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來風雨•慈濟情 馬來西亞水災賑災記實

◎謝麗華．戴月紅．黃芝靈

九月十六日到十八日，馬來西亞檳州、吉打州兩地因賴特颱風帶來連續豪 雨，造成檳州北海、檳島、威北、吉打州等地嚴重災情。 豪雨聲中，檳城慈濟人成立緊急救難小組，從十七日到二十五日整整一週 內，約百位師兄姊們紛紛放下個人私務，全力投入勘災、探購濟助品、募 款、發放等賑災工作。 賑災經費來源，全由檳城慈濟人負擔。除了平時委、會員捐款累積的濟貧 基金外，不足的款項，亦由師兄姊們認捐分攤；共發放一千四百三十五戶 （七千九百二十五人），總發放金額約合台幣兩百五十萬元。 此次救濟的重點對象為海邊木屋區貧民，居民以印度人和馬來人為主，還 有印裔回人；慈濟人本著佛陀眾生平等的精神，救濟對象不分宗教、種族 ，只要是需要幫助的苦難眾生，皆全力伸出援手。這樣的救濟原則事後亦 深獲社會大眾肯定。 而馬來西亞其他地區包括怡保、馬六甲、吉隆坡等地的慈濟人，一一來電 關心災情，不但問候檳城慈濟人的平安，更主動提出願意加入賑災支援工 作，並希望捐款提供經費援助，展現慈濟人一家親的互助精神。 檳州鮮少遭遇水災，十六日颱風一來，二十四小時內僅北海地區降雨量即 達三百五十毫米，創下當地新降雨記錄；而海潮上漲更造成大量垃圾堵住 河口，巨量雨水無法宣洩，許多地區一夕間水深二至四呎。 檳州五十年來最大水災 豪雨沖擊下，檳州積水位不斷升高，大水深及胸部，淹蓋道路、房舍，多 處山崩、樹倒和屋塌；全州頓成水鄉，交通全面癱瘓、學校停課、工商活 動均停止，災情十分慘重。 危難中，馬國政府緊急成立六十一個救濟中心，並宣佈當地居民禁止外出 ，以免發生意外；而低窪地區居民則在水上熬過寒冷的夜晚，等待警方出 動船隻救援。北海一名三歲女孩，因睡在地板床上，睡夢中被深夜淹入的 大水溺斃…… 當地媒體報導，此是檳州開埠五十年來，最嚴重的水災。 十九日傳來災情擴大消息。連續豪雨已造成瓜拉姆拉河水暴漲，讓慈濟人 十分擔心。果然從二十日起，河水氾濫成災，連西北部的吉打州都無法倖 免。 大雨過後，整個檳州滿目瘡痍，處處可見浸泡在黃濁污泥中的房屋、車子 。 七天七夜奔忙賑災 二十日，大水終於漸漸退去，居民忙著整頓飽受洪水肆虐的家園，而慈濟 人更是加快賑災腳步，只為早日將濟助品和慰問金送到災民手中。 七天賑災過程中，感受最深的是師兄姊本身，他們心中對災民充滿敬意─ ─災民在急難中發揮互助精神、對周遭一切知足常樂、對他人幫助表現衷 心感恩！這一幕幕人性美德，深深地印在師兄姊的心坎中。 才剛加入慈濟行列的林詠凱師兄與賑災工作，每天從早忙到晚也不喊累， 甚至多日停止公司營業，將所有運貨車輛免費提供慈濟賑災使用。 談起災民，林師兄說，在甘榜加牙有九間位於海邊的木板屋，因長年海浪 侵襲，這次大水一來全都毀倒塌，居民中有對印度夫婦，即刻發揮守望相 助精神，忙著照顧遇災的鄰居，除安排三餐外，還幫鄰居申請廉價屋、臨 時住所，讓師兄印象深刻。 回憶起賑災的種種，謝麗華師姊也談到：「記得有天，當災民一個個歡喜 地領了慰問金後，正捧著濟助品準備離開，忽然有位馬來婦女坐在位子上 不停地流淚；當時的我們都以為她是傷心家中所有財物被大水沖走了，正 想該如何安慰時，她卻搖搖頭地告訴我們；『我只是很感動……』說完， 眼淚又撲簌而下。」 「接著，她又說：『我從貧窮家庭長大，現在有八個小孩，最小的才五歲 ，除了兩個孩子在工作外，其餘都還在唸書。我流淚是因為我太高興了！ 想起以前每次災難後，窮得每天只能吃一頓飯，現在居然有人來幫我們， 不用再挨餓，我真的好高興……』」 「後來她又對我們說：『這些錢我要留給孩子考試用，他們好乖，一有空 都會到攤子幫忙，不曾埋怨沒有玩樂的時間。我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他們身 上，本來很擔心他們沒有錢報名參加考試，現在有了這些錢我想夠了…… 真的很謝謝你們的幫忙。』」 「聽到這裡，我更了解到賑災工作的重要性，即使再疲憊，也要早早完成 ，讓災民不再挨餓。」 