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怖畏急難中的依怙
救援華航名古屋空難事件後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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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富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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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日晚間，華航 CI-140班機在名古屋機場降落時失事，消息傳出
，日方即出動大批人員進行搶救；慈濟日本分會委、會員聞訊，也緊急動
員，二十七日清晨起，紛紛自東京、大阪、橫濱等地趕赴名古屋。由於家
屬在前往認屍時，因語言上的隔閡造成不便，日方所派翻譯人員並不多，
所以，通曉中（含閩南語）、日、英文的師兄姊即派上用場，使原本封鎖
的失事現場，特准身著慈濟志工背心的師兄姊，穿梭其間幫忙處理。
在哀痛的氣氛中，師兄姊謹遵上人慈示：特別照顧家屬的身體健康，幫忙
安慰家屬，同時在語言翻譯、協調溝通及生活上，盡可能給予台灣家屬們
一切協助。從翻譯、認屍、安撫並伴家屬念佛、為亡者更衣、化粧無微不
至地付出關懷，直到三十日，目送乘載家屬及遺體的二架華航客貨兩用型
班機離日返台。
自空難發生後，靜思精舍常住眾於每日早課中，誦地藏經回向罹難者；五
月二日、八日，台北及高雄兩地的慈濟人，分別到松山寺及立殯儀館參加
公祭告別式，為亡者念佛，以佛法撫慰家屬心中哀痛。近日，台北、台南
與高雄地區的慈濟委員也持證嚴上人的慰問函一一登門慰訪，持續關懷受
難者家屬。
四月二十六日晚上八時許，我正在聆聽上人的慈濟世界錄音帶時，突然接
到辛碧紋師姊的電話，她要我馬上打開電視。我打開電視，只見螢光幕上
出現了新聞快報──一架由台北起飛的華航班機，在名古屋機場降落時起
火燃燒。八時三十分起，所有電視台全面轉播失事現場情況。我隨即聯絡
名古屋會員盧秀秀師姊，請她密切注意空難事件的進展，並告訴她，我將
於明日一早趕往現場。之後，又聯絡東京的管明正師兄、劉光祖師兄和潘
南茜師姊，約好乘坐明日早晨六時零七分第一班新幹線，趕到名古屋空難
現場。
◆協助家屬認屍
．四月二十七日
上午七時四十分，出了名古屋車站，即見到朱文儀委員、段淑華師姊及由
東京來的記者先生，大家先赴醫院探問生還的台籍旅客朱文欽及楊四維先
生。
由於患者正在加護病房中，不得會面，僅拜見了庶務課長岡田先生及足立
先生，並聽取簡報。九時，我們出席醫院所主持的記者招待會，進一步瞭
解狀況。
十時，至名古屋機場，與盧秀秀師姊會合後，由管師兄代表，向華航表達
慈濟人協助處理事務的意願。而後我們一行人到家屬等候休息室靜待結果
。原先日警不允許毫無關係的人入內，經管師兄多方交涉，日警遂帶領我
們前往小牧基地停機坪遺體集中停放所。
來到遺體停放所後，原希望能替亡者做些什麼事，亦受阻於門外。正當大
家欲搭車離去時，所內的日警出來表示，需要會中、日及英文的翻譯人員
來協助。於是我及劉光祖師兄返回遺體集中停放所。我們首先遇到的是亡
者簡武義的職員洪雅茵及德籍供應商。簡武義先生從商，是台中后里人，
因辦展覽會而來日，沒想到出此意外；洪小姐昨晚即前來認屍，但因語言
不通未果。於是我們協助他與日方溝通並辦理認屍手續。
這之後，日警特許慈濟人進入協助，並以「慈濟志工」背心，作為進出許
可證明。當天，台籍罹難者中在日本有家屬者，已進行認屍，我們均全力
協助，共計認出四具遺體。
