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碗
從早期克難的消毒殺菌「煮」碗,到水氣蒸碗,進而到紫外線殺菌烘碗,見證了靜思僧眾克勤克儉的歲月生活。
因考量公眾衛生,靜思精舍用齋後的公盤與私碗是分開清洗。公盤洗好後送回大寮,分類收好;私碗洗淨後,先放上專用的碗架晾乾,達一定數量再送進煮碗機裡消毒殺菌。
煮碗和洗碗作業是分開的。三餐輪執洗碗的人,把私碗洗好,放上碗架,後續煮碗執事由烘碗組接手。通常是三餐過後,烘碗組會到架前進行排列整理,若還有空間則繼續留置,直到放滿一車才進行煮碗。
然而要放滿一車,不浪費空間和資源,考驗著執事者排列組合能力。正因碗架各層架間尺寸固定,碗的尺寸也是固定;大的碗放不下小的層架,小的碗放上大的層架顯得浪費;況且還有環保碗的蓋子,與客人用的瓷碟,得用另外的專用層架。因為各項條件固定,於是常見常住師父們排排又疊疊,善用各層架的空間。
一次,德俱師父想出個辦法。大的環保碗套上小的瓷碗,層層放在平板托盤上,可多出一倍空間,還能空出一個托架。而後又發現,大環保碗套小環保碗,再套上最小的瓷碗,如此碗裡有碗、碗中再套碗的「三合一」組合便創發出來。
誠如證嚴上人所說,三千大千世界是立體同心圓,相互融合又相互運作!如此排列、整理、碗套碗後,裝滿一車,再將蒸碗車推進「煮」碗機裡,點火「煮」碗。
水氣蒸騰的考驗
煮一次碗得用上電力、水力、火力,加上人力。煮碗機點火後逐漸增溫,當熱度的指針指向一百,即水的沸點,便可達到消毒殺菌的效果。
每逢煮碗時,常住志工胡淑照會在早課下殿後,先檢查煮碗機的水量,再檢查水閥開關,然後點燃瓦斯,等待沸點的過程,同時去用早齋。
待眾人用完早齋,煮碗機上的指針也走到了一百。此時眾人拿起溼抹布,將熱騰騰、浸染在一百度水氣下的蒸碗車,從煮碗機裡拉出來。
當煮碗機開啟,得在機器下方準備一個容器,承接開門時溢流的滾燙熱水。「煮碗時確定水閥有開啟,不用另外再加水,不然會流出太多的熱水……」經驗豐富的德俱師父表示,太多的滾燙熱水,除了承接有困難,還有燙傷的危險,不得不慎!
當蒸碗車推入煮碗機,需把有輪子的底座固定好,才能讓碗架順著軌道走。這時必須保持蒸碗車的平衡與穩定,若稍有不慎,致使蒸碗車脫軌,那層層疊疊的碗與盤,可能散落一地而殘破不堪。
有次,蒸碗車出現脫軌,兩個負責推車的人撐住車體,防止碗盤散落一地。八位常住師父和一位師姊趕緊來救場,將一層一層的碗架取下,淨空蒸碗車才解除危機。
蒸煮後還冒著熱氣的私碗,需一層層、一盤盤地從蒸碗車上卸下來,再將一個個熱燙的碗、盤等,從碗架上「抓」出來,放到齋堂的餐桌上放涼或吹乾。因高溫未退,若不快手快腳地「抓」,容易燙著。夏天輪到這項執事,很是煎熬;但寒冷的冬天,卻成了溫暖備至的工作。
瓷製碗盤最為燙手,但瓷製品遇熱快,冷卻也快。經電風扇一吹,不一會兒水分收乾,就一個個地套疊放進收納箱,待有客人來訪時再取用。
PC材質的環保碗、筷,遇水不易分開,整理收納較為費時。煮好碗後,烘碗組得一個個地分離,在電風扇下吹了又吹,加上人手一塊擦拭布,再一個個地擦乾後才能收納。
體積大的環保碗、蓋較易擦乾,筷子和湯匙等小餐具,唯有耐心地擦,無法求快。所以煮碗時,需要全組總動員,得耗時一個小時,甚至兩個小時才能完成。
煮碗執事的第十天,會有個盛大的「結業式」;將所有煮碗相關的廚具、蒸碗車、煮碗機及環境等,進行大清掃與整理,務必回歸整潔,交接給下個輪執組。
從煮碗、蒸碗到烘碗
烘碗這項執事,常住師父總習以「煮碗」來稱呼。但實際是經由機器加水煮沸,產生蒸氣熱力來「蒸」碗,為何說是「煮」碗?
