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




慈濟月刊第509期
2009-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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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後推手】園長江柑的尋人故事

◎撰文‧黃秀花  攝影‧林炎煌

缺乏父母關愛的孩子,她心疼;
外籍配偶的孩子,她關懷;
玩心重的孩子,再難找她也找來上課……
在孩子與志工眼中,古道熱腸的課輔班園長江柑,
就像阿母與阿嬤,總是給孩子信心,也讓志工感心。


提起三重課輔班成立的因緣,慈濟委員江柑說,是因為一位自閉症的孩子。

三年前,江柑在三重慈濟志業園區擔任青少年成長班隊輔時,聽慈善訪視志工說有位學員的弟弟就讀國小六年級,有自閉傾向,總是蒙著棉被躲在家中,不與外界接觸。江柑因此經常打電話關心這位學員,從中了解弟弟的近況。

後來,這對小姊弟的母親往生,江柑和其他志工前往慰問,跟弟弟阿祥第一次接觸,開始居家關懷。

一次,江柑覺得時機成熟,打電話問阿祥,是否願意跟著志工去愛心教養院關懷老人?沒想到一向排拒外人的阿祥,竟一口答應。

看著阿祥課業成績落後,江柑請三重訪視組核心幹部王靜慧幫忙,找來就讀輔大數學系的慈青蘇建凱為他課輔。

江柑將先生自營會計師事務所的二樓提供出來當教室,初時只教阿祥一人,後來又有另一慈濟照顧戶的兩名子女也來上課;但她覺得空間還很大,可以多找一些孩子來,而慈青們也承諾全力支援,就這樣陸續又有多名照顧戶孩子前來,迄今共有三十一位。

尋師資、找孩子,起頭難

「萬事起頭難啊!」江柑說,原先她並沒有料想到會有這麼多孩子需要課輔;當人數大增,又沒有那麼多慈青可以支援時,只好到處「尋人」。

只要碰到熟識的慈濟志工,她就問:「你家有少爺或千金可以來幫忙上課嗎?」遇到住附近的大專生,她也大膽邀約;還把腦筋動到在營隊中認識的畢業慈青,甚至會計師事務所往來的客戶,她都沒放過。

「開口,就有機會!」江柑強調,只要她開口,對方幾乎都不會推辭。其中,她工作經常往來的土地銀行,一下子就來了六位行員,最讓她振奮。

「看到他們,我整顆心就安了!」江柑說,課輔班自二○○八年二月成立,土銀志工六月就來報到,「他們就像是強而有力的後盾,讓我不再心慌!」

課輔班成立後,江柑必須事事關照。遇到老師沒空來,得趕快找人填補;有孩子偷懶,她就打電話追蹤,有時還要親自上街找人。

曾經有位泰籍配偶的女兒小彤,放學後跟著同學四處遊蕩,連父母也不知孩子蹤影。江柑為了找她來上課,先是騎摩托車到市場繞,之後又到她家附近的公園尋找;找到人,還要苦口婆心勸孩子回來上課……

另一位女孩小葳是隔代教養,江柑心疼她缺乏父母關懷、祖父母身體又不好,對她百般照顧,總是幫她綁頭髮,叮嚀著:「動作要文雅,要有女孩氣質。」

當小葳被同學欺負,江柑的肩膀總讓她能盡情哭泣;遇到學校開學,她又代表出席家長座談,把小葳當成自家孩子看待。

家住課輔班附近的小睿、小寰和妮妮三兄妹,印尼籍母親偶爾會去西裝店打工;當媽媽趕不及接小孩放學,江柑便來到學校門口等待。看著五十六歲的她,牽起七歲妮妮的小手一齊過馬路,就宛如一對祖孫。

江柑家也經常成為三兄妹的課後安置處,讓他們在這裏寫功課、一起吃中晚餐。「她的娘家遠在印尼,我們住得近,我的年紀夠當孩子的阿嬤,照顧他們母子是應該的。」

像媽媽、像阿嬤,看頭尾

「說她是大善人,一點都不為過!」課輔志工李欣瑤如此讚歎江柑:「當初會來幫忙,就是被師姊的『母愛』精神所感動。」

另一位志工盧亞凡,負責教的是小彤,當她得知江柑為了找小彤來上課,曾鍥而不捨到處尋覓,「那種耐力,真是無人可比!」

負責教國中部的志工陳昱勳說,他帶的男孩宗翰相貌斯文,在學校功課卻是全班倒數第一,問他問題總回答「不知道」。明知他常敷衍了事,但江柑還是不放棄,總是給孩子信心,教他一定要來上課,現在成績總算漸有起色。