救人者亦是被救者 其實「謝謝」二字哪裡是慈濟人要求的，然而災民一句句的感謝，讓慈濟 人真的很心疼──天災侵襲下，最可憐的是那些原本就貧困的人，他們一 籌莫展的慘況，真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個印裔婦女在發放現場學會華語「謝謝」這句話時，即不停地向每位師 兄姊道謝；另一位則直說：「我幫你們祈禱，也幫全世界人祈禱，希望每 個人都平安吉祥。」 由於災害來得快又嚴重，許多災民描述大水突來情景時，仍心有餘悸。一 位老奶奶憶述她四歲女兒差點被水沖走時，還激動不已，幸好最後孩子終 於被救起，送到醫院急診，現已沒事了。讓人敬佩的是，老奶奶遇到這災 難後，沒有怨天尤人，仍不斷地感謝老天爺保佑全家人平安無事。 在場另一位印裔表年也告訴慈濟人，他剛結婚不到兩天，所有的新衣、太 太陪嫁物值錢的東西，都被大水沖掉了。但最後，他說了一句：「還好啦 ！這些都可以再賺回來，人平安就好。」 聽了災民的話語，慈濟人心中感觸良多，「真不知道是我們在救人，還是 人家在救我們、教育我們。」一位師姊說道。 此次水災沒有造成重大人員傷亡已是大幸，但財物損失極大。水災過後， 留下許多社會問題待解決，檳城慈濟人身體雖累，但賑災後檢討時，師兄 仍決議要持續關心一些特別貧苦的災民，希望能助他們早日紓解困境。 【送愛】賑災日誌 ☉九月十六日 今日是檳城聯絡處每月的發放日，雖然下著滂沱大雨，但深怕若延期將濟 助金送到感恩戶手中，將造成他們生活困難；於是決由六、七十位師兄姊 分成十組，冒著風雨前往照顧戶家中一一訪視，並送上當月濟助金。 ☉九月十七日 從昨天上午七時開始，已連續下了三十六小時的豪雨。遠至吉打州發放剛 歸來的宗富師兄，心有餘悸說：「水位不斷地升高，回程時，因傾盆大雨 ，連前路都看不見！」 不禁越來越擔心，希望這豪雨災情不致擴大才好。 傍晚，接到芝湄師姊從檳城西南區打來電話，告知當地水位已淹過膝蓋， 她很擔心感恩戶的現況，準備前往附近感恩戶家中了解。 ☉九月十八日 一早，媒體報導檳城三分二地區已成水鄉，有些道路變成了河流，許多地 區的房屋、車子都泡在水裡，積水位越來越深，有的甚至達五呎，山崩、 樹倒、屋毀的消息不斷傳來，交通全部癱瘓，學校、商家、公司，所有活 動均停止。 緊急中，已有低窪地區居民連夜疏散到各地學校教室、會堂等緊急災中心 。 豪雨區水位越來越高，政府已通令禁止居民外出；師兄姊紛紛以電話報平 安，並主動前往鄰近受水災影響的師兄家協助清理，讓人感受到慈濟一家 親的溫暖。 因為大家放心不下感恩戶的情況，仍有部分師兄姊前往感恩戶家中慰問訪 視。 ☉九月十九日 在濟航師兄發動下，勘災小組成立了。一早，勘災小組即到政府設立的總 救災活動室詢問災區資料，並開始到檳島各災區關懷。 讓人感動的是，檳島災民大都能應變困境，甚至還建議我們到災區比較嚴 重的威省地區關懷，這人溺己溺的人性光輝在災區表露無遺。 威省地區的慈濟人濟遠師兄和慈涵、清風兩位師姊，一接到濟航師兄的通 知，立即前往各豪雨區勘察。發現以于甘榜雅也在海邊木屋區災情最嚴重 ，約十二戶人家子坍倒；當晚衡量情況即刻發放慰問金。 其中一位孤老無依的老婦人讓我們印象深刻，據說她災前因無屋可住已獲 政府允撥一小塊地，但沒錢可以興建，師兄姊決定等災情穩定後再度前來 幫忙她。 ☉九月二十日 今天勘災小組分成三路，分別勘察三大地區：威省區（十四個定點）、威 中區（十三個定點）、及威南區（十個定點）。每組有五至六位組員。因 路途遙遠，清晨六時左右即開始勘察。 勘察後發現省木屋區的災情較嚴重，而其他兩區的災情已穩定。下午，整 理好名單及結緣品後，即前往威省打錫區的七個收容所發放。因地點分布 太廣，由兩組師兄姊分擔。發放工作在晚上十一點圓滿結束。 ☉九月二十一日 清晨，獲悉吉打州因河水位上漲導致災情惡化，勘災小組一行五人前往關 懷。 情況較嚴重的瓜拉慕達區，師兄姊在該區村長帶領下深入三個損失重大的 農村勘察。 由於水位未退，師兄姊得涉水而過。訪視發現該地區為農棧，地點偏僻， 幾乎所有的居民都是馬來人，對我們的關心十分訝異和感謝。與村長溝通 後，決定明天來發放。 