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自己作主 當他人貴人——許美雀
◎撰文‧李委煌 攝影‧蕭耀華
訪視志工速寫
‧人生歷程 1950年出生,1971年實踐家專服裝設計科畢,1998年受證慈濟委員
‧訪視資歷 20年
‧訪視祕訣 最重要就是「同理心」與「耐心」。個案身心受,卻因為信任慈濟人,願意打開家門讓我們走進他 的生活,我們更要多站在他的立場來思考,全心全意為他找尋希望。
‧志工心得 人生無常,既已認清生命的方向,就要乘健康的時候替自己作主,做就對了;否則等到倒下來那一 刻,就無法再為自己決定什麼了
「午飯用畢未久,許美雀旋即躍上鐵馬,趕往一戶人家助念。多年來,為逝去的法親或會員助念的經驗已多,在虔敬的佛號聲中,她曾為摯親猝逝而生起的種種妄想念頭,似乎也漸漸隨之沈澱、平息……
一九八六年底,許美雀的母親心肌梗塞,毫無預警地離開了人世;和母親感情甚篤,她悲痛異常,不知如何自處,帶著四歲的小兒子回娘家沈潛了一個月,感覺自己部分的生命,也隨著母親一同死去了。
十年後,父親、大哥在兩週內相繼因病往生;再四年後,從小就特別疼愛她的二哥罹患腸癌,從發現到辭世,不過短短三個月。
許美雀的婚姻、家庭與事業平順,生活無虞,然生命的老病與凋零卻一再提醒她:「生從何來?死往何去?人生的意義究竟為何?」
一位印度修行人曾這麼說:「人們首度瞥見死亡,往往是在摯親往生之時。」許美雀自此開始尋尋覓覓,期待找到生命的歸屬……
真實生死學
許美雀回憶,母親辭世前兩週,從南部北上探望外孫,「她跟我說近來膝蓋較沒力,就只是這樣而已,」她不解,「怎麼人突然就不見了?」
大學畢業不滿兩年便嫁人,待在娘家的日子太短,許美雀自覺未能盡孝;失去母親後,經常夢見她,夢裏母女倆相依相偎著……思念之深,許美雀在友人建議下開始為母親誦《地藏經》;這部經文,是佛陀在天界為母親所說之法,因此又常被人稱為「佛門孝經」。
清晨,她將椅墊挪往窗邊,虔誠跪坐禮誦——
是諸眾等,久遠劫來,流浪生死,六道受苦,暫無休息……
如魚游網,將是長流,脫入暫出,又復遭網,以是等輩,吾當憂念……
她隨身帶著《地藏經》文本,得空便翻開來誦念或抄寫,平撫渾渾噩噩的心境;愈是持誦,愈感到與母親更貼近,她想要替母親再做些事情。
最初對經文義理似懂非懂,時日一久,也有些感悟,理解了「因果」、「布施」的觀念,並隱約覺得生命少了點什麼;於是母親往生翌年,她劃撥出第一筆捐款給慈濟,並主動去電慈濟臺北分會,想了解如何行善。經由志工鼓勵,她開始跟親友、同事募善款,參與訪貧,並到離家不遠的忠孝醫院當志工。
一九九六年,大哥罹癌,深受病痛之苦,只能依賴止痛針緩解;許美雀清楚地看到他氣息起伏,直到往生。「出生時很辛苦,往生時更辛苦。有人怕一口氣上不來,也有人希望這一口氣不要來,但都無法自主……」
「母親的往生,讓我接觸佛法、加入慈濟;大哥和父親的往生,讓我認真思考生命價值,確認了方向。」她回想過往幾年,她持家、從家庭重返職場,事業順利,卻漸漸淡失「人生無常」的警惕;「下一步該怎麼走呢?」
她決心急起直追,一九九八年受證為慈濟委員;隔年,臺北市政府社會局與慈濟合作展開關懷獨居長者的行動,她承擔南港區的服務窗口,也開啟了她對慈善工作的深度投入與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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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和老人家寒暄慰訪,許美雀感覺就像翻開一本本豐富的生命之書;十多年來,張伯伯已經等同於許美雀的家人。許美雀這天跑好幾處忙志工事,但午前仍帶來親做的熱便當陪伯伯吃頓飯。(攝影╱顏霖沼) |
想不起的親人
許美雀對於最初接觸的徐伯伯和徐媽媽印象很深。「第一次訪視時就被趕了出來,因為他們覺得不需要被關懷,把心關得緊緊的。但八十五歲、八十一歲的老人家相依為命,實在令人很擔心。」
徐媽媽個兒嬌小,每天幫中風的老伴沐浴、洗衣、買菜、做飯,任勞任怨,背也駝了。獲得老夫婦同意,許美雀代為申請「緊急救援系統」,但徐伯伯重聽又健忘,工作人員來安裝時不得其門而入;許美雀只好再次申請並且來到徐家等候,才完成安裝。果然在隨後幾次徐伯伯生病倒下時,徐媽媽及時按鈴發揮了救命功能。
