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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一滴甘露落入荒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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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撰文／李委煌 攝影／顏霖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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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教育•奔騰國際】
《墨西哥荒漠•超級媽媽打造綠洲》
燦爛的笑顏、藍色的制服，她們是超級媽媽（super mama），
真正是「女人當超人用」──清潔打掃、安全維護、交通指揮是小事；
搬磚、鋪路、蓋教室，樣樣也都沒問題！
為了這所得來不易的學校，她們白天下田打零工，餘暇輪班當志工。
多募一包水泥，就可多鋪一塊平坦地，讓孩子走路、遊玩更有保障；
多湊幾片木板，就可多拼一間教室，孩子學習成長更有機會。
無論來自貧窮或單親家庭的學生，個個都是超級媽媽的寶貝！
（相片／慈濟墨西哥聯絡處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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陋屋相連成片，山風吹起漫天灰沙，
墨西哥邊境城市提娃那，
在貧困或遭遇戰亂的中南美洲新移民眼中，依舊充滿了機會──
她貧瘠荒涼，但接納著更為失落的人們在此地落腳安歇；
她像是跳板，引導著有朝一日越境抵美，擁有更好的生活。
貧瘠的土地，渴望綠意的滋潤；
一如人們追尋夢想，期待看見幸福的到來。
十間教室、一個操場，是提娃那瑪瑞塔貧區希望之所繫，
逾千位孩子在此邁出學習的第一步，
師生缺課率低，教師離職率是零，
還有「超級媽媽」無微不至的呵護，
讓慈濟小學的每一分子，都很有「榮譽感」。
八年來，提娃那慈濟小學像是平靜湖面上的一點漣漪，
漸漸擴散成一圈又一圈美麗的圓；
也像是一滴甘露，滋潤長年乾涸的黃塵沙地……
墨西哥邊境城市提娃那（Tijuana），一條沒有路標的黃沙路，通往貧區瑪
瑞塔（Morita）── 一所慈濟援建的小學。
四年前，教師阿蕾漢德拉（Alejandra）從鄉下請調到慈濟小學，過起執教
以來少有的穩定生活。
在之前的小學任教，她每天得在清晨六點出門，步行兩個半小時到學校；
中午一點半後再步行回家，抵達時已下午四點。每天步行五個小時往返學
校與住家，這般教學生涯，她足足走了七年。
「這還不算辛苦，」阿蕾漢德拉更早一年的教職，甚至得坐穩在麻繩上，
然後像盪鞦韆般越過河面，「而且要抱住對面的樹幹，否則又會盪了回去
……」她笑說，有時河水升漲，盪過去時擦過水面，「連褲子都濕了。」
克難的教學經驗令她難忘。
「我哥哥更慘。」阿蕾漢德拉說，她哥哥也是老師，由於服務的學校太偏
遠，因此他得在週日出發，走上一整天後，再轉借馬車或驢車繼續走上一
天，第三天才能抵達學校。
由於往返學校實在太困難，哥哥在學校一待就是三、四個月，然後再花去
另一個三天返家休假，等待下學期的來臨。阿蕾漢德拉說，那所學校有三
十位學生，卻只有哥哥一位老師，「所以什麼事都得做。」
阿蕾漢德拉說，像這般偏遠、資源匱乏的「克難小學」，在墨西哥並非少
數；相較起過去經驗，在慈濟小學教書真的很穩定，她四年來足足胖了十
二公斤。
