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羅秀蓮

她初中就輟學打工，面對生活壓力，
總以「吃」來善待自己。
坐月子期間，一連進補六十天，
吃足九十隻雞、六十條魚，連骨頭都吞下，
身體卻沒有因此更健康。
直到接觸佛法，她猛然醒悟：
自己多病的身體，是否與貪吃有關？

沒有人看得出我有病！」雙眼炯炯有神、身材福態的楊秀華，在馬六甲慈濟義診中心與病友分享素食心得，笑嘻嘻的模樣與常人無異，但仔細觀察，她不時調整坐姿、捶打肩穴——
由於全身骨頭經常性疼痛，她容易感到疲累，還隨時可能昏睡過去。

「有時腳踏車騎到一半，就忽然不省人事倒下……」這惱人的症狀持續十多年，經歷無數次檢查，卻始終查不出病因。「醫師看我笑口常開，懷疑我心理有病，最後給予治療憂鬱症的藥物。」楊秀華說著，一臉哭笑不得。

吃太多，疾病接踵而至

楊秀華出生在一個傳統的家庭，父親是打鐵工人，收入有限。身為長女，她記得父親經常獨坐喝酒，一臉憂愁。「有一次他替人安裝水槽，不慎從屋頂跌落傷及腰部，看他一拐一拐地走回家，我很心疼，很希望能為家人做些什麼……」

不捨父母為家計操勞，九歲時，她開始利用假期打零工貼補家用；初中三年級正式輟學，打工供妹妹讀書。「我曾一天打四份散工，從診所護士到清潔女工，什麼都做，只希望讓父親過好日子、早日退休。」
小小年紀就在「錢途」裏打滾，她學會了粗口、也曾結交壞朋友；但不論在外行為如何偏差，只要一回到家，她便乖乖陪父母吃飯、支付妹妹補習費，從不讓家人擔心，是父母心中的乖女兒，也是弟妹的好姊姊。

在那段辛苦的日子裏，她經常選擇用「吃」來善待自己。

「小時候雖然窮，父親卻常帶我享用美食，那是我們父女倆最快樂的時光。所以當壓力很大時，我一定要吃才會快樂。」

從路邊的大排檔吃到豪華餐館，她樂此不疲。自己雖然不會煮，家裏卻有很多食譜，她懂得如何動口教別人煮給她吃。婚後，孩子出世，坐月子期間為了補身體，她曾在兩個月內吃足九十隻雞、六十條魚。

「燉爛的雞，我連骨頭都吞得下，讓家人找不到殘骨。」二○一○年農曆七月，她現身一場場「吉祥月」祈福活動，分享自己努力吃的糗事，令臺下聽眾瞠目結舌。

因為貪吃，原本苗條的身材日漸走樣，身體臟器也無法負荷。「吃太多，胃酸經常逆流，種種病症也接踵而至。」雖然如此，但她還是繼續吃。

「醫師幫我補牙，叮囑我要避免吃硬的食物，我『嗯、嗯』點頭，回到家又繼續大魚大肉地啃，現在牙齒全壞了，滿口都是假牙，連醫師也感到無奈！」

斷口欲，
功德回向父母

楊秀華的父母每逢農曆初一、十五吃齋，她總是百般藉口往外開溜。

「當時覺得天底下有那麼多美味，何苦糟蹋自己？」吃素這件事，就像一九九三年慈濟志工朱美華邀她加入慈濟做好事一樣——不可能！

「我生得一副『錢臉』，不能賺錢的事我不做，但又不忍心拒絕朱師姊的邀約，於是介紹很多人給她當會員。」楊秀華一直認為，所謂行善就是捐錢，而且要捐很多錢才能證明自己的善心。

二○○二年，楊秀華的父親罹患直腸癌，孝順的她心亂如麻，參與馬六甲慈濟志工共修，聽聞上人開示深受感動，知道「行善、行孝不能等」；抱著回向父母的心，她開始投入志工行列，並在三年後接受慈濟委員培訓。

「在『生命的吶喊』影片中，我看到人類宰殺動物的片段。心想，若被殺的換作是我，那該怎麼辦？那是第一次我感覺到於心不忍，但還是斷除不了口欲。」

後來，她在報章上看到一位法師講述「因緣果報」的觀念，猛然醒悟：自己多病的身體，是否與貪吃有關？

楊秀華雖然臉上時常掛著開朗笑容，但其實她的雙眼視網膜剝離嚴重，還患有鼻竇炎、地中海型貧血、紅斑性狼瘡等病症。她不願顯露病態令旁人擔心，也從不帶朋友回家，「萬一我不舒服了，客人卻還沒走，怎好意思下逐客令……」

她反思自己患有鼻竇炎，可能是愛吃魚蝦、海鮮導致過敏；過往專挑魚眼睛吃，以為吃眼可以補眼，如今左右眼視網膜剝離；從前嗜吃動物內臟，現在自己的心臟也有衰竭的危機……

過去，她認為孝順就是投父母所好，買他們愛吃的東西；聽說吃羊肉湯可以治氣喘，她每星期都會買來孝敬父親。然而，勞碌了大半輩子的父親，年老時卻罹患直腸癌、氣喘、高血壓等疾病，一身病痛教楊秀華自責不已。

每每談起父親，她開朗的語氣總會不經意哽咽；投入培訓後，聆聽上人開示她才了解，用父母給的身體做好事，把功德回向給父母才是真正的孝順。

二○○七年三月，父親重病往生，她發願持齋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做了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擇，「父親辛苦一輩子，既然我發願為他吃素，為什麼不能繼續下去？」

頓了頓，她紅了眼眶：「希望可以為父親植福田，祝福他換個健康的身體，回來做救人的菩薩……」

擴大愛，淨己度人心

「父親是我最大的支撐，從前我努力打多份工，部分收入用來支付父親的醫藥費；現在我只打兩份工，多一份收入用來護持慈濟。」楊秀華希望把守護家庭、孝敬父親的愛，轉移到慈濟大家庭，因此於二○一○年底受證慈濟委員，更精進於菩薩道上。

與她在醫院共事多年的同事周枂赬和李玲玲說，楊秀華以前說話單刀直入、不留餘地，但是她參加慈濟後，學會聆聽。「上人說要『縮小自己』，我現在是慈濟人，說話當然要更委婉。」楊秀華說。

李玲玲則由衷讚歎：「很佩服她說改就改，不再碰肉食，而且『碎碎念』到我們現在也選擇蔬食便當。」

楊秀華自覺，自從素食後，身心狀況明顯改變，胃酸不再逆流，視網膜剝離逐漸減緩、腎臟敗壞程度也不如醫師預期……她衷心希望健康不再惡化，因為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如今，她除了深入社區進行慈善訪視，還在慈濟環保點協助健檢、定期到義診中心當志工，並且善用護理背景，持續向人宣導「健康最大福，素食保安康」。

她堅信，只要能啟發更多人共同齋戒素食，哪怕對方只是一天吃一餐素，也能因此緩解地球危機，向耕耘內心福田邁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