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全球慈濟人精神研討會
地點:花蓮靜思堂國際會議廳
時間:八十六年四月二十九日
講題:慈濟教育志業的精神與方向
主講:洪素貞(慈濟醫學院主任祕書)
整理:編輯部
(承上期)
慈濟護專與醫學院是慈濟教育志業的兩大脈動,現在就讓我們來談談
這兩所學校的人文特色和精神風貌:
護專有一千八百多人,醫學院有四百八十人。護專現在的學雜費除了
建設費用之外,大概可以平衡支出;醫學院的學雜費佔總支出的百分
之五,若要達到收支平衡須有四千名學生。
其實我們沒辦法辦一個賺錢的學校,就像我們不可能靠慈濟醫院賺錢
,因為它選擇蓋在一個貧病窮困者需要的地方,因為服務總是大於經
營,所以是靠大家的愛心在支持。
以同性質學校而言,護專、醫學院是維持在一種自然成長,而不是增
班成長。雖然兩所學校加起來有兩千多人,但仍是全國人數最少的學
校。李校長希望醫學院像一顆「小而亮的珍珠」,雖有耀眼的光芒,
但不是很大,因為我們從不追求「數」的成長。
雖然如此,但我們提供學生的校地使用面積,卻是全國最大的,給學
生的師資品質也非常優秀。因為在擁擠的環境裡,心會很緊迫、急躁
、不耐煩,如果能在比較好的空間裡學習,教育效果會不一樣。
環境本身就是一種教育,創造一個美的視覺與心靈的環境是很重要的
;慈濟的教育志業,從外觀建築到室內空間的佈置,在在呈現出「好
好對待、彼此珍惜、共創未來」的精神。
為什麼強調好好對待?因為台灣有很多學校是四四方方的長條形建築
,人數非常擁擠,而護專的外觀,從每一個角度、每一個窗框看出去
,都是一幅自然的美景。
因為上人覺得我們應該做大地的孩子,跟大地有一番對話,而不是予
取予求地只想到如何去用它。透過愛,我們知道怎麼去珍惜和保護,
而不是不斷去攫取世間的利益。
醫學院建築因為特殊的需要,必須是封閉的空間,但一走進去仍是寬
敞而明亮,到處生機盎然,雖然空間封閉但是不疏離,也不隔絕;人
和人之間再親密都隔著一道牆,而我們雖然有隔,卻是不離,彼此是
通透的、可以交流的。
曾有人向上人提出疑慮:「辦學校,有教室給學生讀書就好了,為什
麼要蓋得這麼美呢?」上人說:「當你好好地去做、去給,學生自然
會感受到,而家長帶著孩子來到護專、醫學院,感受到學校對學生的
貼心,就會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們。家長的放心才會讓孩子好好成長,
我們對所有的父母都是有責任的。」
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相當大,凡眼睛所見,耳朵所聽,心裡所感受,
都是一種成長,我們不能忽略這一部分。每一個生命活著都會呼吸,
而慈濟的每一棟建築物,也都是會呼吸的人文景觀,它本身乃至一草
好一木,都是無聲的說法──訴說別人是何等地用心,自己是何等地
被好好對待。
護專有懿德母姊,醫學院有慈誠懿德,這樣的輔導制度是慈濟首創的
,也是全國唯一的;這麼好的輔導制度一直獲得教育部的肯定,更希
望透過委員能帶給學生除了專業教育之外的社會關懷。
當今社會有很多家庭結構在改組,如單親家庭愈來愈多。常看到學生
寫,或是聽到他們說:「我以為這一生再也沒有機會開口叫『媽媽』
了,因為上人創立懿德媽媽制度,才讓我一下子擁有了兩、三位媽媽
……」這分愛與關懷在青少年的成長過程中,是很重要的,我們在彌
補一些缺憾,讓人間變得更完美。
猶記得民國六、七十年時,政府推動「百萬小時奉獻服務」的活動,
鼓勵大專青年到農村、漁村、礦坑等所有需要熱忱與關懷的地方。那
是一種校園參與社會服務的共識,大家也很積極地投入;之後,經濟
起飛、物價指數上漲,人心在金錢遊戲中完全瓦解。
我常覺得慈濟是第二次社會關懷運動的重新出發。慈濟大專青年遍布
各校,他們用心體會、了解慈濟精神,希望為社會奉獻心力。我們不
要讓這些孩子走入社會的抗爭活動,要把他們帶進社會關懷活動;透
過我們多角色、多功能,來自各地的懿德媽媽、慈誠爸爸的帶領,希
望能有更多的人文關懷在裡面。
除了慈誠懿德制度,我們還設計了系列的人文教育課程。
專業是一段的,人文是一輩子的。現代社會每個人都像一個框框、一
個箱子,只講彼此熟悉的語言;學電腦的、學工程的、學藝術的……
每一個人都用一個箱子把自己圍起來,覺得自己很好,跨出來時,就
說我沒辦法跟他講。其實,框框之外是有互通之處的,那就是生命的
信念、人文的關懷。
接觸到慈濟以後,我們的箱子蓋好像打開了,好像多了一條通道,不
必和人家談專業或學問,可以談人生──從出生到往生,如何去創造
一個有價值的人生?如何把生命轉成慧命?
中國人講「慎終追遠」、「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生命自然會延續
下去,但慧命在哪裡?如果不能利益人群,活著做什麼?
雖然在每一個箱子外,有很多的互通,但有人用一層層的枷鎖包裹,
只想透過電腦和別人講話,那是沒有溫度、沒有喜怒哀樂的;人是一
個活生生的生命,需要接觸才能在當中感受到溫熱。
慈濟的人文課程設計有人文的、生活藝術的、邏輯思考……這些課程
別的學校也都會開,可是上人說要從整個環境上落實,不能光是政策
,一切還是要回到生活裡面來,才是真實的。
各位可能會覺得比較奇怪的是,我們為什麼特意開了一些生活藝術課
程,如花道、茶道、書畫和禪修等,像「花」、「大自然」這些東西
不就在我們四周,生活中很容易碰到的嗎?