「大家都知道慈濟小學。這所學校很有名。」阿蕾漢德拉說，能來慈濟小
學教書，從校長到老師都覺得很光榮，教學也特別認真；不僅如此，學生
也為校爭光，得了不少獎。
師生能如此「知福」、「惜福」，阿蕾漢德拉覺得，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
這所學校得來不易吧。
◆在瑪瑞塔嚮往美國夢
八年前，慈濟在提娃那的瑪瑞塔貧區援建了一所小學──提娃那慈濟小學
（Escuela Primaria Tijuana Tzu-Chi），讓當時那一帶約三百餘住戶、兩百
多位貧童有學校可讀書。如今，學生人數翻升五倍；這所小學也仍是瑪瑞
塔附近村落，學齡孩童唯一可就學之處。
學生們的雙親，多為中南美洲新移民，隨意搭建起破陋小屋暫棲提娃那，
嚮往著有朝一日越過墨西哥邊界赴美賺錢，圓滿前仆後繼的淘金夢。
長達三千多公里的美墨邊界，切開的不僅是兩個國家，更是兩個世界。提
娃那與美國聖地牙哥隔著邊界相望，提娃那的工人一天工資扣除稅金與保
險，只有美金十元；但在聖地牙哥，工人最低時薪至少美金七元。相差五
倍之多，無怪乎每年都有數十萬墨國人想盡辦法越境入美找工作。
僑居墨西哥三十五年的慈濟志工謝阿容，近年移居美國聖地牙哥，但工廠
仍在墨西哥，經常出入美墨邊界，對當地的狀況非常了解。她表示，人們
不斷湧入，邊境城市人口逐年成長，新移民在提娃那購買的土地，每天都
以超過兩英畝（acre）的面積在擴張。政府行政效率不及人口增長速度，
往往造成當地孩童無校可讀；即便難得有一所小學，又往往距村莊太遠，
步行上學就得花上三小時。
當年的瑪瑞塔宛如荒漠，山頭上據滿了房舍，有的僅以木板拼湊成，有的
則是用土磚、塑膠棚搭起，全區無水無電。謝阿容加入慈濟後，一九九四
年開始在此推動慈濟慈善工作。她回憶第一次來到這裏訪視時，看見成堆
的廢車靜躺在路邊，外殼覆著一層厚塵；居民生活景況之糟，更甚她印象
中的貧民窟。
附近看不到什麼學校，但見一個由美國運來的數塊廢棄車庫（garage）門
板所拼湊，和著拼成的「教室」；據稱該教室屋頂常漏水，廁所木板爛而
舊，偶爾孩子還會掉進化糞池裏……村民們曾多次提出建校申請，卻都石
沉大海。
為了讓瑪瑞塔學齡的孩子有機會受教育，慈濟一九九五年九月向地方政府
提出建校申請；直到隔年四月獲得相關單位同意簽約，過程漫長而艱辛。
期間，遇到土地問題，村民群起為孩子的教育請命，才得到重視。
在慈濟小學落成前，當地村民只好用木板先搭起兩間簡陋教室，孩子終於
開始有了學習機會。
◆當不可能的事情都實現了
慈濟小學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啟用。當時擔任教師的葛羅西拉（Graciela）
，親睹謝阿容等慈濟志工，不在乎宗教、種族之異，為孩子教育奔走的身
影，有種莫名的感動；儘管援建遭遇重重困難，她始終相信慈濟小學一定
可以完成。
八年來，葛羅西拉一路從教師、副校長歷鍊上來，如今已是校長的她表示
，學校啟用後，每遇畢業典禮、兒童節日等，墨西哥與美國聖地牙哥、洛
杉磯等地慈濟志工，都會到校探望孩子，並為他們帶來書包、課本、教具
、獎學金、文具用品、衣服等。
「其他學校的孩子，可能連擁有一張紙都嫌奢侈。」謝阿容說，看到孩子
們背起書包、老師們穿起制服，上頭燙印有慈濟徽誌，可以感受到他們有
一分榮譽感。
如今，慈濟小學早、午班學生共逾千人，包含校長在內有老師十七人，在
提娃那算是設備極優的學校──儘管當初慈濟僅為其蓋了六間水泥教室、
一個水泥地運動場、一間現代化廁所。
八年來，當地教育局、學生家長會也提供經費增援校舍，從原來的六間教
室變成十間。「許多人都說不可能。」葛羅西拉說，她想起慈濟志工曾經
告訴她：「只要有愛心與耐心，沒有事不能成功。」於是她不放棄，不斷
跟教育單位申請，甚至也跟學生家長募款，終究還是完成了。
葛羅西拉還有夢想，期待未來讓孩子們有圖書室甚至電腦教室。
