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筆記 識大體
撰文、攝影‧蕭耀華

聽過「大體老師」或稱「無語良師」這個名詞好久了,但也只是對它一知半解;工作牽的線,終於有緣與他們有了短時間、近距離的接觸。
時間是四天,空間是約一個籃球場大的模擬手術室。我的任務是用影像,記錄無語良師被用作醫師手術教學和醫學生解剖的實況。這個工作不算艱鉅,只要膽子夠大就行了。
一開始我只是專注於如何在這有限空間,在尊重無語良師不能入鏡的前提下,取得不同的圖像面向,表達無語良師與醫學生、醫師之間的關係。
短暫接觸後,發現他們之間,不是主動、被動的關係,也不只是活人與往生者的區別。他們在付出與尊重的互動下,打破華人千百年來「全身而退」的禁忌,為臺灣醫療發展與研究立下里程碑。
我嘗試把拍攝焦點轉移,放在他們「動」與「不動」的互動上;放在家屬對親人遺體接受解剖的矛盾反應上;放在慈濟基金會推動和處理此事的態度上……
在過往那段不算短的工作日子裏,常有機會參與賑災拍攝工作,面對別人的生死,看多了,感同身受的感覺,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滴被蒸發。遇上默默無言的無語良師,看到他們的無私奉獻,看到家屬的依依不捨,看到醫學院師生的畢恭畢敬,小心翼翼地一刀一剪在老師身上找尋生命的奧祕……心,再次被觸動。
是怎樣的緣由,能讓人心甘情願在到彼岸的同時,赤裸裸地任人開膛剖腹?是利他,是大愛;是信任,是尊重。這些隱藏在人心深處的美德,因為一個團體的誠意推廣,而被激發出來。
有同業朋友問,無語良師專題的拍攝,不是一個上午就能解決的事情嗎?何須待上四天?我沒有回答。在那四天,我在找尋失落多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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