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出人生好料理
◎林淑懷。撰
韓蔡秀鳳(右)於臺中靜思堂舉辦的社區歲末祝福中,分享自己從受助到助人,帶兒孫做環保回饋社會的心路歷程。(攝影/古亭河)
每星期四、六環保日,臺中巿文芳香環保站人潮沸騰,韓蔡秀鳳也帶著女兒、孫子們,一起在不到四十坪空間裏做資源分類。
「孩子小,要給予『知福惜福』的觀念,並教導他們分別『想要』和『需要』。否則一跟其他同學比較,也會吵著說:『同學有這個、有那個……』」透過富有教育性的環保分類,韓蔡秀鳳要讓孫子們知道,生活裏還有很多可以學習和珍惜的。
六十四歲的韓蔡秀鳳,個性開朗,不加掩飾地談起自己的家庭狀況。
十二年前,大她二十六歲的先生因中風導致全身癱瘓;小女兒與先生離婚後,將兩個孩子託給她照顧;大女婿因喝酒鬧事,為了大筆和解金而賣掉房子,最後連孩子的學費都繳不出來。
在別人眼裏,家中裏裏外外、大事小事,韓蔡秀鳳都得雙肩扛起;就算口袋沒有錢,也要想辦法溫飽一家大小的胃。所有付出,她以為是在保護先生和孩子,卻逐漸變成以自己為中心,沒有他人置喙的餘地。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先生改變不了,孩子也無法在生活磨難中有所成長。
大女兒的兒子剛上一年級,患有癲癇、精神、語言、腦性麻痹等多重障礙,韓蔡秀鳳很不放心,常常跑到學校探望。
班導師看在眼裏,知道這個家庭的問題,不只是孩子的身心障礙,還有臥床的阿公,只是阿嬤從不把苦掛在嘴巴上。學校能申請的補助,如低收入、獎助學金都已過了申請日期,只好請班上的大愛媽媽提報給慈濟。
「不用人家幫助,我可以撐,一定可以熬過去的。」相信上天會為她另開一扇窗,韓蔡秀鳳不願意接受他人的恩惠。
「等生活穩定了,您也可以去幫助別人啊!」老師勸慰道。
慈濟訪視志工走進五樓老舊公寓,送上急難慰問金。韓蔡秀鳳正擔心丈夫出院回家後該如何照顧,這分來自十方的愛,讓她淚流滿面。
經過幾次互動,彼此已無話不談,韓蔡秀鳳受到志工鼓勵,也投入社區環保分類。
「這些物品難道就這樣被判死刑嗎?」環保站回收的資源琳瑯滿目,韓蔡秀鳳愈看愈不捨,念頭一轉,「可以帶孫子一起來啊!」沒有錢買鉛筆、學用品、玩具給他們,就帶他們一起來惜福。
了解慈濟救援社會貧困的力量來自十方,韓蔡秀鳳更努力奉獻己能以求回饋。她參與慈濟在社區的各種活動,如助念、讀書會、人文課程等,一點一滴汲取佛法資糧,也看見自己身上的種種習氣,並想要有所改變。
面對家庭變故,她有苦難言無處發洩,以前只會一天到晚發脾氣,甚至推孫子的頭去撞牆。種種失控行為,讓她連晚上睡覺,都會夢到自己在打孫子。
「我好像武則天一樣,叫孫子做什麼,如果做不好就打;叫女兒做什麼,如果做不好就念。」韓蔡秀鳳說:「情緒一來就發脾氣,有時整個星期、一個月擺個臭臉不講話,連鄰居都說我發脾氣很恐怖。」
「您為什麼打孩子呢?再這樣,我就提告家暴,讓社會局去關心。」孩子帶著一條條傷痕上學,老師看了不捨,打電話警告她。但是韓蔡秀鳳認為,教育小孩就是要嚴懲,有效且不用動腦筋。
參與慈濟後,多了與志工的互動,她的脾氣逐漸變得和緩;收看大愛劇場,一齣一齣寫實故事,平撫了她浮躁的個性。
有一次,聽到證嚴法師開示:「不要在乎分數,孩子才有進步的空間……」韓蔡秀鳳觀念一轉:「是啊!為什麼一定要一百分?這樣就沒有往上進步的機會了。」
「生氣是短暫的發瘋!我不要再當瘋子了。」韓蔡秀鳳脾氣改了、不再亂打人;說話,會好好說、慢慢地講,講不來就先離開現場。有愛和鼓勵,這個家庭開始有很多笑聲。
有一天,兒子說:「媽!您改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韓蔡秀鳳不再是過去那個要強、愛面子的媽媽,也不再是個只會叫孫子讀書、考滿分的阿嬤了。
然而,平靜的日子才過不久,韓蔡秀鳳卻發現腦幹因受到壓迫,會失去平衡而跌倒。醫師說:「有兩個方式治療,一是吃藥,一是開刀,吃藥不會好,只是讓它不再惡化。」
韓蔡秀鳳不想開刀,因為風險大,若沒開好,可能長期臥床,因此選擇吃藥控制。她說:「不要一直想自己是生病的人,就躺在那裏呻吟等死,不如勤快地當志工。」
每個人都必須找到自己的人生道路。韓蔡秀鳳鼓勵患有硬皮症的大女兒,要為自己行善積福德;從事建築工程的大女婿也在她的勸導下,不再喝酒、不再打架鬧事,偶爾也參與環保。
生命中最珍貴的靈魂伴侶,不是別人,而是自己。光彩的人生,是用智慧和不斷學習所換來。雖已年過半百,但韓蔡秀鳳認為,想要辦出一桌人生好料理,隨時都可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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