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醫療前線 後援新貧隱患
撰文‧葉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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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賓宿霧太平洋航空公司客機轉為貨運飛機,專門來廣州運回防疫物資;兩百多箱醫用防護服在座位上擺放整齊,拉上防護網,真的是「坐」著飛機到菲律賓。(攝影/李紅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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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疫情若不消弭,臺灣儘管防疫有成,
仍得面對病毒從境外入侵的威脅,也難逃隔離措施對世界經濟的衝擊;
支援全球防疫,是必要的自救救人之舉。
新冠病毒肆虐邁入五月下旬,全球已有超過一百八十個國家地區出現確診病例,約五百萬人染疫、逾三十萬人病逝的疫情,讓這場世紀瘟疫被喻為「第三次世界大戰」。
然而一開始被國際社會悲觀以對的臺灣,卻憑藉島嶼環境的先天優勢,嚴格的邊境管制,有效阻絕了病毒從境外移入。少數本土感染者的疫情,也在全民落實勤洗手、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的正確應對下,獲得有效管控。如果把對抗病毒視同作戰,臺灣無疑打了一場漂亮的「島嶼防衛戰」,彌足珍貴的成果與經驗,令世界各國為之矚目。
但就全球範圍來看,「臺灣戰疫」雖然亮眼,終究只是局部性的小勝,重災區美國、歐洲的疫情依舊嚴峻,嚴重時一天內因新冠肺炎病逝的人數,就是臺灣總確診數的好幾倍。歐洲、北美之外,南美的巴西確診人數已近三十萬,鄰近的日本、韓國、新加坡、菲律賓、印尼也都有上萬名確診者,因此臺灣儘管防疫有成,依舊處於被包圍的險境。
全球疫情若不消弭,本土就算守得再好,仍得面對病毒從境外入侵的威脅,也難逃疫病重創世界經濟的衝擊。因此無論是基於普世的人道關懷,還是切身的生存生計,支援全球防疫,幫助全世界早日脫離病苦,都是必要的自救救人之舉。身為民間力量代表的慈濟,自今年元月春節期間,就展開各項應變作為,守護臺灣並支援國際防疫,迄今已超過四個月未曾間斷。
疫情走向多變化 靈敏應對
「我們開始有行動是小年夜那一天,一月二十三日,武漢封城。接下來第二天就是除夕,上人發祝福信致中國大陸的慈濟人,提醒他們做好各種防疫措施,減少人群聚集,更重要是齋戒不殺生。」乘著會議的空檔,慈濟基金會副執行長暨宗教處主任熊士民,娓娓道出這四個多月的防疫大事記。
其實早在去年歲末,湖北武漢出現「病毒性肺炎」病例時,慈濟花蓮本會就提高警覺、密切注意了,及至一月二十六日大年初二,四大志業的執行長、副執行長就集合起來,組成「二○一九新型冠狀病毒跨志業應對防疫小組」,也就是慈濟應對疫情的指揮中心。
兩天後,臺灣出現第一例確診病例,就從那天開始,每天早上八點,指揮中心在花蓮靜思精舍的法脈宗門辦公室,召開慈濟全球防疫協調會;「一月二十八日起每天開會,到現在已經一百多天了。」
一月底時,臺灣確診者僅十人,但中國大陸的確診數已達九千多人,死亡人數超過兩百,為全球疫情最嚴重地區。為照顧臺灣本地防疫需求,政府在一月二十四日下令禁止醫療口罩輸出,因此慈濟援助全球疫情重災區的相關醫療物資,都是從臺灣境外取得。
二月三日,基金會發起「全球祈禱蔬食齋戒,同心行動消弭災疫」,帶動人人相互關懷。自春節到二月底,疫情仍高度集中在亞洲,特別是中國大陸,因此年初防疫的物流方向,是從美國、印尼及其他尚未爆發重大疫情的國家,流入因病封城、停工停產的湖北武漢等地。
與此同時,臺灣因口罩產能還未提升到日產千萬片,而採取「七天買兩片」的實名制購買措施,於是靜思精舍法師及全臺慈濟志工,自二月十日開始製作布口罩支援本土防疫,並送到海外有需要的地方應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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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美面臨防疫物資短缺的困境,慈濟美國總會志工捐贈N95口罩及護目鏡給UCLA系統的兒科醫院,讓前線人員能安心抗疫。(攝影/駱淑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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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攜手 安慰脆弱的群眾