「我不敢說宗翰的進步是我的功勞,應是師姑多所鼓勵,才讓他願意奮發向上。」陳昱勳說。

對於孩子,江柑也不僅看表面,而是從不同角度觀察;即使未親自參與教學,但每週二和週三晚上,她一定會「巡頭看尾」,對孩子的動靜和行為,瞭若指掌。

「來課輔班的每個孩子,我都拜訪過他們的家,有充分的掌握。」江柑說,就拿小葳來說,她看似愛發表意見,其實內心有缺口,從她上人文課程時在卡片上寫著:「希望阿公阿嬤健康、長命百歲!」即可窺見她心中最擔憂的,就是祖父母的健康。

「她用堅強的外表,掩飾內心的脆弱。」江柑說,小葳雖然樂觀、活潑,但有時太愛表現,反而讓同學們看不慣;因此,她常提醒小葳要懂得「藏鋒」,會的題目不要一直搶答,要留點機會給別人,才能贏得友誼。

「我帶孩子的『手勢』一向很好,孩子跟著我不會變壞;但要變好,就要跟著江柑!」慈濟志工楊品良說,江柑就像是電影「真善美」中的家教老師,充滿愛心。

「江柑的心量很寬!」訪視志工陳玉蘭說,當初阿祥是她負責關懷的對象,但後來江柑主動承擔,為他開了課輔班,還把自閉的他帶出家門學習付出;如今升上國二的阿祥已能與同學打成一片。「阿祥的轉變,她功不可沒!」

聽到大家的讚美,江柑直稱不敢居功:「要成就一件事,得靠很多人的力量才能達成。」對於訪視志工默默推動,促成那麼多慈濟長期照顧家庭的孩子來上課,她表達感恩。

「因為有他們,我才能揮灑自如,就像靠山一樣!」江柑說,訪視志工深入案家,關懷家長、鼓勵孩子,是陪伴弱勢家庭孩子的幕後功臣。

「每位來教學的課輔志工,都很優秀、很有心!」江柑逢人就誇讚課輔志工,他們來自三重、新莊、板橋、泰山、林口、淡水、木柵等地,路途遙遠,有些人結束課輔回到家,已超過晚上十一點,卻持續付出將近一年,甚至帶同事、同學、朋友一起來,「我打從心底佩服這些年輕人,實在不簡單!」

最近,聽聞又有孩子要來課輔班,江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她又要開始尋找有愛心又肯奉獻時間的有心人加入團隊,一起為陪伴弱勢家庭孩子而努力。


遇見今生的媽媽
◎撰文‧阿民


我從小就跟年紀很大的父親相依為命,媽媽為了錢跟我爸在一起,生下我不過是一場交易,因此我從未體會過「母愛」。

年幼的我,上了小學成為同學的欺負對象,嫌我身上又臭又髒,笑我只有老爸爸,沒有媽媽。我在心中埋下憎恨,恨那些恥笑我的人,也恨那個生我又不要我的母親。心中的恨意不但沒有隨著時間慢慢淡去,反而更旺盛。

因緣際會,我和慈濟有了接觸。第一次是在國小五年級,我們家因為鄰居疏忽而失火,不得已暫住朋友家。當時有一群「慈濟」志工來我們家關心,還送水果來。我心想,這群非親非故的人送我們東西,還不是想標榜自己有多好心,想藉由幫助我們、成為我們的恩人,讓自己更加不可一世。

受人幫助,我心裏沒有感恩,只有複雜的情緒。但大概我跟慈濟有緣吧!十七歲時,又讓我跟師姑師伯相遇。

那時家裏因為繳不起電費而停電,居住環境又亂。慈濟人站在門口叫我的名字,我非常不高興,心想:又是你們這群「善心人士」要來可憐我們!但我強迫自己對他們笑,心中卻是百般希望他們不要再出現。

之後,那群師姑常常不厭其煩找我聊天,特別是江柑媽媽。她對我家付出很多,不但幫忙解決環境問題,也幫忙處理水費、電費等,還帶我參加慈濟少年團隊,認識許多和我年紀相仿的人。

