責整理、檢定考古組挖出的人骨,也因此走入和人骨的時空對話。
「人類學的研究,含括嬰幼兒、青少年到老年生命過程的各個階段;了解人的生理特性,也要了解人的心理,還有家庭或文化等層面影響。」許木柱回溯七年前籌備慈大人類學系所時,考量到學校已有社工系,是社會學的基礎,而通識課程所開設的心理學,對於學生社會科學的基礎訓練較不足,所以他把「人類學」與「心理學」做跨領域的結合,成立台灣第一個「人類發展學系」,課程規畫則包括基礎的人類學與心理學訓練。
人類發展學系所與慈濟醫療體系合作,有些研究生在慈院協助下撰寫論文,大學部學生也可在慈院選修實習。許木柱說:「實習方向與人類學的專業有關,如兒童健康問題的早期療育;若對心理健康有興趣,也可至精神醫學科實習。」
學習或就業,
最好的資源是老師
每年招生一班、三十多位學生的人發系,幾乎半數以上會選擇實習,四年級學生魏芊慧即是其中一位。
「高中時就對人類學及心理學有興趣,推甄卻考上其他學校的社工系。」大二時,魏芊慧轉學考入慈大人類發展學系。在慈院身心醫學科實習,雖然面對臨床壓力,但她為了解決問題而再去進修相關知識,反覺得有更多的了解和收穫。
也有學生選擇跟隨老師實驗。郭詠絮連續兩個暑假都留在學校,跟著老師做嬰幼兒認知等實驗,也學習操作專業儀器等。「學校有好多資源可加強自己的專業,最好的資源就是老師,端看同學是否自己會找。」郭詠絮說。
在她的實際經驗裏,慈濟大學的老師很為學生著想,只要提出需求,師長們都會盡力輔助學生,不論是教學或生活面。
閻玲達當初就是經由許木柱院長協助,到上海的大學進行古代DNA實驗交流的學生,那是她一進學校,就有的夢想。「我很喜歡古代的東西,所以很希望研究古代DNA。」
慈濟大學有專屬的古代DNA實驗室,她到上海也學到不錯的實驗方法,「我帶著樣本跟他們做,兩個多月來也做出一點點成果。」
光做實驗,無法滿足閻玲達求知的境界。畢業後,她在博物館整理人骨,找到更深層的研究方向,想朝法醫人類學前進。她說:「法醫人類學屬體質人類學的分支,專門研究人骨,和驗屍體的法醫不同。」
體質人類學在台灣算是一條新路,師資稀少,勢必得往國外進修。閻玲達說:「我都是自己看書,雖然學到很多,但很多我看到的現象,書上沒有寫;書上寫的,我也不確定就是我看到的東西,所以還是需要老師教。」
閻玲達若進修成功,將來可能是這個領域的師資種子。她說:「如果念到博士學位,台灣也有這個發展計畫,我當然樂意投入教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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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學期間,學文的閻玲達做起實驗備嘗辛苦,因著自己的努力和老師的協助,閻玲達走出文學之路朝向人類學發展,畢業快一年,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至少圓了夢想,雖然夢想不見得是甜美的。」
無論是閻玲達、魏芊慧或郭詠絮,咸認慈濟大學有很寬廣的治學空間,學生可把握善用。閻玲達說:「像我走生物研究,學校有醫學院,相關藏書豐富齊全;當我做古代DNA研究時,為了解釋實驗出來的資料,得了解台灣史前史及台灣原住民的文化狀況,學校也有原住民專櫃可參考。」
對於很能自我用功的大學生郭詠絮而言,更能善用學校的圖書資源。她滔滔不絕地說:「慈濟技術學院及慈濟中學的圖書館,和慈濟大學相互流通,網路也很發達。」
「還有,」郭詠絮緊接著說:「我們學校制度不錯,可跨系選修,而且沒有上修限制,也不用再繳費,我三年級時就開始上修研究所的課了。」
慈大人類發展研究所下設「人類學組」和「心理學組」,不論是研究所或大學部,這看來很是抽象的一門科學,其實是跟人生活習習相關的。
人是群體的動物,只要有人的地方,「人類學」的學涯就永無止境,讓有心人找到興趣所在。
【畢業生的抉擇】
台灣目前把生物跟醫學作為人類學發展主軸的,慈濟大學是唯一的一所。美國柏克萊大學人類學博士許木柱表示,人類學探討人類生命過程的各個階段,本就不是單一學科可以了解,在美國的研究也早已跨領域和跨學科。
如此的訓練,學生可往研究所深造,或至學術機構當研究助理、參加高普考至縣市文化局工作;若想從事中學教師或心理諮商輔導,則可參加慈濟大學的師資培訓中心課程。
許木柱表示,博物館需求的人才,幾乎有百分之九十需有人類學背景;台灣現今有一千多個考古遺址,但考古學家只有十幾位,人力相當缺乏,人類發展學系所畢業生若有志,也可從事考古研究助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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