每隔幾天,許美雀就打電話和徐媽媽聊天,也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脆弱。
「無兒無女的兩位老人,需要社會同來關懷啊。」許美雀說,他們家的廚房漏水了,志工去幫忙修理;徐伯伯很想念燒餅油條,志工買來給兩老當早餐;冬天寒流來襲,特地送去圍巾……
「久而久之,徐伯伯經常問我們會不會很想他,因為他很想念我們。」許美雀說,當徐伯伯失智症狀漸漸嚴重,「有時不認得我們是誰,但看見這身制服,他就知道是認識而且可以信任的人。」
幾年前,徐伯伯反覆入院,高齡的徐媽媽還是獨力照顧;志工透過地區醫院、社福中心和老人服務中心幫忙找到看護,之後也安排住到安養中心。志工經常陪徐媽媽走到離家不遠的養老院看徐伯伯,但她體力也差了,後來夫婦倆一起住到較寬敞的安養中心。
徐伯伯往生後,志工持續探望徐媽媽,「年邁的她有時想不起來我們是誰,但拿出與她的合照,勾起了回憶,非常高興地與我們談天。」
像爸爸一樣
來自安徽的張伯伯,海軍中校退休,因為身體不好,始終沒有成家,就怕連累他人;但年紀漸長,獨居無伴,每天只能面對牆壁,看到別人家庭熱鬧圓滿,不免羨慕。漸漸地,罹患了恐慌症與憂鬱症,常想輕生。
上吊、撞車、跳樓,逐一想來他沒一樣覺得適妥,惟恐死相難看、傷殘未死或麻煩了別人。那段時間,慈濟志工走入了他的生活。「幸好師姊們常來找我聊天、關心我,病竟然不藥而癒了。」張伯伯說,這病發作起來很苦,連自己也無法控制啊。
有段時間,張伯伯視網膜剝離接受手術,不能看書也不能看電視。想到老人每天枯坐在椅子上,志工很不捨,於是每天打電話給他,甚至念書給他聽。老人家天天聽好話、聽慈濟錄音帶,忘卻病痛,病癒後第一件事情就請人來安裝有線電視收看大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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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做事按部就班,思緒邏輯清晰,許美雀在社區承擔幹部,面對繁忙龐雜事務,她依舊姿態從容優雅,幾乎沒人見她有負面情緒。 |
許美雀說,伯伯會把志工的名字寫下來,下次居家關懷時他總能叫出對方的名字;也因為長年互動,老人就像家裏的長輩,會教導晚輩待人處事之道。
「老人家怕我整天做慈濟,會提醒我注意家庭。有次先生出差返臺,伯伯打電話問我是否在家,如果在外面要提早回家等,因為早先生十分鐘或者晚先生十分鐘到家,在先生的感覺是不同的。」許美雀說,從張伯伯身上看到的是,他非常為他人著想;相識這些年來,感覺自己只是付出一點點,卻收到張伯伯滿滿的回饋。
張伯伯加入慈濟會員,每月捐善款已十二年了;許美雀曾擔心會造成他經濟壓力;「如果有壓力,也是我自己願意的。」張伯伯也決定往生後要捐贈大體。「因為身體不好,很多好事不能做,希望往生後對這個社會有幫助。」
如果沒有明天
有次訪視志工研習主題是「立遺囑」,許美雀捫心自問:「如果沒有明天,我還牽掛著什麼?我最遺憾的又會是什麼?」宛如茅塞頓開,她開始鋪排下半輩子的人生。
許美雀出生在純樸臺南農村,身為村長的父親用心安排她的課業;大學畢業後學以致用進入服飾業,婚後北上相夫教子。許美雀說,她從來就不曾為找工作而煩惱過,「我喜歡當家庭主婦,後來去上班,當上業務經理,也是很快樂的職業婦女。」
傳統女人,多為先生、孩子、家庭而活,「孩子都長大了,我覺得該規畫新人生,也要有所取捨。」儘管月薪逾六萬元,但她在二○○二年辭去工作,全心全意於助人的慈善服務,「既然找到方向,就要專心投入;考慮太多的話,很多事情做不成。」
一般人習慣守著錢財,免得老來沒錢花用。但許美雀逆向思考,她認為正因人生無常,所以更要把握機會布施。領到了退休金,她添上勞保給付、積蓄湊出一百萬元,以先生名義捐贈給慈濟。
「我覺得自己很幸福,每天起床,想往哪個方向、想做什麼慈濟事,都可以在家人的支持下放心去做;更感恩先生包容、成就我,讓我能全心付出。」
而陪伴個案的經驗,也教會她:「趁自己還清醒時,認清方向,做就對了;因為從倒下那刻開始,就無法替自己決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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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美雀永遠忘不了,二十年前隨志工第一次去看個案,案主全身癱瘓,只剩一張嘴能說話。「原來四肢能自在地活動,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五十歲,許美雀因退化性關節炎做手術,即使在復原的半年內拄著枴杖行動不便,她也沒停止志工事,不讓時間空過,甚至覺得自己的雙腿是「做」好的。