現在我從完全不願接觸他人,轉變成希望能認識更多人,一起分享快樂的事情。雖然我仍有許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改進,但我已不再活在過去的黑暗中;我會慢慢找出人生目標,完成自己的夢想。

和江柑媽媽認識兩年多,一直受到她的照顧。原以為這輩子不會過母親節的我,因為她的出現,讓我有機會在這個日子送她蛋糕。如果這世上真的存在著投胎轉世的輪迴理論,那我想自己一定是投錯胎了,在今生遇見了原本才是我親生母親的江柑媽媽。

她常常囉唆個不停,打電話叫我回家吃飯,讓我感受到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母愛,我想這就是「有媽媽的感覺」吧!

很謝謝江柑媽媽無怨無悔為我付出,我也要向她說聲對不起,我的怪脾氣常讓她傷心,有時候還常說些沒大沒小的話;那些話都是無心的,請媽媽不要在意。

媽媽常跟我說:「至少你四肢健全,可以幫助別人。」參加慈少也讓我知道,世上有很多比我不幸的人,他們可能連一點援助都沒有,有些人可能得在教養院過一生;所以我應該要更振作,做個有用的人回報社會,不要讓長期關心我的人失望。


這裏有我對兒子的愛
◎口述‧李欣瑤(課輔班志工)整理‧黃秀花


那年,正是我人生的低潮期。忍痛揮別婚姻,也宣告必須離開三歲的兒子,心裏真的好痛。

由於我在銀行服務,與開設會計師事務所的江柑師姊經常有業務往來。當師姊得知我的遭遇,每次來銀行辦事時總會對我投注關心;漸漸的,我也願意對她敞開心懷,宣洩心中苦悶,甚至抱著她痛哭。

痛過、哭過後,我自覺不能再悲傷度日,總要勇敢踏出第一步,才能夠重生啊!

當師姊邀我參加「社區愛灑」運動,我馬上答應;從二○○七年八月起,每週三開始跟著慈濟志工進行居家訪視關懷。過程中看到許多失親、家貧、隔代教養等家庭,我除了心疼,有時也不免反觀自省,發現自己其實沒那麼悲慘。

一段時日後,江柑師姊向我提及,三重地區有很多弱勢家庭的孩子需要人幫忙輔導功課,詢問我是否有意願承擔?

當下我立即允諾。對我來說,對兒子的虧欠始終盤據內心;能夠加入課輔班,正好可以把我的愛適足發揮,也算是移情作用吧!

不知是否因緣巧合,我分配到的課輔對象,恰好是來自單親家庭的湘菱。初接觸時,湘菱有點害羞,說話總是小小聲;但幾次相處下來,她逐漸卸除心防,開始對我聊起學校的種種。

從談話間,可感受到她是個「好強」的孩子。像是學校跳繩比賽,她利用每節下課練習,只為了拿到全班第一;為了集滿二十公里的健走紀錄,她花很長時間累積;盡其所能嘗試各類競賽,諸如:查字典比賽、直笛吹奏、午餐小幫手、課業小老師……等,真是個優秀的孩子。

反倒家庭的部分,她比較少提。我當然能理解,從小母親就不在身邊,成長過程中只有父親和阿嬤相伴;失去一方的愛,在她內心應該會烙下一道很深的傷痕吧!

湘菱曾對我說:「媽媽不要我了!」這句話深深觸痛了我,也好似說中我的心事。儘管當初離開兒子是不得已,但也讓我對兒子又愧又羞……就像現在面對湘菱,我如何用她聽得懂的語言,告訴她如何看待母親的離去?

想了半天,我告訴她:「其實,媽媽是愛你的,只是某種原因不得不離開你……」

我不知才十歲大的她,是否聽得懂我的話;但起碼這樣說,我心裏會好過一點。也希望把更多的愛給她,以彌補她沒有母親在身邊的缺憾。

而對於我自己的兒子,雖然無法天天見面;但慶幸在我痛過之後,就覺醒必須把他導向「善」的磁場,讓他有健全的人格發展,才是根本之道。

幾年前,我開始帶著兒子參加慈濟活動,前年我們母子還一齊報名參加親子營隊,結果大受感動,母子感情更為加溫。

如今每次跟兒子碰面,我會向他分享課輔班的心得,希望他能見苦知福;同時也讓他了解母親平日所做的是有利社會之事,期待有朝一日,母子倆也能攜手共行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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