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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４】陳朱定不求回報：不怕人笑傻 ◎撰文／徐美蘭 她獨自承受先生經年不在家之苦、代夫扛債千萬，還不畏辛勞地對公婆盡孝；父母往生後，她把內心對父母的深愛，更加倍付出在公婆身上……「現在的小家庭，孩子不跟父母同住，情感日益淡薄，坦白說，下一代根本無從仿效學習。」六十七歲的陳朱定，在三代同堂、父慈子孝的家庭中成長，如今她也是跟著婆婆、兒媳同住，享受大家庭的可貴親情。 每當女兒回娘家時，陳朱定會適時「講古」，引導兒孫們孝敬長輩。「有一天，我爸爸想學鼓吹、嗩吶，不知怎的，阿公卻站在曬穀場扯開嗓子大罵、拿著拐杖作勢要打爸爸；當時爸爸都已經是五、六十歲的人了，他沒有躲開，而是順從地站著受罰。」 看到電視新聞報導毆父弒母的消息，陳朱定不禁搖搖頭表示：「我們那個年代，父母訓斥時，孩子都是要立正站好、洗耳恭聽的。」 ◆以良婦自許 「要孝順公婆。」出嫁後，陳朱定將父母的慇慇叮囑牢記在心底。 婚後，孩子陸續報到，為了貼補家用，陳朱定回到娘家的雜貨店工作。白天，她揹著孩子做生意；晚上回到家裏，還有忙不完的家事。 身為長媳的陳朱定，總是強打起精神，連夜清洗一大堆髒衣物；隔日清晨四、五點，就得起床燒水煮粥，為全家人準備早餐，張羅小叔、小姑和孩子們的中午便當之後，擦桌抹椅、把家裏打掃乾淨，才趕著去上班。 「以前啊！當人媳婦，真的很不容易。」婆婆一向很有「威嚴」，不高興就會躺在床上不吃飯，陳朱定只能好言懇求她原諒，「媽，歹勢啦！今天店裏事情較多，以後我會盡量早回來，恁嘜生氣，起來呷飯好嘸？」 婆婆六十歲之後，因糖尿病而致病痛不斷；已辭去工作的陳朱定，不吝購買對婆婆身體有益的健康食品，也用心烹煮滋補養生食物，事必躬親地照顧婆婆。 怕婆婆叫喚時沒聽見，陳朱定在婆婆床頭裝了按鈴；每每忙碌家事之際，鈴聲大作，她便趕緊衝入房間探看婆婆。 「嘸啦！恁來陪我講話，我無聊啦！」陳朱定乖巧地先放下手邊的工作，順應婆婆的要求。 一九八四年，陳朱定得知慈濟正為籌建醫院而募集經費，不僅布施，也積極幫忙募款。每次證嚴上人行腳來台北，她都會去聆聽開示。 陳朱定印象深刻的是，上人開示談及佛教的「七輩婦」；而她心中的良婦，就如同上人所言：「照顧先生如母親照顧子女般細膩；尊重先生如兄長；提供智慧輔助先生事業；柔和善順相夫教子，勤儉持家；任勞任怨照顧家庭」，至於「驕慢、惡習不改；不做家務，不守婦道，甚或謀害丈夫」的惡婦行徑，則萬萬不可為。 ◆學佛明事理 一九九四年，先生的事業面臨危機，又因為應酬而沉迷酒色之中，難以自拔，竟先發制人，對陳朱定提出離婚要求。 「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好啊！你拿兩億來，我等你辦手續……」想到五個孩子，陳朱定決定反制。先生從此噤口，不再提離婚之事。 一天深夜，先生又應酬未歸，婆婆腹瀉不止差點休克，她只能自己設法送婆婆去急診。「有人可能覺得我很傻。但我總覺得既然嫁了人，就要把家裏顧好。而且我學佛，知道眼前所看、所承受，都是假相，懊惱無濟於事，既然遇到了，就面對啦！」 當時，婆婆的生活起居，全依賴她寸步不離地照顧，連晚上也睡在婆婆身旁以應老人家不時之需。唯有假日，她會拜託先生、小叔、孩子來陪婆婆，讓她可以抽空做志工。 兩年後，八十歲的婆婆因為尿酸、血糖高達九百多，意識陷入昏迷。雖不醒人事，婆婆卻成天拉肚子；換尿片時，她總會拿著一只小而細長的茶壺裝上溫水，在髒污處輕輕淋沖，再用柔濕紙巾、面紙緩緩擦拭，避免婆婆受紅疹之苦。 昏迷十多天的婆婆漸漸醒了，住院兩個月後，安然出院。回到家，陳朱定依然在旁陪睡，用心服侍。 「趕緊起來煮飯啦！」有時天還沒亮，婆婆就喚她起床。即使再累，她也揉著惺忪睡眼，趕緊翻身起床。 人的緣分，好壞難解。雖然陳朱定對婆婆盡心盡力，卻怎麼也得不到老人家的歡心與疼愛。她不以為意地說：「大半輩子，婆婆都跟我住，這感情化不掉啊！」 有次，小叔到家裏來，聽到婆婆稱陳朱定「彼ㄟ查某」時，忍不住勸說：「媽，長期來攏是大嫂在照顧您，怎麼還這麼叫她！」 「沒關係啦，這攏是要讓我修行。」陳朱定表示：「這真的沒什麼！本分事，而且我做得到。能傻，其實也是好事；人太聰明，煩惱才會一堆。既然要做，就盡心做！」 ◆盡孝不礙行善 「那時，要照顧婆婆，也要抽時間做慈濟，常常出門都是用跑的。」回想當年，陳朱定對自己也感到很佩服呢！ 她記得萬里有位伯伯，因為兒子變賣了房產田地，憤而不與兒媳同住，以車庫為家，過著沒水沒電的生活。挨餓受渴、身體惡臭，卻不肯讓親戚探視，完全隔絕外人的關心。 陳朱定接手個案後，帶領志工前去關懷，也受到斥責，但志工們仍不畏滿地穢物，協助清理環境。日久，伯伯漸漸不再罵人了，陳朱定見機緣成熟，就如同女兒般貼心地對他說：「阿爸，乎師兄嘎你洗身軀，卡快活，好嘸？」伯伯一時心喜，便配合地讓志工幫他洗澡。 協助孤老，陳朱定認為也是履行另類孝道的一條「心」捷徑。 二○○五年三月，九十三歲的公公因肺癌往生，臨終前纏綿病榻一年多，陳朱定擦澡換衣，摳挖硬宿便，完全不假他人之手。兒女們見媽媽辛苦地照顧阿公，貼心地添置了一張活動床，可任意調整高度，方便翻身、拍痰。 「我對公婆孝順，不用教，孩子們看在眼裏，也都對我很孝順！」陳朱定說，兒女們為了不讓她太過操勞，堅持出錢僱請外傭，幫忙照顧九十三歲的婆婆。「現在有了助手，逗陣看頭看尾，真的輕鬆很多！」 ● 「我啊！一世人操勞啦！學佛後，知道一切都是因緣，吃苦才能了苦，所以就很甘願。」陳朱定說。 為了不讓父母煩惱，當她承受先生經年不在家之苦、代夫扛債千萬還不畏辛勞盡孝之際，都不曾回娘家傾訴。十多年前，父母往生後，她把內心對父母的深愛，更加倍轉移到公婆身上，「一切所為，都是在回饋娘家的教養恩澤。」陳朱定簡短的話語中，意味深濃。
詩曰：閔氏有賢郎，何曾怨後娘；車前留母在，三子免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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