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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生命無價》線上試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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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她們出生時胸腹相連，被迫日夜面對面側躺。雙親無力負擔分割費用，馬尼拉兒童醫院為其展開募款，慈濟志工發現後也主動關懷。為了掌握分割黃金時間，院方交由慈濟安排她們來臺手術；分割至今已逾八年，她們不僅擁有健康身體，也活出健康心靈，志工對他們一家人的關懷，仍然持續……  
《花蓮慈濟醫院•首例連體嬰分割》莉亞與瑞秋 ◎撰文／賴睿伶 攝影／胡雅玲、蕭耀華 他們歷經逾三百公里的遙遠路程， 卡林佳（Kalinga），位在菲律賓首都馬尼拉北部，相距車程約十二小時；平均海拔三千到五千呎，是個道路隨梯田迤邐而上的山城……許多的敘述與聽說，讓初到菲律賓的我，開始在腦海中勾勒著卡林佳的輪廓，幻想著那對雙胞胎連體女娃的模樣。 二○○三年四月十五日，我在馬尼拉看到這對小姊妹。瑪莉塔（Marieta）是這對雙胞胎女娃的母親，深邃的瞳孔像菲律賓一望無際的藍天，靦腆的笑容透出堅強意志；她的話很少，比手畫腳與微笑很快取代了簡單的英文單字，成為我和她溝通的方式。 安迪（Andy）是個害羞又盡責的爸爸，他會餵奶、也會和瑪莉塔輪流吃飯接替照顧孩子，雖然抱孩子的動作有些生疏，但此刻卻依然故我地抱著——也許是因為手中的娃兒，明天就將跟著她們的母親到遙遠的臺灣，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登記戶籍，取得護照 菲律賓偏遠地區原住民很難拿到護照，因居住地沒有戶政登記制度、更沒有電腦連線的人口登錄資料；要拿護照首先得證明自己是在菲律賓出生、在菲律賓結婚生子。安迪夫婦從來沒做過戶口登記與結婚登記，更別提孩子的出生證明。 地檢署的高級官員是卡林佳人，基於同鄉情誼而協助安迪夫婦安排出國所需的護照與各項證明。為了感恩地檢署官員以及臺灣外交部駐菲律賓辦事處在入臺簽證上的協助，慈濟志工趕在女娃去臺灣分割的前一天，帶著他們一家四口前往致意。 拜會過程中，其中一個孩子突然哭了起來，很快地哭聲從獨唱變成重唱。只見安迪從角落的位子起身要去拿尿布，瑪莉塔也到會議室外的走廊上哄孩子。孩子的哭聲引來注意，一群人上前圍觀，還有人竊竊私語……原來，菲律賓原住民認為，生下連體嬰是不吉祥的，是祖先上輩子殺了人，投胎來人間受苦、讓子孫蒙羞；後來瑪莉塔告訴我，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她很憤怒也很難過，她不希望孩子未來人生都要這樣去面對。 一疊疊已積出灰塵的公文背後，坐著的是馬尼拉德高望重的老律師，他正宣讀著慈濟與安迪間的合約內容。在律師的公證下，雙方將連體嬰切割手術以法律合約的形式保障彼此權利、分擔任何可能的壓力與義務。 共有六份副本文件，瑪莉塔先簽名，再來是安迪。安迪一字字寫出他的名字，我仔細看著那雙手，那是雙極黝黑又粗糙的手，他用這雙手一畝一畝田地耕作，現在他的手、他的名、他羞澀的筆觸，正許給孩子兩個未來、兩個希望。 安迪表示，此刻他內心沒有憂慮，只有感恩；就算手術有任何不幸，他也不會責怪任何人。當他用英語說出「Thank you very much」 時，我看到他的眼眶溼潤了。 我問瑪莉塔明天就要去臺灣的心情。「Exciting！」她試圖用最簡單有力的字眼告訴我。很難想像過去九個月來，她心中的煎熬與痛苦、不捨與傷心，如何終於轉換成這令人振奮的一個字！ ●一面之緣，希望啟程 瑪莉塔的家是村裏的望族，父母相當重視教育，再苦也要栽培孩子讀書。但因家境實在不好，瑪莉塔讀完中學，就先到礦坑打工；隔了一年，才順利就讀大學，卻在大三那年認識了安迪。瑪莉塔決定嫁給安迪時，媽媽非常反對，因為安迪小學沒畢業，身材又瘦，看起來不是很健康。 二十五歲的瑪莉塔，很快地歸納出她所遇到的困難—— 二、不知如何尋找支援。未知的原因生下這對孩子、未知何種醫療可以解決問題、未知孩子將來會面對什麼……一切都是未知，瑪莉塔只能過一天算一天。 從醫院和志工的一面之緣，到花蓮慈院醫師迢迢來菲律賓為孩子檢查，直到此刻將要前往臺灣做分割手術，這一路下來，瑪莉塔除了感恩還是感恩。她說，雖然不免有些擔心，但總是孩子的一個機會。她不斷地握著我的手道謝，對一個家境清貧、又萬分無力的母親來說，幾句道謝已是她能給予最誠摯的表現。 前往機場前的午後，志工貼心地帶著瑪莉塔去購買一些衣物；因為之前幾次與他們在醫院碰面，總看到她畏縮著身子、披著被單躲著醫院的冷氣；安迪也是，問他冷嗎？他又直說不冷。 悶熱氣候下，穿梭在沒有冷氣的開放式攤位間，志工陪著他們試穿、試用，呵護之情如同對待自己的家人。而機場的揮別是愛的接力的開始，菲律賓慈濟人將棒子轉交給臺灣…… ●深山草屋，淚中有盼 在明月冷冷的銀光下，我們隨著安迪回到他的家鄉卡林佳，這一趟超過三百公里的遙遠路程，預計將花十幾個小時。就在此時，瑪莉塔母女三人已前往臺灣。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又穿過一個個市區，聚落、荒田……塞車與山路減緩了前進的速度，我們已經走了四個小時，卻只走了三分之一路程。 看著對向車道吉普車改裝的小巴士掛滿了人，那危險與酷熱的程度，讓人難以想像安迪和瑪莉塔帶著兩個小女嬰，是如何一路搖搖晃晃進城？ 一路北行，城市與城市的距離逐漸拉大。一個轉彎後，我們看到一大片稻田，遠方的山矗然而立；沒有市集的嘈雜、一撮撮的草屋、路上跑的野豬、飛進飛出的雞鴨……這裏就是卡林佳。 一下車，安迪自然地露出肚皮納涼，我想一路上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吧！卡林佳是一個以原住民為主的省分，長期的部落征戰與外族入侵（西班牙、日本、美國），讓居民對外來者有強烈的不信任感。街角的孩子害羞地躲在大人的背後偷偷觀察著我們…… 我們拜訪了安迪的父母。安迪的爸爸打著赤腳，腳背與腳踝統一的黑色調與指甲內的污泥，不難看出他是不穿鞋的。他很瘦，安迪的媽媽更瘦，兩手的粗皮是老邁後鬆垮的皮膚歷經太陽又曬又烤後的結果。 其實，他們是住在更高的山上，為了接受採訪，提早一天下山到親戚家借住。安迪的媽媽說：「我忘了安迪是幾歲開始讀書的，只記得，他讀沒多久……連吃東西都是問題了，那還能讀書呢！」她緩緩道來，眼神透露那一分悲傷、無奈的輕嘆，不待翻譯轉達，我已深刻感受到。 「很感謝慈濟能夠幫助我們。我們會更努力工作養這兩個孫女，也希望慈濟可以幫助她們讀書……」或許這就是安迪的父母對這異於常人的孫女們，唯一能做的吧。 路，延伸到目光的盡頭，隨著碎石的小徑而上，我們開始從卡林佳的市中心，出發前往安迪山上的家。四個小時的路途，我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路。 從這個深山僻壤到馬尼拉，乘著飛機越過千山萬水到一個陌生的國度，安迪夫妻這條路多麼漫長艱辛啊！何其有幸走這一遭，感受到這塊土地上的人們，他們的辛酸、笑容與真誠。美麗的奇古河、河裏嬉戲的孩子、天然純淨的歌聲……還有山裏子民的眼淚與淚中甜美的希望，將是我記憶中永遠鮮明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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