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陳鶯鶯（大林慈濟醫院常住志工）
整理‧鄭淑真  畫作‧陳舜芝

葉子落盡的樹葡萄，
開出一朵朵令人驚喜的白花，很快便結實纍纍；
反觀另一棵茂盛的樹葡萄，
至今仍沒有開花的消息……

「師姊，你來得正好！有一位病患不肯洗腎，你可以幫我嗎？」才剛踏入病房區，護理師就急急跑來求助。病房外，一位媽媽正一籌莫展地佇立在走廊，一看到我來，欣慰又擔心地叮嚀說：「你不要跟他說是我說的，不然他生氣，又要罵我了！」

看媽媽滿面愁容，我輕拍她的手背，要她放心：「沒關係，我會說是護理姊姊告訴我的。」

就讀大學法律系一年級的孩子，高中時就發現罹患紅斑性狼瘡，因為沒有定期服藥控制，造成腎臟功能受損，需要洗腎，可是他怎樣都不肯簽洗腎同意書。因為他已經年滿二十歲，若沒有簽同意書，院方無法替他治療；父母著急若沒能把握治療時機，會使病情加速惡化。

走進病房，看到年輕人在病床上蜷曲著身子，臉上蓋著被子。我知道他醒著，輕輕說：「孩子，我是慈濟的師姑，我叫鶯鶯，剛剛護理姊姊告訴我你的情形。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掙扎——到底洗腎好？還是不洗腎好？洗腎以後，學業怎麼辦？尤其又念法律系，以後還可以當法官嗎？」

聽到我這樣講，他突然啜泣了起來。我將他扶起，慢慢把床搖高，用緩慢的口氣說：「孩子，你的苦，我知道；要或不要洗腎，都需要時間考慮。」

我看著他，說了一個故事給他聽——

前一陣子，一位環保志工因為心臟不舒服被送到急診，我問他檢查結果如何？他說：「昨天就發現心臟很痛，猜想大概是心肌梗塞；但已經那麼晚了，我就念念佛、喝喝水，撐到今天早上才來。」

我對師兄說：「你這個憨弟子，若念佛病就會好，那上人蓋醫院是為什麼？念佛是希望增長智慧，生病要趕快來看醫師。」師兄聽了，下午就跟醫師說：「我要接受手術！」現在從加護病房出來，手術後復原得非常順利。

說完師兄的故事，我轉而向這個孩子說：「所以，如果你現在不把握機會趕快洗腎，以後可能要長期洗腎；但就算是長期洗腎，你的夢想還是可以完成。在慈濟，很多師兄、師姊是洗腎病友，白天做志工，晚上就洗腎；也有人換腎之後繼續投入志工行列，為人服務。」

他囁嚅的說：「那我以後生活會變得很沒有品質……」

「孩子，任何的成就，一定要經過一些風霜。」我又說了另一個故事——

過年前，有人送我們兩棵樹葡萄（嘉寶果），一棵長得很好，但另一棵的葉子卻一直凋零，我們很擔心這棵樹葡萄會不會枯死？

沒想到不久之後，葉子落盡的樹葡萄竟開出一朵朵白花；再過不久，發現一顆顆的果實從凋零的枝幹上長了出來，最後這棵樹葡萄結果纍纍。但是另外一棵枝葉茂盛的，到現在都還沒有開花結果的消息。

我對這孩子說：「萬物都在為我們說法。碰到磨難的時候，我們要提起生命力來面對。凋零與病痛，不過就是生命的考驗，我相信現在的病痛，可以讓你在日後成為一位更能苦民所苦的法官。」

男孩終於答應洗腎了。我和他的家人一起陪伴他到洗腎室，我送上《靜思語》，祝福他可以從中找到生命的指引，只要學習轉念，相信未來的人生會很幸福！ （摘自２０１２年４月８日志工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