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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更向陽
20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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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髓腔內幫浦植入術,終於讓我擺脫頑固性神經痛的糾纏。體內置入的幫浦二十四小時運作,定時將微量嗎啡注入脊髓腔內,達到止痛效果,使我有如重生般,一步步走出生命的幽谷。

轉眼已是七月溽暑,柏油路面熱得冒煙,像要熔出油似的。一個午後,媽媽載我到桃園虎頭山花市散心,途經慈濟靜思堂時,門口一張醒目的海報,吸引住我的目光,那是慈濟大學社會教育推廣中心招生的訊息。

我對著密密麻麻的招生內容,仔細查看適合自己的項目;接著,參觀位於靜思堂二樓的畫展,每一幅獨特的畫作都深深吸引我,媽媽鼓勵說:「你當年考取復興商工美工科,可惜經濟條件不允許去讀,既然你喜歡畫畫,那就報名樸實藝術課程好了!」

八月下旬,我必須回花蓮慈院住院檢查,又不願意錯失九月開始的樸實藝術課程;於是乘著回診,請陳新源主任評估,允許我在體力許可下,循序漸進參與學習活動。終於可以如願提早出院,歡喜地回家準備上課。

開課那天,我格外開心,因為這是受傷四年來,首次參加繪畫課程。一進入靜思堂,身穿黃色背心的志工合掌微笑、趨前問候,一股寧靜祥和氛圍,讓我備感溫馨親切。

來到潔淨寬敞的教室,安安忙著將我從電動輪椅抱移到小輪椅,才能坐進高度較低的課桌時,一群人走了進來。其中一位高大的男士走到我身邊,迅速蹲下身,小心翼翼幫我從輪椅滑脫的腳,平放回腳踏板上。

我連忙道感恩,一邊調整坐姿,才剛坐好,就聽到教育志工張月娥說:「各位同學,請鼓掌歡迎張鈞翔老師。」

原來,剛才協助我的人竟是樸實藝術指導老師張鈞翔,我趕緊努力以手臂將無力的軀幹撐直、盡量保持抬頭挺胸的坐姿,以示對老師的敬意。

老師首先介紹自己是因為陪伴母親學畫,而有了推動樸實藝術的動機,希望帶給不會畫畫的人,不一樣的繪畫經驗。他告訴我們,「藉畫練心」、「去我執」、「靜思智慧」、「觀自性」,是教學的重點之一。

老師希望同學能把平時所聽、所想、所做,藉由繪畫來表達,去除貪、瞋、癡、慢、疑等習氣,在靜思語中省思、體悟,反觀自我習氣。他一再提醒切記勿執著,「畫得像不像不重要,畫圖是件快樂的事,畫得讓自己開心、有自信才是最重要的。」

接著,老師要同學們一一自我介紹,大家相互認識,順便練習說話。我來不及將同學們的話全記錄下來,不過都畫在上課的筆記本裏,只要看到筆記本的速寫塗鴉,就清楚記得當時熱鬧開心的場面,特別是幾位高齡七十幾歲的老同學。

七十八歲的快樂阿嬤詹徐招治,用閩南語、國語、日語回答老師的提問。她說:「我的子女都在忙事業,一個女兒住日本,一個兒子開公司……還有一個兒子四處開餐廳,他們都真優秀。」

什麼是「四處開餐廳」?張老師疑惑地提問。經阿嬤解釋,才知道「四處開餐廳」是指外燴辦桌,大家忍不住鼓掌開懷大笑。

七十三歲的富阿嬤,儀容端莊出眾,打扮得十分整齊,和當英文老師的女兒,一同來參加樸實藝術。從未畫過圖的富阿嬤說,她謹記張老師的叮嚀──「畫畫要隨心、隨性、無拘無束,畫出心中所想的話,並活用於生活上。」

班上還有一位小學三、四年級的「不知道小同學」,因為老師問他任何事,他一律回答「不知道」。老師告訴他:「這裏不是安親班或才藝教室,不過非常歡迎爸媽陪你一同來畫畫;你要跟爸媽說,不可以將你獨自寄放在這兒……」

課堂中,媽媽不時來電詢問安安,關心我的狀況:「有沒有吃止痛藥,要回家了嗎?不要硬撐!」她雖不在我身旁,但還是心繫著我,擔心我體力負荷不了。輪到我自我介紹時,已經快下課,創下受傷來靜坐最久的紀錄。

我向老師、同學們問好,並說明我的身體狀況,上課時需要看護協助抬腳、撐起身體,以紓解屁股久坐的壓力,希望坐在教室後面,不會打擾到大家上課……也許是緊張或是坐太久,身體緊繃發麻的我接著就不知所云了。

只聽見老師說:「我們給宇昱菩薩加油!」以及不斷的掌聲。

下課前,老師吩咐同學們回家自由發揮,每人至少要畫一幅畫,下回上課要帶來分享。
 

我愛秋天
秋意濃濃,掉落滿地,一片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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