今日一早，證嚴上人即由花蓮來電日本分會瞭解狀況，並交代在台灣家屬
抵達後，特別照顧其身體健康，除安慰家屬，並在協調、溝通及生活照顧
上，給予家屬們一切協助。而台北委員宋媽媽（宋吳卻師姊）則在得知消
息後，立即電匯十五萬元台幣給日本分會，作為處理空難時的開銷。但因
中華航空公司處理周詳，且慈濟人發心一切開銷自理，該款付錢尚未動用
，經宋媽媽同意留做日本分會急難救助專款。
晚上八時五十五分，自來台灣的罹難者家屬抵達名古屋機場，一下飛機，
即由一早自東京趕來的駐日代表處理李慕祥顧問（代駐日林金莖代表致意
）夫婦、謝和平先生、大阪辦事處郭處長、黃組長及中華航空公司人員在
場接機。我們上前扶著每一位傷心欲絕的家屬，登上備好的遊覽車。
到達小牧機場後，家屬情緒激動，哀哭聲四起，現場一片混亂，慈濟人分
別慰問每位家屬，家屬在聽聞勸慰後，情緒才較穩定。日本警方雖調派許
多會中文的警察到現場，但是家屬情緒激動或說台語，均自然會找我們協
助。
當晚，除了肢體、器官殘缺的遺體仍待進一步辨認外，台灣家屬有一半以
上經認親後，已將遺體送往殯儀館。至此，已是深夜一點多，我們才到東
急旅館休息，待明早再到現場幫忙。
夜裡，千葉委員蔡惠美師姊乘當晚最後一班新幹線趕到名古屋，已是半夜
，盧秀秀師姊亦來。橫濱的汪寶誠師姊、洪美珠師姊、山本滿會師姊、張
真珠師姊、關培基大德和孫大德（孫大德發心到現場幫忙，交通費由呂小
鳳師姊出資，可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乘夜巴士車到名古屋時，已是二
十八日早晨六點多。
◆一片佛號聲
．四月二十八日
張秀民委員一早乘新幹線趕到名古屋，會同名古屋及大阪慈濟會員先後到
達災難現場，現場又見邱玉燕師姊等慈濟會員二十餘位。
自事件發生後，我們在第一線上全力協助日警翻譯並幫助家屬聯絡事宜，
而在東京日本分會內，亦有辛碧紋、黃素梅、黃那國菊、林靖娥及王昆京
師姊等人二十四小時輪值，以方便花蓮本會、台北分會與災難現場及各地
區會員的聯絡。
張秀民委員的夫婿為齒科醫師。平日耳濡目染下，對慈濟亦有相當認同。
當一位謝姓家屬覺得某屍體很像他妹妹，但因火燒的太嚴重很難確認時，
他提議該家屬請她妹妹的牙醫師將診療紀錄傳真過來。於是，張秀民師姊
代為打了這通國際電話。正忙著聯絡時，只見一位日本人也守在該具屍體
旁，哭著說那是他們的親人，這一折騰，謝姓家屬失去信心，不敢認親了
，本來覺得像的部分，一時之間都不像了。張師姊見狀便說：「讓牙醫師
鑑定！每個人的牙齒長得不同，我們又有台灣來的傳真，莫耽心。」傍晚
，牙醫師確定牙齒和她妹妹符合，而非那位日本人的家人，頓時，謝姓家
屬反倒不敢接受事實。
汪寶誠師姊在機場見到一位老太太只身穿著薄衣，逐脫下自己的外衣給老
太太說，並對她說：「穿上吧！日本早晚還很冷。」老太太問如何將外衣
還給師姊，汪師姊說：「如果你在回去前能看到我就還給我，否則就跟你
結緣。」
此外，家屬向我們表示，按照習俗需要黑傘，我們欲為其準備時，中華航
空公司人員認為應由他們負責為家屬提供，而由中華航空公司負責。
有些家屬也希望有照相機，蔡惠美、汪寶成兩位師姊及應其需要，購買了
一些簡易型相機與他們結緣。
上午十一時，中華航空公司人員請我及劉師兄，陪同兩位空姊的家屬到小
牧機場確認一位不知名的傷者。在抵達醫院後，這位女性已因傷重往生；
當時，有位日本記者提供一位在愛知醫大附屬醫院，尚未被確認的女性傷
者的資料給我們，我們隨即前往開該院，但可惜並非那兩位空姐。其實，
昨晚尚未認親的家人，何嘗不是存著一分渺茫的希望，但願親人得倖免於
難？想著也許是被拋到某處草地上，只是沒被發現，並未受到重傷、火燒
而遇難……
中午，見駐日林金莖代表及李慕祥顧問等向家屬致意。下午三時，我及朱
文儀委員、盧秀秀師姊、劉師兄，到醫院再度探望朱文欽及楊四維兩位傷
者，並向其家屬表達上人慰問關懷之意。