及至三、四月,新冠肺炎疫情出現了驚人轉折,原本確診人數不多的歐洲及北美,像馬其諾防線被突破般,感染及死亡人數快速攀升。由於需要檢驗、治療的人數暴增,美國及歐洲頓時陷入了病床、醫護人力、醫療器材多重短缺的困境。
亞洲的印度、印尼,也因為疫情快速升溫,從醫療物資的輸出國,轉為需要外界幫助的地區。相對的,在春節期間陸續封城、禁止人流的中國大陸,在四月疫情趨緩之後逐步解封復工,反過來成為全球防疫物資的生產重鎮。
因此海外慈濟人救災重點區域,也反轉為以中國大陸、亞洲為貨運出發點,廣泛援助全球有需要的地方。在預計多達八十餘個國家地區的援助行動中,支援義大利與梵蒂岡,別具跨宗教互助的歷史性意義。
「梵蒂岡的教士們,會去探訪生病或死亡的人,很多教士、修士、修女都因防護不足染病。所以這些珍貴的物資,我們希望送給最需要的第一線工作人員。」熊士民表示,梵蒂岡是過去慈濟慈善援助足跡踏上的第一百零二個國家,這個援助案是由一位長住梵蒂岡的邱神父牽起來的,他的弟弟在花蓮慈濟醫院當醫師。兄弟倆在不同的宗教體系內服務,當疫情爆發後,手足情就擴大為慈濟與教廷的重要連結。
援助物資運抵義大利,由梵蒂岡教廷接收後,分送給醫護及神職人員,發揮了阻絕病毒及安定身心靈的良能。教廷當局特別在四月十八日來信致意,以教宗之名感謝全球慈濟人,在世界面臨困難的時候,及時援助受苦的人民以及孤單的弱勢族群。
除了教廷梵蒂岡,慈濟也協助在臺的外籍傳教士;四月初,旅居臺灣、為宜蘭鄉親奉獻達半世紀的呂若瑟神父,呼籲臺灣民眾幫助疫情嚴重的祖國義大利,立即獲得熱烈回響,捐款、捐物資;但預計送往的醫療用品中,仍有許多必須要在中國大陸採購。
「慈濟基金會顏博文執行長,親自去宜蘭羅東聖母醫院跟他們開會,了解我們可以如何幫助他。」熊士民說到,在得知神父的期待後,慈濟本會責成中國大陸慈濟志工,協助神父及其團隊辦理找廠商、簽約、下單、送貨等事宜,一圓神父救助故鄉的願,也讓臺灣民眾的愛心化為物資,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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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慈濟志工四月下旬在曼谷市發放生活包,援助受疫情影響而生活陷入困境的居民;物資包括白米、油、糖、鹽、麵餅、蔬果汁、米果等。(攝影/蘇品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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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購難、運輸難 好事多磨
「我們向海外輸送的防疫物資如口罩,大部分是來自中國大陸,也有一些是墨西哥製的,還有向泰國採購了一些洗手液。」談起防疫物資的採購與運輸,熊士民透露了一項慈濟擁有,但別的機構不一定具足的優勢。「我們不是透過代理商,我們有大陸在地的同仁或者師兄師姊,他們可以去廠裏面看,要求廠商做到品質好,出貨正常。」
即使如此,防疫物資的物流依舊面臨許多困難。首先是採購難,因為口罩需求量大增,世界各國都派出「國家隊」來搶購,導致相關物資價格水漲船高,要找到信用好、品質好、價格可接受的廠商,並要求他們如期如質交貨不容易。
其次是運輸難,各國為了防疫,下令限制人民旅行並嚴管邊境,導致各航空公司紛紛減班,有的航線甚至砍掉八、九成航班,但運費反而漲到原價的兩倍之多。
而且中國大陸為防止不肖業者出口劣質防疫物資,自四月開始加強外銷防疫物資的管制與查驗,相關作業變得更繁瑣,所需時間也延長,慈濟援助行動成為名副其實的「好事多磨」。
送貨之外,如何取貨也是一個問題,因為這次防疫援助的國家地區超過八十個,很多是慈濟人從未前往的地方,如何確定送達?誰來收貨?要不要請志工跨國支援?種種安排都有難度。
所幸為了防疫救人,十方善士都竭盡所能地護持。為了幫助慈濟人運送物資救自己的國家,菲律賓的宿霧太平洋航空公司以優惠價格承擔運務,於四月二十五日特派專機,飛到廣州白雲國際機場載貨,航空站也允許慈濟志工進入管制區,將四萬九千九百多件防護服、兩千片隔離面罩搬上專機。