從前精舍的碗確實是用「煮」的,「煮碗就像練鐵砂掌,要搶大寮煮食的空檔。洗好的私碗,相疊成一圈在鐵籃裡,放入燒柴的大鼎滾水中去煮,完成殺菌後,由一或兩人戴上厚棉紗手套,外加厚塑膠手套,伸手到滾水裡撈起鐵籃;萬一手套有破洞,可是很燙的。」一位常住師父說。
撈起的碗堆疊進乾的簍子裡,還沒煮的碗又趕緊排進鐵籃,等待下鍋;「大家分工合作,通常在早齋後進行煮碗,每日一次,若遇上營隊或大節日,三餐都在練鐵砂掌。」
德偕師父補充,「一下殿就往大寮衝,先把鍋子洗好,加水煮沸,再把碗浸到熱水裡。水不能放太滿,七分滿剛好蓋住碗,九分滿會做水災。」
更早之前,大眾三餐用碗都要煮,一天煮三次,「用大鍋煮,常會燙到手起水泡。有時舉辦學佛營、夏令營等,煮碗的量好多!」德愷師父說。
早期還未倡導自備環保碗筷時,煮碗的數量非常多。一九九九年精舍「慈誠樓」蓋好後,有人送了兩部蒸碗機,克難「煮」碗的時期才告終結。只是「煮碗」一詞,因眾人說慣也就沿用。
後期,大寮及齋堂搬至新空間,煮碗改成紫外線殺菌,正式成為烘碗。蒸碗機除役後,轉做逢年過節時常住師父用來蒸發糕和壽桃。
靜思僧眾總是在克己、克勤、克儉、克難中承擔生活,從磨難中精進修行,以清淨自心,提升自身慧命,廣行六度,利益眾生。
清理善後的副執事
二〇〇九年代,除了收菜組是固定班底,洗三餐齋食的碗,加行堂與煮碗,五項執事十天一輪,歷時五十天,循環一回;加上每隔兩週的週日下午,所有副執事成員總動員,進行齋堂大掃除。這些執事統稱為「副執事」。
但為何稱「副」執事?就胡淑照的認知,有別於副執事,「正執事是大寮組、洗菜、做蠟燭、烘豆子、爆粉、出坡等執事。」一位常住師父補充,「靜思精舍的正執事是指煮飯等輪執工作,陣容堅強,是每天都不能鬆懈或漏掉的工作。」
「哪天大寮若不開伙煮飯,豈不是所有人都沒飯吃。其餘執事,只是每天用一段時間來做,大部分時間是做自己的工作,為別於正執事,就稱為副執事。」
二〇一五年,靜思精舍的大寮和齋堂移至新地點。大寮設置蒸汽鍋,不再燒柴;用餐桌數至少五十幾桌,至多可達百桌或兩百多桌;副執事也因常住師父、清修士人數增多,改組以「知足」、「感恩」、「善解」、「包容」四大組,輪執「早、午齋收菜」、「早齋洗碗加烘碗」、「午齋洗碗加人文館打掃」,以及「晚間藥石收菜加洗碗」等,十天一輪的循環往復,也改成一星期七天一輪。
每回碗洗好後,總有位師父會說:「關燈,離開現場。」而今,「副執事」篇章已完成,燈可以關了,電風扇可以不吹了,而人也可離開現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