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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濟月刊第636期
2019-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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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體之仁」與「同體大悲」
撰文‧林安梧(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教授)

佛教不離世間,淨土成了此岸,
儒家本在世間,卻又不著相於世間。
儒佛兩者本來有異,卻也殊途同歸。

佛教原來起於印度,而大興於華夏。從原先阿羅漢的「苦業解脫」,到菩薩的「眾生救度」。從個人靈魂的解脫問題,轉成了共業共命的相續不已。佛教原先說的是「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後來儒家文士也學起佛來,像蘇東坡就說「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豈非清淨身,夜來八萬四千偈,他日如何舉似人」。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一定程度從原先的「無生法」邁向了「生生法」。儒佛會通,無所不在。

大乘佛教把出離世間的叫做「真諦」(究竟的真理),而把這入於世間的叫做「俗諦」(世俗的道理),以「出世間法」包孕「世間法」、「無生法」包孕了「生生法」,所以真俗二諦圓融。佛教變成了不離世間,淨土成了此岸、人世間,「人間淨土」的理念成了佛教重要的向度,是「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體現。

佛陀之教強調的是「悲智雙運」,「悲」是大悲心,「智」是般若智。般若智是空智,能照見五蘊皆空,了無罣礙,如如自在。就如此,一切因緣解開了,解開了就不再是世俗的繫縛,不再是世俗的俗情之愛、人倫之愛,而是超乎這一切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大愛。

佛法進一步說,這不只是人類之愛而已,是跨越人類,通達天地宇宙,遍十方法界的大愛。這不只是「推致」而是「跨越」,解開了俗情,而融通於大愛。這當然不會只是無生法、解脫法門,而更是生生法、菩薩法門。這就是華夏地區的佛教,目前盛行於臺灣的正是如此的人間佛教。靜思勤行道,慈濟人間路。正是如此。

這與儒家的「一體之仁」來源或者有所差異,但在效驗上,卻是相通的。「大人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其視天下猶一家,中國猶一人焉。若夫閒形骸而分爾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王陽明《大學問》這段話很能借來闡明佛陀之教的「無緣大慈,同體大悲」。但他是「生生法」,不是「無生法」;是綠樹青山、鳶飛魚躍,不是緣起性空、真空妙有,不過竟然彼此通同為一。佛法出世間而不離世間;儒家本在世間,卻又不著相於世間。儒佛兩者本來有異,卻也殊途同歸。

慈濟功德會所行的大愛,可以說是從「一體之仁」到「同體大悲」的真實體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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