◆無所不能的「超級媽媽」
學校規模持續擴增，背後重要的推手是學生家長，也就是所謂的「超級媽
媽」。
台灣名為「愛心媽媽」，墨西哥慈濟小學則以「超級媽媽」（super
mama
）稱之。葛羅西拉得意地說，這些「超級媽媽」是慈濟小學的特色，而且
在墨西哥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
有人問：「超級媽媽都做些什麼呢？」葛羅西拉遲疑地想了想說：「其實
應該改問：她們不做什麼事呢？」
「超級媽媽」的構想，其實是葛羅西拉從慈濟得到的靈感。她在參與慈濟
教育活動時，看到許多「愛心媽媽」在孩子身旁陪伴關懷；因此她也找了
幾位學生家長，嘗試共同照顧幾位特別窮困或雙親離異的學生；結果成效
不錯，畢竟媽媽們同來關心，孩子可以得到更多的愛。
慈濟小學的超級媽媽，今年初僅有兩位，十月時增至二十五位，讓葛羅西
拉對此「師親共同照護」模式深具信心。
清潔打掃、維護安全、澆花等，二十五位超級媽媽有空就來學校，當作自
己家照顧，視為自己孩子般疼愛，這分大愛無形中強化了慈濟小學的管理
與成長。超級媽媽們也都配有制服，左胸前的慈濟徽誌，凝聚了共同的榮
譽。
只要一下雨，學童們所踩之處都是泥濘，超級媽媽很是不捨，又看到校內
硬體設備不足，於是她們動手搬磚塊、鋪水泥、釘木板，讓孩子有更平坦
的路可走、有足夠教室使用。這分齊心自立的精神感動了善心人士，以實
際行動伸援，今年八月起陸續捐贈了一百二十一包水泥協助建校舍。
葛羅西拉說，有些媽媽獨自撫養孩子，白天多得打工、務農謀生，但她們
仍願利用晚上或餘暇到校服務。在慈濟小學任教兩年的老師安娜（Ana）
，也由衷讚歎這群媽媽很有心、很不容易。
葛羅西拉強調，這群超級媽媽是經過挑選的，她會留意那些家長有愛心、
有責任感，且擅於照顧別人。她計畫不久後為媽媽們開設烹飪課，以便提
供學童營養飲食。謝阿容也想著，為師、親、生帶入衛教課程與「靜思語
」，強化大家的健康意識與生活價值觀。
◆教育建設帶動地方建設
慈濟在瑪瑞塔貧區援建學校八年來，引起村民對孩子受教權的重視，連帶
也帶動了地方發展與建設。
多年來慈小畢業生不知凡幾，促成當地政府興建中學，好讓孩子們繼續升
學。政府也陸續增建教室、接電引水、改善衛生設施、撥發老師薪資等。
謝阿容說，現在八成住戶都已有了水電，相較起她當年初識的瑪瑞塔，實
不可同日而語。
提娃那教育局、掌管兩百五十所小學的學區總監華娜（Juana）說，目前
地方政府在瑪瑞塔有一百萬美金的教育計畫，希望興建一所包含幼稚園至
中學的綜合學校，以進一步提升區內教育品質。
華娜曾任教職三十五年，對教育有很深的期許。她了解因為貧窮，許多孩
子餓著肚子上學；又因為教育局經費不足，沒錢聘請專任校長，只好請葛
羅西拉暫代理。儘管領的是教師薪水，但葛羅西拉因教育理想而甘之如飴
。
墨西哥幅員廣、人口眾，教職人員需求量也大；薪資雖然偏低，但屬於鐵
飯碗穩定工作，許多人仍是趨之若鶩。葛羅西拉說，有些學校的老師會因
為下大雨、天氣太冷或太熱而請假，學生也就跟著不來了，一個月下來，
師生十天休課算是平常；不但師生缺課率高，教師流動率也高達百分之五
十。「但慈濟小學很不一樣，師生缺席率很低、教師的離職率是零，表現
可謂極優！」
慈濟小學的援建，像是為平靜的湖面帶來一點激盪，引起隨後的陣陣漣漪
；也像是一滴甘露，滋潤長年乾涸的黃塵沙地……
●
今年十月，華娜及葛羅西拉、阿蕾漢德拉、安娜、賽達、琳達等瑪瑞塔慈
濟小學師長，在謝阿容帶領下蒞臨了台灣，展開慈濟教育「尋根之旅」。
學區總監華娜認為，墨西哥與台灣課程大同小異，但慈濟老師、志工們關
懷孩子的那分用心及正向的教育理念，是她回墨國後和相關教育單位簡報
的重點。儘管當地也有幾個宗教團體援建小學，但華娜以為，像慈濟這般
與援建學校師生的關懷互動，是絕無僅有的。
老師安娜說，墨西哥慈濟志工少，她總以為慈濟的規模大概就是如此；來
