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在哪裡？

◎慈玫

去台北不過兩天，回花蓮後發現家中客廳玻璃櫃的小燈被打開了，心中頓 時掠過不祥之感，一顆心開始噗通噗通跳。上樓察看，看到三四樓的鋁門 都被拉開，不覺頭皮發麻，不寒而慄。 ◆手印和腳印 屋裡並沒凌亂的痕跡，也沒短少什麼東西，只在二樓的窗台邊，發現小偷 留下黑色的手印和腳印。 我無助地打電話給一位朋友，聽到自己故作鎮定的聲音迴旋在空蕩蕩的屋 內，我說：「有人進來過我們家。」朋友「嘎！」地叫了一聲，說他們馬 上過來。 朋友夫妻趕到之後，我們報了警。來了兩個警察，察看一番，問明沒什麼 損失後，丟下一句：「自己多小心點！」就走了，連指紋都沒法採。因為 據觀察小偷戴了棉手套。 我原指望的「緝兇」，把小偷揪出來的希望落空，氣憤於警察如此無能。 但住在這個號稱「鐵窗王國」的台灣，痛恨小偷猖獗又有什麼用？只怪自 己貪戀後窗山色，拒絕安上防盜鐵窗；只怪自己一時疏忽，氣窗忘了全部 關上鎖上。 ◆煩惱，心之賊 接下來幾天，我被一種深深的恐懼感籠罩。爸媽遠在台北，一時還不會過 來住，我每天天色將暗就趕回家，一把燈打開，一面默念佛號一面緊張上 樓，每到一個房間門口，就先探頭探腦，害怕有人躲在那兒。 我為自己的神經質感到好笑，自己反倒像是小偷。坐在燈火通明的屋內， 我的身子僵硬，思緒亂竄，不斷想像小偷是如何翻越圍牆窗戶入內。到底 是什麼樣的人呢？幾個人呢？如果他們還在附近窺伺，會不會再闖進來？ 注重空氣流通的我，夜裡也不得不把臥室的門鎖上。 ◆覺察「我」的空間 早晨起床看看鏡裡泛紅的雙眼，暗嘆學佛半天，功虧一簣，不夠灑脫自在 ──不過是眾生，要什麼就給他吧！ 其實，屋裡也沒什麼貴重的財物，對小偷的恐懼，來自於「有人入侵我的 私有空間」我們習於把小偷視為「邪惡的陌生人」，不能侵犯「我的所有 」，一旦執著於此，憂惱驚佈自然滋生。 以此為鏡，我慢慢練習從屋內空間跨越到心境的虛空。山河大地已屬微塵 ，何況這區區肉身，哪裡又有「我的空間」？又何必問小偷在哪裡？而煩 惱如擾亂有情身心，侵害如賊，自己的本性功德法財在心神渙散中，不知 已被劫走多少？ 我的心情終於平復，在靜默中開始深深地覺察自己失去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