教學生環保,教學生愛,要先讓他去了解,才會愛它。花是大自然的
產物,是上天給我們的恩寵,在插花的過程中,可體會到「成人之美
」──這世間需要綠葉來陪襯,而人間需要綠色來作背景;哪怕是一
枝小草、一根枯木,都是非常重要的,這當中我們與自然有一番對話
。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從花和葉當中我們見到這世界,體會到雨
露和陽光是如何的滋潤,才能開出這樣美麗的花,在她最美麗的時刻
,與我們這一生做一次美麗的相遇。
在學習過程中有這樣的認知時,就會去做環保,希望為子孫留一點東
西;即使山不再青,水不再綠,至少留下一點文化遺產,一點人文遺
產。
茶是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如果可以坐下來喝一杯茶,談談彼此,講講
慈濟世界,會覺得我們自己的苦難,與世間比起來真是微不足道,就
比較容易去承擔、去面對;書畫是中國傳統藝術的一種,所講究是一
種行雲流水的線條美;還有禪修教室,讓學生與自己對話。
「天地人」三才,與花草的對話是「地」,與人的對話是「人」,與
自己的對話是「天」。人與天是可以相互溝通的,把生命靜下來,便
能夠止觀、關照自己在做些什麼。
人文是一個環境,慈濟的人文不只有在人文教室裡面,更具體地展現
在每一個空間。
如教大體解剖的老師,在給學生上第一堂課時,會先請常住師父協助
做灑淨的儀式,再讓學生恭敬地把覆蓋大體的白布,一層一層地打開
。我們對大體有一分「尊重」、「關懷」與「愛」在裡面,希望學生
從這個動作當中,體會什麼是尊重。解剖完之後,老師會請學生從手
指頭開始把大體縫起來,且盡所能把他縫得漂亮一點、完整一點,縫
好了以後,再用紗布包紮起來。
在這樣的接觸過程中,大體也成了學生無言的指導老師,就像老長輩
、老朋友一樣。而且,上人還幫大體設計衣服,讓他入棺火化時,能
夠非常尊嚴地走。
教育再專業、專門,都應該要回歸於生活。我們希望教育能提升人與
人之間的文化,落實到整個生活當中的關懷和愛,所以,我們在兩所
學校都非常提倡勞動教育,希望學生由做中去體會、感受人與環境間
的關係。
人對環境是有責任、有使命的,每一個人都要去做,才有可能創造出
好的生活環境,也才能在生活當中去體會愛、培養感恩。
我嘗想,什麼是教育呢?
當我們選擇全心投入慈濟時,我們的某一部分社會成就會停頓下來,
我們開始轉成大地園丁的角色、化作肥料,做起除草施肥的工作,來
滋養人間的小樹苗;這樣的精神無疑是更加偉大的。
社會的成就只能到某一個階段,但是當我們變成大地園丁時,可以讓
所有的小樹長得更高、更壯,也許可以庇蔭更多的人。
這麼做雖然很辛苦,可是,當上人問我們:會累嗎?我們都說:不會
,而且還很歡喜。為什麼會歡喜呢?
我是個學文學的人,思緒比較敏感一點,常常覺得每個人的生命裡面
都有一條河,一條流浪的水。
我們的生命,一方面想靠岸,希望穩定、踏實、安住、成長;但是另
外一方面,我們又有一個不安的靈魂、一顆躁動的心,總是催促著我
們要出航、要遠颺,要去冒險、追求、犯難。
我們總是在兩邊徘徊、擺盪,永遠都靠不了岸。
一直到認識慈濟以後,我才取得一個平衡。為什麼?我想是因為在我
們生命的開端時,便有一條慈濟之河在流動著,冰封千年之後,一旦
被啟封,整個涓涓細流便自然流動著,讓我們浸潤在人性的源頭裡,
感到安適、自在、歡喜、不憂不懼。
當這條河涓滴匯入大海,我們的河和慈濟的河就接在一塊兒了,而我
們也就成了歸人,不再是一個過客;我們很自然地就有了一個家,從
此不再飄泊、流浪。有了家,靠岸是「一步」,是慈濟精神;出航遠
颺是「八腳印」,是慈濟志業。
其實,慈濟人所做的和傳統儒家所講的「內聖外王」是一樣的。
儒家講「內聖」,是從內在去修養自己,有一個非常堅定的信念知道
「我要去做什麼」;我靠在這個岸上,非常清楚是慈濟精神,所以我
說靠岸是「一步」。
「外王」就儒家來講是一種開創、付出與奉獻,希望能夠「立德、立
功、立言」,把生命留在歷史上,讓這輩子不空過。我們把八腳印很
踏實地走到世界各地去,不僅安定,同時也滿足了我們那顆往外的心
──要去開創事業、開創事功的,要讓生命有一個發展性、建設性、
踏實性。這在「八腳印」裡面完完全全賦予了我們。
靜思精舍大殿前面有一個寶島圖形,寶島裡面以蓮花為心。蓮花是佛
教的象徵,出污泥而不染。三十年前建設靜思精舍時,常住師父用他
們的雙手、以水泥,糊出了一個台灣寶島的水池,在糊的過程中,已
經用一根線把我們每個人牽到那個地方,把台灣人的心凝聚在那個地
方了。
謝謝各位把慈濟的種子播向世界各地,謝謝各位不遠千里回到這個地
方,讓我們這個寶島、這個台灣水池裡面的心,更加緊密、豐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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