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林葉（高雄慈濟志工） 整理‧鄭淑真  畫作‧陳舜芝

善良的阿嬤體諒媳婦、疼惜老牛，夫妻倆拖磨一生，有感於做人艱苦，阿公竟然發願下輩子做牛……

二十歲結婚後不久，先生被徵去金門當砲兵；那段時間，家裏外號「雷公」的公公，只要一不順心就拿藤條打她，鄰居沒人敢插手，因為如果勸阻會一起被公公打。

先生當兵回來後，三個女兒、一個兒子接續出生。公婆不斷找工作讓她做，薪水全被兩位長輩收走；若是婆婆先收走了，公公拿不到錢，又會拿藤條打她，先生即使心疼也無可奈何，只能抱著四個小孩哭、一直跟阿爸跪，也不敢去勸。若為某（太太）說話，他及四個小孩會被藤條打得更兇。

由於不捨太太整天被打，家裏吃飯的人口又這麼多，先生終於決定搬出去外面住，並且買了一頭牛耕作。他平時靠種田維生，若逢收成不好，年節時沒錢包紅包給阿爸，就努力幫人掏水肥，將鄰居包的紅包拿回家孝敬父母。

一晃眼，那頭牛跟著他們也已二十多年了。阿嬤現在身體不好，無法工作，好擔憂那頭牛，如果賣了，怕會被宰殺；如果不賣，老牛也無法再工作了。後來終於找到牛的安養院——「老牛之家」，將牠送去安頓好，阿嬤才安心來醫院治病。

兩年多前，夫婦倆唯一的兒子從樹上摔下來，一週後往生；沒多久，媳婦也離開家了。阿嬤苦了大半輩子，現在又生病，我問阿嬤：「你會不會怨嘆媳婦？」

阿嬤說：「我不會！那頭牛已經安排好，我這一生就安心了。媳婦留了三個孫子給我，我會祝福她。我現在病成這樣，老尫依然對我很好，所以我一點都沒有罣礙，真要罣礙那就是『伊』啦！」

阿公聽了難過地說：「年輕時候我沒有將她照顧好，都是我害的，我不好！做人真淒慘，我在想，做牛只要做工作而已，不用被人打，下輩子出世做牛卡好啦！」

我勸阿公：「你要發好願，希望下次出世在修行家庭，好好做人，好好修行。我們師父有說：『有願就有力！』」

「真的發願就有效？好！我就試試看！」

阿嬤的病只能交給醫師，需要陪伴的是阿公的心情；我們會持續陪伴下去，但願他們與疼惜的老牛都能苦盡甘來，再結好因緣。
（摘自２０１２年４月２９日志工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