到台灣才發現志業範圍涵蓋很廣。校長葛羅西拉則構思安排慈濟小學「中
文」、「英文」、甚至「手語」課程，希望再有機會來台灣時，師生們毋
需全程辛苦地依靠同步翻譯。
台灣與墨西哥，雖有十五個小時的航程，但百年樹人的教育理想與愛心，
卻是天涯比鄰、咫尺千里。
無私的愛，全球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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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電線桿之後的第四個路口……
◎撰文／李委煌
沿途沒有路標，前途黃沙漫塵，
頻繁出入貧區關懷的她，摸清了「沒有路的路」，
但也曾在大雨後迷路，不知身在何處。
十一年來，她把慈善與教育的足跡印在提娃那，
方向始終明確，宛如荒漠舵手……
這一天，車行過美墨國際邊界（International Border），經崗哨人員檢查過
關後，謝阿容和幾位慈濟志工從聖地牙哥進入提娃那。九一一恐怖攻擊事
件後，邊界管制相當嚴格，常一等就是四個小時，這對頻繁進出兩地的謝
阿容而言，實在很不方便。
進入墨國，車輛駛上廣闊的河堤快速公路。謝阿容說，這條路二○○一年
甫通車，沿著公路的漫長河堤因經濟因素，整整建了三十一年才完成；過
去只要一下大雨，堤外的提娃那運河（Rio Tijuana）就會氾濫。
十五分鐘後，黃泥與碎石路取代了柏油路面，所行之處全無路標；儘管前
途黃沙漫塵，但謝阿容卻如荒漠舵手，內心清楚明朗。
●
慈濟墨西哥聯絡處一九九五年底成立，在當地生活三十五年的謝阿容，正
是志業推動的靈魂人物之一，她在提娃那開啟濟貧工作，宛如在沙漠旱境
裏興闢小小綠洲……
謝阿容出生在香港，雙親來自大陸廣東；一九六九年時，她十七歲，遠嫁
到墨西哥，先生經營餐館與澡堂。當年的她只會講粵語，完全不懂西班牙
文與中文。大多時間都在家照顧孩子，對墨西哥文化了解有限。
一九九○年，她在朋友介紹下接觸佛法，跟著讀經、拜經、學習素食烹飪
。雖然自小信主，但對佛教有種歡喜之感；也跟著朋友讀證嚴法師「靜思
語」。
一回，朋友帶她前往三、四個小時車程之距的美國洛杉磯慈濟會所，她首
次接觸慈濟的慈善服務之道，也認為佛法正是要如此實踐出來。一九九三
年，她走出守了二十四年的家，獨自驅車進入墨國貧區關懷；她在車後塞
滿了舊衣物，想說訪視貧戶時可當「伴手」，免得兩手空空、不好意思。
回憶那時不知從何而來的憨膽，她經村人指引，在黃沙荒漠裏一陣峰迴路
轉，車開上一片山坡，她視線往下一瞧，驚訝眼前整片都是貧民陋窟！這
深撼了她，因為在墨國安居了那麼久，她未曾見識過如此景況。
她在普遍貧窮的提娃那，評估出以瑪瑞塔貧區作為慈濟慈善、教育援助的
重點。幾番前往關懷、發放，謝阿容摸清了當地「沒有路的路」。然而，
每每雨後沖去黃沙路上的輪胎痕跡，她也會迷路，不知身處何地；於是她
手繪地圖，權充下回領路之引。
「看不見電線桿之後的第四個路口……」透過這樣的紀錄，志工們勉強找
得到目標；也由於當年瑪瑞塔無水無電，訪貧工作得在天黑前結束，否則
恐怕回不了家。
●
目前，墨西哥提娃那僅有謝阿容一位慈濟委員、五位志工。當地村民普遍
貧困，慈濟訪視工作以「救急」為先；也透過當地區長、電台通報，固定
協助六、七位貧病個案；並定期關懷提娃那慈濟小學。
長年在美墨邊境奔走，謝阿容已跑壞一部車了，「現在這部車也快不行了
。」她笑說。
今年十月帶領幾位教育主管、慈濟小學師長來到台灣，謝阿容疲倦中仍存
著旺盛精力，期望回到墨西哥後，大家能為孩子付出更大愛心，為墨國教
育注入一股慈濟人文之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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