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交流道】
「苦」的切身感受
我是個很幸福的人,到土耳其參與慈濟志工對敘利亞難民發放的活動,才真正發覺「苦」的感受這麼切身!
此行之前,我才從尼泊爾賑災返臺。四月發生的強震,瞬間造成災難,即使國家窮困,也會設法幫助自己的子民;受災的居民彼此語言相通,也有親戚朋友可以投靠或幫忙。但是,身處土耳其的敘利亞難民卻不同,他們自戰火中逃出,經歷生死;離鄉背井,到了語言不通的新環境,天天面對食、衣、住、行的窘迫,心情隨之擺盪。
當我們在蘇丹加濟市菜市場舉辦發放,一位資深議員致詞時,突然有位敘利亞婦女很不客氣地當眾責難:「為什麼是慈濟志工遠從臺灣來幫助我們?土耳其政府呢?」她不斷地大聲指責,情況十分尷尬。土耳其志工周如意師姊上前擁抱這位婦女,輕拍她的背安撫,希望她可以冷靜。
長年定居在伊斯坦堡的胡光中師兄後來上臺說話,提及政府其實努力幫助敘利亞民眾,慈濟志工在土耳其進行的所有援助活動,包括場地等種種協調,都獲得政府支持。敘利亞籍的主麻教授,也跟大家分享關於慈濟「竹筒歲月」的故事,並且邀請這位敘利亞婦女和第一排的貴賓坐在一起,觀看我們的發放典禮。
她看著我們對敘利亞民眾鞠躬贈送現值卡等物資,終於開心地笑了;旁人感受到她原本怨恨的心境開始逐漸轉變。
我最感動的是周如意師姊,她看著這位敘利亞婦女,自己竟哭了起來。她說,她哭是因為感受到對方的苦,卻不知道可以怎麼幫助對方。
上人時常提及,我們不該停在聲聞、緣覺的小乘境界裏,應該「回小向大」,不只愛自己,更愛普天之下的一切眾生。我覺得周如意師姊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著怎麼幫助這些敘利亞難民。
我曾經在紀錄片裏看見一位敘利亞男士說:「這是我第一次向真主阿拉以外求助。」我不禁掉下眼淚。穆斯林對信仰十分虔誠,會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真的面臨萬不得已、走投無路的處境了。爾後,在慈濟志工的真誠相待裏,感受到宗教與種族之間的藩籬其實可以被跨越,天下一家,愛無盡。
當我在發放現場,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感受,明白何謂「苦」。敘利亞難民接受的物資終會用盡,但是我相信,慈濟志工的愛與關懷會持續留在他們心上。
臺北 王明萌(曾美雪整理)
童年友誼
十月隨臺灣關懷團前往土耳其,最不捨的是敘利亞孩童小小年紀就歷經顛沛流離,純真的眼神中透出的沈穩世故、成熟有禮,更令人心疼他們寄人籬下的堅強隱忍。
滿納海中小學借用當地宗教學校上課,敘利亞的學生在土耳其學生放學後,接續著使用這些校區。許多土耳其的學生到校,幫忙慈濟志工打包要送給敘利亞孩子們的禮物。
我們被一大群半大不小的土耳其小男生包圍,活潑直爽地要我們用原子筆或麥克筆在他們的手臂上簽名;我被其中一位小男生從面前撲抱,途中還被小孩們雙手拍打著身體,有點不知所措;同團的師兄們事後提及,他們也體驗過這樣的熱情。
被熱切歡迎的同時,我也想到,敘利亞的孩子們每天上學時會不會也如此活潑?
敘利亞難民的到來,降低了平均薪資,因為他們為了生活願意做任何工作;難民愈來愈多,租金愈來愈高,提高了物價水平。成人之間確實有一些衝突,但是敘利亞難民卻不得不選擇隱忍。
土耳其人並不熟悉敘利亞人的阿拉伯語,敘利亞人也不會講土耳其話;在土耳其的這八天,我只遇到四位會說英語的成年人。可想而知,語言隔閡所產生的距離與陌生,更是存在於兩國孩童之間。
小小年紀的土耳其孩童或許無法理解烽火無情和離鄉背景的苦,看到我們帶給敘利亞孩童的文具、足球與飛盤,顯得有些羨慕。蘇丹加濟市的教育局長迪米爾先生,希望志工們播放大愛臺紀錄片《星月下的愛》給土耳其學生們觀看,內容果然引起愛心回響。或許藉由這些方式,可以讓他們稍稍了解國破家亡背後的眼淚與辛酸,減少彼此間的陌生感,讓敘利亞孩童在求學期間也有土耳其鄰居的友誼。
土耳其人和華裔留學生主動來協助我們打包物資,九十度鞠躬致贈物資給難民,給予擁抱和安慰。身無分文的敘利亞難民慷慨回捐物資給不在發放名單上的同胞,他們雖然物質困乏,內心卻富足。
難民再苦再窮,他們蝸居的家都布置得整齊乾淨,每個人穿著得體整潔,他們之中不乏知識份子和實業家,只是國家的內戰和動盪破壞了一切,讓人民畢生的一切化為烏有。
戰爭!這兩個字很沈、很重,身處其中的人又是什麼感受?看見無奈與悲哀,只嘆我能為他們做的事太少。但同時也看到人性的光輝,見證了跨越種族、宗教和文化的大愛,這是此行難忘的珍貴禮物。
臺中 洪芯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