「十五噸的物資填滿貨倉之後,兩個拖板的兩百八十五箱防護服,我們與工作人員一起,一箱箱搬到客艙座椅上。」廣州慈濟志工李紅莉笑說:「這些真是『坐飛機』去的防疫物資啊!」
印尼空軍及國營航空公司也協助印尼慈濟人,將包含檢測試劑、口罩、防護服、氧氣機在內的防疫物資,由中國大陸空運回首都雅加達,物資出關後,由警方沿路保護送至靜思堂,再配送到印尼各地的醫療院所。
「慈濟物資送往美國,則是跟一些組織合作,用類包機的方式,用他們的飛機,但幾乎都是載我們的貨品。」熊士民道出了航空運輸的一些因應之道。
在有慈濟分支聯絡點,或海外慈濟人就近前往的地方,志工可以親自到場接收。如果條件不具足,就由受援助的組織、單位前往機場口岸接收,然後聯絡對方進行確認。
「好比西班牙,慈濟在那裏還沒有志工,但當地一些組織或衛生單位寫信跟我們求助。慈濟付出無所求,只希望他們收到時能傳幾張照片,告知我們已收到。也會請他們造冊傳資料,讓我們了解物資用在什麼地方?發放給什麼人?」熊士民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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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今年春節開始,慈濟基金會副執行長熊士民即投入防疫任務,每天與全球慈濟志工開會,直到五月下旬疫情趨緩。(攝影/蕭耀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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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工失業 當危機降臨社會
截至五月下旬,慈濟已將一千六百多萬份防疫物資,送抵超過六十個國家,從最嚴重的美國,鄰近臺灣的菲律賓,到南半球的南非、莫三比克等非洲國家,都接獲全球慈濟人發心募集的防疫物資。接受外援之餘,海外慈濟人也帶動當地人自製布口罩、防護面罩、隔離衣等防疫用品,並教導民眾仿效臺灣勤洗手、戴口罩、保持社交距離的作為。
「這次救援的國家地區多,確實也增加我們很多的難度,不過有這個機會,我們也是很感恩。」熊士民讚許負責國際賑災任務的慈濟本會同仁、志工,手機都二十四小時開機,隨時應變,非常努力把物資早點送到前線。
而在提供醫療物資之外,慈濟也因應疫情造成的停工停班、經濟低迷情況,擬定了紓困方案。「國內部分從我們師兄師姊開始,比如因為疫情關係,家裏做生意的根本完全沒有生意,開遊覽車的也沒有收入,我們就提供紓困的幫助。也會清查已經停濟的照顧戶,如果他們生活再度出現困難,除了政府那部分,慈濟也希望能幫上一點忙,讓大家安身安心。」
在海外的部分,熊士民表示,目前有三十五個國家慈濟人擬定紓困計畫,幫助因疫情影響,失業或入不敷出的窮苦人。如菲律賓慈濟人,在國家實施封城令之後,依舊在嚴格管制下發放米糧,相互保持距離,雖不復以往摩肩擦踵的盛況,卻不爭不搶、井然有序。
而在確診及病逝人數均高居世界第一的美國,在戒慎抗疫的同時,弱勢族群飽受停工失業之苦,同樣需要幫助。「我們準備一些可沖泡即食的香積飯、香積麵,送到美國各分支會去,讓他們可以做防疫的祝福包,或是幫助生活有困難沒飯吃的人。」曾旅居美國德州多年的熊士民表示:「這些食糧五月上旬就準備好了,已用最快速的方式送往美國。」
這次的新冠疫情,雖不像地震、颱風、海嘯,帶來山崩地裂的顯性災情,但因其影響範圍遍及全球數十億人口,因此全球慈濟人的動員量也是空前的。儘管為了避免傳染,大家都只能在各自所在的國度、小小的區域內活動,但是藉由無遠弗屆的網路,慈濟人的動員與心思依舊能凝聚在一起。
「該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全球共善,大愛共伴,造福行善。」不因疫病肆虐而退卻,不因負擔加重而畏縮,在新冠肺炎疫情重創全球,但目前仍無有效解藥的困難時刻,全球慈濟人用更戒慎的態度,關懷更多人;也盼各國各地的人們,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也能共襄善舉,發揮愛心馳援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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