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 生生不息的象徵
【跨越‧縱貫古今的專欄】
◎撰文‧盧蕙馨 攝影‧顏霖沼
寫社論不只是筆耕,更是一種修行,
每次執筆都體會到,唯以單純恭敬的心念,
才能明白表達大道於一二。
【導讀月刊】社論
「慈濟雜誌,顧名思義,是『慈悲為懷,濟世為志』,但卻是廣義而非狹義,積極而非消極的……」這是《慈濟》月刊創刊號的社論「發刊獻辭」,作者為當時《中華日報》花蓮特派員侯蔚萍,也是早期大力協助月刊編務的編輯志工之一。社論是月刊從第一期到現在四八八期,唯一不曾間斷過的專欄,撰文者包括:侯蔚萍、陳香、王端正、盧蕙馨等。
早期社論以推廣佛教、濟世護生出發,內容多鼓勵民眾念佛修身、素食最好。隨著慈濟志業的推展,社論素材有很大的變化—— 將慈濟的事相與佛法的理相結合,引領讀者「理事合一」;以慈濟精神提升觀看世事的角度;亦透過文字鼓舞人心、喚醒人間互愛。
四十年間、四百八十餘篇社論,不僅見證慈濟志業的脈動,也從全球慈濟人呼應世間苦難的行動中,挖掘出力行菩薩道的活水源頭。
寫社論的因緣應屬偶然,一九九四年在月刊編輯的邀約下試筆,沒想到後來盛情難卻就寫下去了。也許是出於內心深處的召喚,單純想回報進入慈濟後受到的感動,重拾十多年前在報社擔任文字記者的筆,以自己熟悉的方式做筆耕志工。
「社論」一般給人的印象多很嚴肅,偏於說教,或者臧否人事對錯。幸好在闡揚人間美善的慈濟,我不用落入這個講黑講白的窠臼。然而,社論不是新聞報導,也要和前後頁的上人開示有所區隔,我只能戰戰兢兢地摸索,看看自己的體解能說出什麼道理,和更多人分享。
慈濟志業林林總總,我常流連於編輯部同仁傳來的報導中,美善良田阡陌,從不同角度看人、看事,都是好風好景,取捨不易,我常磨蹭了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後來我找到的定位是,這不是描述繁花綠葉的筆耕,而是心向純淨的修行。從教學、研究和瑣碎的行政事務中抽身而出,我的心靈藉此沉澱下來,感悟上人如何以德服人、無數人何以在這個團體不計辛勞的付出,於生命、於這個社會和這個世界,於浩瀚虛空,到底具有何種啟示和意義。
十幾年來,慈濟的空間從台灣往國際拓展,四大志業也不斷深化廣化。記得剛開始寫社論的主題可能是一場愛心園遊會,現在卻愈來愈多是在遙遠國度浩劫餘生後的救援,志工同道也不再限於佛教徒,而是不同種族和宗教信仰的族群。
在異鄉的賑濟、義診、建屋等等條件不如國內,非以眾人和合的心力不能竟其功。我在描述克難背後的那一念心時,總興起波瀾壯闊之感。佛教倫理透過慈濟大愛,做了有力的實踐,和全球倫理接軌。
人心所需皆同,慈濟志業萬變不離其宗,事相總能回歸到理相。這個理,屬於超乎世俗的大道,而每次執筆都體會到,唯以單純恭敬心念,才能明白表達大道於一二。
道遍存於心,可惜現代人常只識表相,不明就裏。如慈濟在社會上常被定位為救濟與福利團體,因為科技理性的時代視宗教信仰為個人的私事,除非身歷其境,信仰的價值不容易被無信仰者了解看重。我的人類學和宗教學學術背景多少派上用場,也幫助我如何兼容社會的角度書寫慈濟。
我誠心希望慈濟人看了這個專欄感到會心歡喜,不認識慈濟的讀者看了也生起開發自身美善的信心。慈濟代表的不只是有形的團體,而是人性向上、超凡入聖的集體力量,是美好心靈不斷匯聚的共鳴,因此是生生不息的象徵。
何以生生不息?佛經上處處都可以得到此無上的信念。例如,我非常喜歡《法華經》〈藥草喻品〉所言,謂佛出現於世,譬如大雲,「其雲所出,一味之水,草木叢林,隨分受潤,一切諸樹,上中下等,稱其大小,各得生長,根莖枝葉,華果光色,一雨所及,皆得鮮澤,如其體相,性分大小,所潤是一,而各滋茂。」
我視自己為那一樹一草,蒙受佛菩薩和慈濟的恩澤。一九九一年認識並皈依上人,兩年後出任慈濟委員。從心之嚮往到身之安頓,辭去中央研究院的研究,轉入慈濟大學教書,嘗試將修行和治學融為一爐。人間事有不可免的歷練考驗,不知自己能練出何種功夫。寫社論猶如見明鏡,感恩有此機緣不斷檢視自己是否依然心向純淨,程度又有幾多。
至今心的深處仍保有初識上人和慈濟時美麗的悸動,成為我寫社論的原動力。上人和眾多慈濟人的菩薩行者圖像是我寫作的依靠,是我有時自覺寫到山窮水盡時,回頭一看升起慚愧心的鼓舞力量。
寫社論提醒我用心看見人類的希望源頭,即使在被災難襲擊的無情荒地,也能撐起一片有情天。即使在起伏無常的人事中,也可以從眾多慈濟人的故事中得到智慧啟發,從佛法中得到開悟超脫。
感恩月刊編輯部給我機會練筆練心,為了增加這個專欄的活水泉源,現在我們常用聯合執筆的方式,我以改寫的角色參與。如此,這個專欄會生生不息地,予人歡喜,予人信心地延續下去。
◆每次拿到《慈濟》月刊,多從社論開始讀起;月刊是慈濟人的大藏經,也是與會員溝通、介紹慈濟的最佳工具。(吳垠瑰‧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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