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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在季節的窗下 開放著芬芳》線上試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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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摘４】結局 撰文／盈竹 記憶的釣竿，釣起一輪沉古的往事，以為能像他人的故事般，客觀冷靜呈述。怎知，揭開塵封多年的貼布時，沒料到傷口竟還在淌著血！痛楚追得我重墮時光深淵…… 該由父親隨政府播遷來台說起吧！當英俊的王子遇見漂亮的公主──於是帥氣的父親明媒正娶了村裏最標緻的母親。 父親對溫柔賢淑的母親極其寵愛，不忍拂逆；通常家中大事母親說過才算，芝麻瑣事也得首肯。父親除工作外，寫了一手好字，篆、隸、行、草，都具深厚功力，教導我詠詩頌詞，是父親另一項兼職。 我快樂的童年緊緊聯結在那幀──跨騎父親肩膀上，一手握冰棒舔食著，一手遙指那印在瞳眸裏的七彩旋轉馬車中。一家子生活，雖不算寬裕，但安定中洋溢融樂的幸福感！ 可惜，這情境消失在父親得知那留在大陸、僅只兩年婚姻的大娘一直未曾改嫁的訊息後，整個家庭氣氛，急速轉變成風聲鶴唳的戰場。 母親不能諒解父親已婚的欺瞞，更不能接受當時習俗上對「細姨」的輕視，也無法忍受父親對大娘「上奉尊親、下育兩子，獨立苦撐家計」的感激和愧疚之情，更加不平衡自己耗費青春同甘共苦的家，突然闖入一位資歷更深的人。周折的心緒，一點一點吞噬了母親原本柔軟的心，也將愛一段一段地放逐。 從此，我成長的歲月，就在無數爭吵中抽噎著。經常摟抱著驚嚇的弟妹，惶恐地哭成一團，無可奈何地把歷史造就的悲哀接住。 於是年輕的我，選擇了婚姻。並非纏綿悱惻的愛情襲捲我，只有內心了解，自己是挾帶自私懦弱，逃向撫慰心傷的臂彎，尋求失落了的溫情。 就在出嫁後第三年，父親首次不顧母親的反對，隻身前往大陸探視大娘。憤怒的母親彷彿將父親掃地出門似的決裂，所有父親的衣服、字、畫……等，剪的剪、燒的燒，未曾留下片紙，像要剪斷快意恩仇，像要燒盡攪和的愛恨！ 幾次返家，不經意地從母親眺望落日餘暉的眼底，讀到她不肯承認的寂寞，幾次母親喃喃自語：「一個人依舊可以過得很好！」用那茫然的堅強，壓抑潛動的空虛。母親孤獨挺直的背脊，倔強得令我寒慄！ 背著母親和父親電訊相通時，父親對我們的思念有叮嚀不完的牽牽掛掛，多少次詢問母親是否已能體諒他的苦衷，總冀望母親能和大娘同聚一堂；每觸及此事，我支吾其詞、顧左言右的談話，極似一把銳利的刀，一刀刀砍伐父親的希望；往往我賣力唱著獨腳戲，而電話的那頭默然不語！ 隔了四年，就在舊曆年前，一個冷冽的凌晨，傳來父親去世的惡耗！母親白了一張臉，從搭機到墓地，始終呆滯的神情，鮮明地烙印在我悲悽的心版上！ 奔喪的旅途上，我只要一想到夜半更寒的異鄉，父親帶著半世紀未了的情結，遽然而逝……他付出一生照拂的子女，沒有一個陪在身旁，晚年竟然是虧欠最多的大娘和兄長侍奉的，慚愧鬱結哽住喉頭，難過得哭不出來！ 父親的墓前，失了魂的母親啞著嗓子，向大娘喊了一聲：「姊姊。」隨即哽咽地說：「我早該來了的！我早該來的……」兩眼紅腫的大娘，伸出顫抖的手搭著淚水滂沱母親的肩，點著頭，哭得更是慘烈！ 我終於號啕大哭了起來！椎心吶喊著：「爸！這不是您一生最想見到的圓滿嗎？」「爸！您看看哪！」山谷中，散落一地我片片龜裂的心瓣！ 百般不平、千樁爭執，交織雙親半場荒涼的人生！一坯黃土，才將母親從情感的桎梏中解脫出來！這一齣真人編演的劇本，沒有機會排演、沒有機會NG、沒有機會修改，一頁頁自殘得血痕斑斑的愛，終究不及救贖！ 它殘酷的結局鞭撻我，劃下一道道難以復原的傷口！耳際縈繞一闕詞： 眉間放一字寬， 愛──該是駐足在寬容與那顆真摯不變的初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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