五十五歲時,她接受雙眼白內障手術,在手術臺上發願,曾經有過的無明和迷濛,看不清的對與錯,都要隨著混濁的水晶體一併去除;今後要用清淨心、清淨的雙眼,好好地去看護苦難眾生,適時給予伸援。
術後不久,她就參加了慈濟在大陸的冬令發放;也在四川汶川強震後兩度前往災區膚慰鄉親,一待就月餘;臺灣遭受莫拉克風災,她趕往高雄、屏東災區付出;更前往菲律賓颱風災區陪伴災戶……
「我的眼界變寬了,但我更珍惜臺灣、更珍惜南港。」家住臺北南港區的許美雀,期待自己能走遍社區角落,為那些需要幫助的苦難人伸出雙手,真心關懷、給予溫暖。
過去,她總隱約覺得人生缺少了什麼,如今,她找到答案了。
◆關懷獨居長者
老人家所求不多,
真誠的關懷和陪伴就是他們最需要的;
把老人當作家裏的長輩般相待,
勝過所有的專業助人技巧。
問:您在社區關懷獨居長者十三年來,有感覺到任何相關問題的改善與變化嗎?
答:我感覺有愈來愈多義工或是機構在關懷老人,政府結合民間,在社會發揮著一股安定力量;當老人家在生活上遇到問題或困難時,會有比較充足的人力陪伴,也就不會進一步衍生社會問題。
慈濟持續在關懷社區孤老,常有機構或是個人轉介來個案,我們就會給予老人家最需要的協助。慈濟的訪視工作很強調「團隊」,因為一個人難免會分身乏術,而投入時間不夠,就無法好好照顧個案;大家一起做,會凝聚往前走的力量,彼此傳承和帶動,自我成長了就能再去關懷更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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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二○○八年四川汶川震災後,許美雀兩次前往災區,善用臺灣的助人經驗和居民融成一片。她(左二)偕同志工下鄉關懷,鄉親熱情地拿出自種的桃子招待大家。(攝影╱張阿英) |
問:關懷長輩,是否需要技巧?
答:把老人當作自己家的長輩,是不二法門,勝過所有的專業技巧與方式。「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自然會注意到老人家生活起居方面的問題與需求。例如,探望時順手帶點他們愛吃的食物,天氣變冷了不妨送去禦寒物品,這些小動作都會讓老人家感到窩心,彼此之間也不會有代溝。
再者是要「真誠」。長輩們所求不多,真誠的關懷和陪伴就是他們想要的;是否真心,其實老人家也能感受得到。
老人記憶退化得快,有時才半個月沒見,就不認識志工了,雙方互動關係又回到原點;但我們還是會定期去噓寒問暖,確定他們生活無虞。
有位馬伯伯重聽,難以交談也無法電話問安,於是我們用書寫來溝通;馬伯伯常聽不到我們的敲門聲,但當屋內傳來電視聲及走動聲,至少知道伯伯安好,也就心安了。
問:面對老病和凋零,訪視補助不一定能明顯改善生活,會不會有挫折感?
答:十多年前開始關懷獨居長者時,我記得證嚴上人就曾說過,這是整個社會的問題,志工關懷就是盡本分。
以前我也會很罣礙,因為陪伴老人家很久,但他們的生活卻改善有限,結果反倒變成自己的壓力。但如果助人心態沒能調適好,難保有一天自己會變成要人幫忙的「個案」。
助人並非做了什麼就期待能有同等的回應或回饋;前腳走出,後腳就要放下,否則這條陪伴之路是走不遠的。
案家因身心疾病沒法轉變,我們自己就要心轉;過程盡心盡力便是,結果如何都要「放下」。若走進新個案的家裏,心卻還罣礙著舊個案,這對他們也是不公平的。
問:您會擔心老人家對您過度依賴嗎?
答:我們很感恩案家基於信任,願意對慈濟人開啟大門;有時候他們很可能連朋友都不讓進家門,我們又何德何能,能走進他們的生命,然後帶給他們一些希望?
既有緣走入案家,我們期許自己能做他們生命中的貴人,而不是擔心被依賴。老人獨居,往往很沒安全感,我會跟他們說:「沒事的,您有什麼困難,慈濟人都會在旁陪您的。」總之,就是盡可能給予支持。
◆人與人之間互助
牽著他的手,帶他走出苦痛;
鼓勵他看重自己,一起來做好事。
問:您如何詮釋慈濟的「慈善人文」?
