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風雨故人來
撰文‧周柔含(慈濟大學宗教與人文研究所副教授)
「壓驚」,聽在耳裏讓人感到溫暖。
它傳達久別的古老人情味,「你受驚惶,我知道」,
疼惜盡在不言中。
七月八日尼伯特颱風肆虐臺東,造成重大災情。七月十日清晨五點,我隨花蓮慈濟志工團隊前往臺東做安心家訪。車子開進臺東,入眼的路樹不是連根拔起、攔腰折斷,就是抵不過強風,往南方歪斜。
到了重災區太麻里,此地除了鋼筋水泥的建築外,其他房舍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損毀。滿目瘡痍的景象,讓人看了內心沈痛。
倘若不是颱風往南偏,這次受災的恐怕就是身在花蓮的我們。「救苦救難的是菩薩,受苦受難的是大菩薩」,臺東鄉親替我們承受了如此大的災難!
行前,車上同仁特地轉達上人的叮嚀,說祝福金是給鄉親「壓壓驚」。生活中我們常聽到「受驚」、「收驚」,而上人叮嚀的「壓驚」,聽在耳裏,讓人感到格外溫暖。它傳達久別的古老人情味,說「你受到驚惶,我知道」,疼惜盡在不言中。
「壓驚」一詞出自《西遊記》「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與公主陪禮壓驚」的記述。指在人受到驚恐後以酒食安慰,解其驚駭。風雨故人來,志工們帶來的「壓驚」,不是酒食的款待,而是誠心的祝福與濟助,希望鄉親們在浩劫後不覺孤立無援。
一位泰和村的住民,平日靠捆綁釋迦作物維生,屋後擴建的房舍全毀了,只剩下殘破的廢鐵。颱風登陸的那個凌晨,她和先生奮不顧身抵住被風吹掠的鐵捲門,然而,鐵門柱還是打破了大門的落地窗。她笑說,今年「大風收」──全部給「風」「收」走了!
這次的受災也許不是第一次,靠天吃飯,農民似乎已練就樂天知命的態度。如此單純而堅強的生命韌性,讓人打從內心敬佩。
行程走到末了,當地年過七十的慈濟師姊們已不勝腳力。未來她們仍得東奔西走,進行長期的後續關懷。而中生代的我們為家庭的生計忙碌,能付出的有限。
我不禁感嘆,世代交替出現很大的斷層。在颱風肆虐後的臺東,有情是風雨故人來,希望這分情仍能傳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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