當晚，在威省區麥曼珍的巫統會堂進行發放，對象是該地違章木屋區的災 民，經訪視發現，他們原有的簡陋木屋因禁住洪水沖擊，已毀損大半。 ☉九月二十二日 當慈濟人於下午四時抵達，前往瓜拉慕達區「哥敦東」村時，幾個馬來村 婦正煮著一大鍋綠豆湯，看到四輛難得一見的轎車馳來，都圍了過來，熱 情招待。 據他們透露，這一鍋綠豆湯是在休中營「疏散中心」的最後一餐，但每個 人都很歡喜，原因是水已退，可以回家了。 「哥敦東」村共有三十二戶居民，多以務農為生，部分為剖膠工人；整個 村莊裡，處處可見被水淹沒的稻田。當我們把災民請來列隊領取濟助品及 慰問金時，發現每個村民都互相照應，彼此熟悉宛如一家人，這和和樂融 融的場面讓在場慈濟人感動不已。 領完救濟金後，村民主動提議和我們合照，讓我們好高興。災民們樂天知 足，並不覺得自己可憐，反而認為慈濟人的到來，是上天的賜福，所以一 直不停地感謝我們；從他們堆滿笑容的臉龐，我們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 他們的快樂來自他們的樂天、知足，和安貧樂道。在短短的賑災過程中， 我們印證、也學習到「安貧最富」。 「哥敦東」發放慰問金完畢後，我們驅車在羊腸小徑上，一路巔簸，準備 前往「爪哇村」進行另一場發放。該村共有三十三戶人家，水災發生後， 大家共宿在一間興建中的回教堂，今天已開始陸續回到災後的家園。 那兒也和哥敦東村一樣，民風純樸。我們分成兩組，一部分師姊和小孩唱 歌跳舞，而另一部分師兄姊則進行發放工作，場面井然有序。一位老農婦 領到救濟金後，不停的和我們握手，同時也一直點頭感恩，這景象讓我們 熱淚盈眶。 甘榜比桑是今天災區發放的最後一站，十二戶中家一聽到慈濟人來了，高 興地攜兒帶女來到發放現場。不管大人小孩，在他們臉上看不出苦難，看 不到愁苦。 走過三個偏遠的災區，我在心裡默默自我期許：安貧樂道，知足天地寬。 ☉九月二十三日 勘災小組發覺威省區兩個發放點──北賴工業區和甘榜德羅區的災民資料 不夠完整，決定挨家挨戶進行調查。三十二位師兄姊分成五組，由政府相 關人員協助前往調查。 因是非法木屋區，所以得花費較長的時間一一詢問，訪視工作由上午八時 開始至下午六時結束。為了能早日對災民提供援助，當晚師兄姊整理名單 至凌晨三時。 ☉九月二十四日 一早，約八十位師兄姊參與北賴工業區及甘榜德羅區的發放工作。當天有 四百八十戶前來領取慰問金及結緣品。 為維持秩序，我們請來檳城州副總警長、北賴區總警長及安全部隊總警長 參與發放；幸好，發放現場秩序井然。因災情已穩定，故只發放結緣品及 糕點給災民暫時度過難關。 發放工作結束後，部分師兄姊緊接著前往吉打州內十六個鄉村發放。 ☉九月二十五日 再度前往甘榜雅區，針對該地區房屋已倒坍且無家可歸的災民發放。然而 政府補助金即將停止，不知災民下一步該如何？ 目前災民仍然住在收容所。除了慰問金外，我們也送六包白米及五百元馬 幣與救災中心結緣。 ☉十月一日 因北賴工業區、甘榜德羅區及麥曼珍區尚有四百多戶災民未領到慰問金及 結緣品。清晨六點半，約七十位志工師兄姊再度前往進行最後梯次發放。 發放進行得很順利，最感人的是麥曼珍區村長因感動於慈濟人不分宗教、 種教，無所求地付出，捐出馬幣一千元作為慈濟此次賑災基金。 ※※※ 發放工作終於圓滿結束了。回想七天來，檳城慈濟人一切從零開始，在毫 無經驗下，大家一步步摸索著；從勘察到發放，每一個過程都讓所有參與 的志工感受甚深。 有人向公司請假，有人暫停營業，大家不停的付出。幾天來，志工們馬不 停蹄的奔走各災區的大街小巷，雖然天天睡眠不足，但一想到災民正企盼 援助的雙眼，又趕緊出發繼續進行賑災工作。 這次的賑災，無形中顯露出慈濟文化的精髓──慈悲心與平等心。每一個 發放現場裡，雖然是不同的膚色、不同的宗教，但聽到一句句謝謝以各種 不同的語言相互交融時，真的很震撼人心。 因為愛、因為關懷，大家結上了這分善緣。雖然因人力不足，大家都累了 ，然而，對這分送愛的工作，檳城慈濟人都很樂意付出，因為──能看到 無助的災民臉上露出笑容，是人生最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