答:上人說以病苦和苦難為師,我們也是以個案為師。每個案家都是一部經典,每位老人都是一則法語,他們透過生老病死的現象,提供我們「苦集滅道」之理的省思。
每個案家面對的苦難各不相同,換個角度想,他們警惕我們不要犯同樣的錯誤,還要見苦知福;在持續訪貧當中,也等於是不斷提醒自己。
當然,光是「知福」還不夠,我們還要懂得「惜福」,並且進一步去「造福」——也就是親身投入助人的慈善服務。
慈濟慈善的重點不僅在於經濟濟助,而是要能夠陪伴案家「走出來」。
如果老人仍有親友,我們努力去帶動他們一起來關心;又或許案家生活習慣不佳,造成環境髒亂影響健康,我們不應先去評斷或嫌棄,而要想想怎麼幫忙他?例如教案家的孩子摺衣服、領著他們一起打掃等,針對下一代教育來改變這個家庭。
上人說慈善志業能紓解人們一時的困難,但心靈淨化才是根本之道。假如人人心中都有善念,社會就能祥和;社會祥和,生活即便再苦,還是能平安度日。
問:以您親身的體悟,如何陪同案家走過喪親之慟?
答:喪親,最重要的還是心理調適,當然也不排除藉由宗教信仰來安定對方的心。再來就是設法多帶他出門與人群互動,靜默地悶在家裏只會讓傷痛期更久。
許多慈濟志工喪親後,仍如平日般投入慈善服務,我看到的是,只要能走進人群,就有機會跟人產生互動、分享與聯結,從中或許他會發現,原來許多人跟自己一樣,也都有各自不同的人生難題,無形中對自己的創傷也比較不那麼執著了。
問:一般人也有能力參與助人之事嗎?
答:當然可以,每個人都有能力助人;只要一念善心萌發出來、有願力,往往就有好緣來。
證嚴上人常說,筷有筷的用處、碗有碗的功能。好比說一場為了救人的骨髓捐贈驗血活動,現場就需要門口接待、環境清潔、餐點準備等各功能組協助;也就是說,好事需要很多人共同來成就。
像我已逾六十歲,身體條件無法捐骨髓救人了,但是我可以邀請更多有資格、有意願捐髓的年輕人來救人。所以千萬別輕視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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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二十年的貧病訪視經驗,許美雀看盡人心、人事、人生的無常;她感恩並珍惜自己所有的一切,更傾力為需要的人付出。去年秋天,社區一戶人家火災,志工前往關懷,幾天後得知屋主苦於清理家園,於是再度到訪協助,許美雀細細整理出廢棄物。(攝影╱陳月卿) |
問:年老很多事身不由己,這給您什麼省思?
答:我看到很多老人,一旦倒下後就沒法自主了;所以我乘還能「作主」時,提早退休當全職志工。還有些老人即使健康,但性情固執、孤單封閉,所以只要身體允許,我就出門多活動、多做事,就像很多慈濟志工都發願,要做到最後一刻,做到倒下來為止。
當然,更要照顧好身體。我很注意養生,不吃垃圾食物、飲料或加工品,因為它們對健康無益;買菜時從營養均衡角度來思考,而不是貴或者漂亮就好;盡可能自己煮飯菜,若實在避免不了外食,我寧可準備好餐點帶出去,以避免餐廳不當的油鹽與料理。
當然,除了飲食以外,心態也很重要,我抱持著結好緣、修行心來做善事與關懷案家,自然不容易心生無謂的爭執與計較。
問:您對老年感到恐懼嗎?
答:不會耶。變老的過程,是生命自然法則;人生若沒意外,老是每個人都會走到的階段,身體可以老但心不要老。許多人恐懼年老,其實老的本身不是病,反而是這恐懼的心態讓自己先病了。
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當下,別總想說等退休再來做志工、做善事,老病或無常突然來臨,想動也走不動、想做也沒法做了。所以要乘現在能跑就趕快跑,才不會老來遺憾。
問:面對年老,我們可以如何做準備?
答:一些老人家自職場退休後,頓時失去方向感,若又沒有熱情活動,生活茫然沒目標,每天閒閒讀報紙看新聞,其中許多負面資訊又影響心情,成為惡性循環。
與其患得患失地擔憂年老,不如努力保有愉悅的心情及健康的身體,乘狀況還好時去做有意義的事;有一天當老來臨時,就能很單純地面對。
當然,許多人會覺得要多存些錢以便應付老年需要,例如請看護、就醫等;這也很實際,但與其一直執著於金錢帶來的安全感,還不如生活簡單少花費,我想這還比較務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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