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年年人不同
撰文‧周柔含(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副教授)
老人家聲聲叮嚀:「你們還要再來喔!」
我不敢替同學們承諾;對安養中心的老人家而言,
來探望的年輕人是「月月節節人不同」,
然而,年輕的學子會得到寶貴的啟發。
唐朝詩人劉希夷〈白頭吟〉有云:「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道出景在人非的感傷。前句「說景」,景物可以不變;後句「解人」,看人就有不一樣的感受了!
我在四月二十日帶著護理系同學,隨社區志工前往祥安養護中心;師姊們先用手語歌炒熱了現場氣氛,師兄配合自然的旁白,添增感人的氣氛。接著,師姊發下鈴鼓、響板、手搖鈴、手沙鈴等樂器給老人家,人手一樂器,個個都成了打擊樂高手。
師姊們在前指揮,用老人家熟悉的兒歌和〈高山青〉等民謠曲調,左敲、右擊、合奏,現場儼然成了小型樂團。樂陶陶的氛圍,讓師姊及同學們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手牽手圍著老人家跳了起來,音樂化開彼此的界線,大家相融同在一起。
雀躍的心漸漸沈澱,同學藉由手心的溫度貼近老人家,按摩膚慰。細心的餵食不需語言,心意交流,無聲勝有聲。
同學說:「我服務的奶奶牙齒都掉光了,說話沒辦法說得清楚。我用盡我畢生的中文及閩南語能力,想盡辦法要讓她聽懂,都沒辦法。不過我發現,只要我對奶奶笑,她也會對著我笑,這種感覺好溫暖,原來相處可以不需要任何言語,一個微笑就可以化解所有阻礙。」
「奶奶看起來很憂鬱,臉上都沒有笑容,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老師跟我說,你在一旁陪著奶奶,摸摸她,不用說話也沒有關係。奶奶的手沒有力氣,我輕輕扶著她的手拍打鈴鼓,讓奶奶能夠參與,跟上音樂節奏。這中間的過程很奇妙,感覺像在跟奶奶互通感情。道別時有點不捨,因為我蠻喜歡跟奶奶的互動。」
「餵食之後,我開始跟阿嬤聊天,她也主動關心我,問我有沒有吃飽呀,教我滿心感動。當時音樂播放著我會的手語歌〈一家人〉,我就表演給阿嬤看,最令我感動的是,阿嬤竟然陪著我一起比手語。」
老人家也溫暖了孩子的心,不只是孩子慰解了老人的孤寂。離別之際,老人落淚,同學們也哭了。「你們還要再來喔!」老人家聲聲叮嚀,我不敢替同學們承諾。
不時會去安養中心的我,內心感嘆著「歲歲年年人不同」。對安養中心的老人家而言,來探望的年輕人卻是「月月節節人不同」!然而,年輕的學子會得到寶貴的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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