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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我的病患老師》線上試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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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摘４】陽光帶來的啟示 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則， 走進醫院大門，一位身穿藍天白雲、黃綠色背心的志工深深地一鞠躬，一聲親切柔和的祝福，你會有什麼感受呢？ 如果你是習於冷漠的都市人，甚至會因為驚訝而不知所措。沒錯，這就是我對醫療志工的第一印象。走入慈濟這麼多年，最初的感動依然不變，但我卻有了更深的體悟。 因為你所見到令人感動的片刻，其實並不只是片刻。大多數我所見到的志工，可能十年、二十年都是如此，這就是他們的生活態度；這是何等的毅力與修行！ 他們來自社會不同的角落，有不同的背景和表達方式——有草根、有優雅；但是他們舉手投足之間，所流露出來的真、善、美並無二致。 可能是由於他們的修行，或是如證嚴上人所教導的，要「縮小自己」，我很少看到他們負面的情緒，或是聽他們述說不愉快的人生經驗。 雖然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則，但是看到志工們的陽光是一種感動；看到他們面對重大疾病的處理態度，則是另一種更為深刻的身教與啟示。 ◆ 七十一歲的李女士是民雄人。走在醫療志工的行伍中，滿頭白髮的她並不特別顯眼。 但就像大多數的老人家一樣，她也有高血壓、高血糖、高血脂之類的慢性病要長期服藥控制；有時候看內科，有時候來家醫科拿藥。 她只有來做志工時才穿慈濟的制服，如果單是為了看病來到醫院，她的樣子就像一位在田裏工作到一半的農婦。如果是來做志工時順便看診，即使掛的序號很前面，她也都等門診快結束、沒有其他病患時才進來。 她說病苦的人很多，要讓他們先看；而且一旦穿了志工制服，即使是照號碼輪到應看的次序，也不要惹人非議，讓久候的病患猜想她們是志工身分才先看。所以，要不就不穿制服，穿了制服就要最後才看診。 習於志工們這種和煦的風範，卻讓我差點延誤了診斷她的病情，這是一個不可忘卻的教訓。 ◆ 那天是二○○八年六月二十六日。早上門診的病患很多，我沒有特別注意到李女士的名字在掛號名單上。到了中午前沒有病患了，她才敲門探頭進來說：「感冒了，做志工在病患面前咳嗽不太禮貌，請賴醫師開藥給我。因為志工工作還沒結束，稍晚我再來拿處方箋。」 如果病患很多時，我可能就開常見的止咳藥等緩解處方；幸好菩薩保佑，那時沒有其他候診病患，我請她進來坐一下，問清楚病情，以便對症下藥。 她說咳十多天了，這次咳比較久，覺得胸悶，咳不太出來，除此以外沒什麼特別的症狀。我為她聽診，發現右下肺有局部的喘鳴聲，覺得不太放心，請她去照胸部X光。 大林慈院有非常先進而快速的影像傳輸設備，她人還沒回來，片子已經傳回來了。我一看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右下肺有一個直徑約五公分的腫瘤，比乒乓球還要大！ 雖然腫瘤科不是我的專長，但也知道這麼大的腫瘤可能已經轉移，或是無法開刀，預後並不樂觀。我的心情很沈重，知道她當天是自己來，身邊沒有家人可以商量陪伴，而且原本預期是一個小傷風來看診的……真不知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要怎麼跟她啟齒？ 她回來了，我還是鼓起勇氣，誠實但柔和地告訴她檢查的結果與可能的診斷。她聽從我的建議，立刻去看胸腔內科賴俊良主任。 賴主任為她安排了電腦斷層檢查和住院，之後胸腔外科簡迺娟主任以神乎其技的刀法，為她摘除長有腫瘤的肺葉；裝設人工血管之後，再回到胸腔科做化療，又在放射腫瘤科門診做了放射治療。 幾個月間，她勇敢地承受了許多癌症患者都曾經歷的苦難——手術的痛、化療的劇吐與消瘦、頭髮掉了又長…… 是因為她的樂觀帶來強大的免疫力？還是因為佛菩薩的護佑？終於，那可怕的病痛遠離了。 約莫半年之後，她又穿著藍天白雲，帶著招牌爽朗笑容，出現在志工的行列之中，充滿活力地穿梭在大林慈院的各個角落，引導、協助患病的人。 除了必須定期去胸腔內科追蹤，彷彿前面那段故事只是我幻想的情節。 ◆ 人世間的道路崎嶇難行，有生老病死的苦、有離別失落的苦、有貪瞋癡欲求不滿的苦……有幸成為醫者，更貼近這許多的苦，是福報也是試煉；如李女士，她沒對我說過什麼道理，卻直接示範修行成佛之道。 從大學、研究所到專科醫師訓練三年，我在台大醫院待了十二年。離開台大時還是心性浮躁、自以為是，前兩個工作分別只做了一年和兩年，有不滿就離開。 二○○二年九月來到大林慈院，一晃就八年了，除了兩鬢的白髮，是什麼在潛移默化之中，懾服了我的剛強？是什麼讓我安定下來？我也說不清楚。但是在平凡的每日作息之間，幸福的感覺就自然充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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