遺體停放所及遺體安置所，仍舊僅准許穿慈濟志工背心著進出。認屍告一
段落後，有家屬希望我們為亡者助念。「師姊，我們不會念佛，請來幫我
們念吧！」「好，我們一起念佛。」之後，其餘家屬均前來要求為之助念
，場內一片佛號聲。
駐日代表處及華航公司，為使分駐各旅館的家屬隨時可以找到我們，在每
一旅館均安排了慈濟人同宿。
◆為亡者補粧更衣
．四月二十九日
上午七時三十分，我們帶第一批火葬者的親友乘車到殯儀館，九時開始公
祭。慈濟人穿梭在家屬間安慰家屬，並展開助念。九時三十分左右，在蔡
惠美師姊、潘南茜師姊、汪寶誠師姊、山本滿惠師姊、段淑華師姊、洪美
珠師姊的陪同下，第二批家屬到達。因遺體分置二、四、五樓現場，只見
慈濟人上上下下幫忙家屬翻譯、交涉，同時還要安慰激動的家屬。
一些家屬們表示，日方為亡者的化粧太過簡單，蔡惠美師姊即為二十位亡
者補粧和換衣服。當蔡師姊為亡者補粧時，在場家屬以及日方人員均合掌
為罹難者助念，場面感人。而朱文儀師姊則陪同部分家屬到火葬場助念。
十時，我和段淑華師姊、潘南茜師姊，陪同部分家屬到區公所申辦火葬許
可證。一位家屬希望我能陪其前往刑務所，請獄方法外開恩，允許在押的
遇難者之夫，來見妻、子二人的最後一面。我和蔡惠美師姊陪他一同前去
，交涉後，未獲獄方同意。
張秀民委員獨自陪同尚未認出遺體的家屬，再度前往小牧基地。走進安置
遺體處，張師姊原先的害怕，被強烈「救人」的意願所轉，當時她想：「
我是來幫助眾生的，只求將心意表達，確實對眾生有所助益，那怕只是一
句翻譯、一絲安慰或一小段線索，只希望能幫助他們儘快找到親人。」就
這樣，似乎佛菩薩給了他無比勇氣，讓她穿梭在幾十具屍體之間，毫不畏
懼。下午三時半左右，最後三具遺體終於順利被認領。
至此，空難事務處理已告一段落，慈濟人一行始帶著沉重的心情離開現場
，各自回到闊別三天的家。
◆目送家屬離去
．四月三十日
名古屋四位會員一早即往火葬場為四位亡者助念。據說其中一位師姊上吐
下瀉，仍抱病參與，精神可嘉。盧秀秀師姊則往殯儀館陪同家屬及待運返
之棺木至機場，駐日林金莖代表及李慕祥顧問等亦在場，一同向家屬一一
道別。
慈濟人雖然在極其悲哀的場面中和這些家屬相遇，且絕大部分均是第一次
會面，甚至有些家屬是他教人士，但是大家都非常理性的處理事情，家屬
亦非常信任慈濟人，任何事均希望我們能在旁。
代表台灣旅行公會與家屬同來的先生及日方人員均表示，因有慈濟人的幫
忙，使許多工作得以快速完成，非常感謝我們；華航空服人員也一再謝謝
我們為他們分擔了許多工作，華航日本地區處長兼東京辦事處經理張太士
更鄭重致函證嚴上人，對於日本分會迅速派員前往名古屋慰問及協助空難
事件處理，並為罹難者念佛超渡一事，表示感激。
然而，經過了這次事件，讓我覺得慈濟這條菩薩道是條不悔路，真正該說
感恩的是我們。
◆以智慧相結合，愛心相扶持
五月六日，我與劉光祖師兄再同赴名古屋春日井市民醫院，探望朱文欽及
楊四維先生，傳達上人及所有慈濟人的關懷。到醫院後，獲知楊四維先生
病情穩定，已返國療養；而朱文欽先生傷勢已見好轉，夫婦二人對慈濟精
神亦表肯定。
整個事件告一段落後，除了感悟人生的無常，也在一次深深體會到上人常
說：「要乘身體好時多行善啊！」而無論是來自大阪、名古屋或橫濱、東
京的每一位慈濟人，多半是頭一次見面的師兄師姊，大家更是心手相攜，
不論身心如何的疲累，只求能多幫助一位罹難家屬，這情景不正是上人常
提醒我們的：「以智慧相結合，以愛心相扶持，以殊勝之因緣，攜手跨步
菩薩道」的寫照？
許多人返家後，內心仍感動不已，認為這輩子做了慈濟人，跟著上人的腳
步行菩薩道，發揮人身功能與良能去助人，真是極大的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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