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問耕耘 張鳳蘭
撰文‧黃秀花 攝影‧黃筱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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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太平洋,張鳳蘭心曠神怡。天災難測、苦難人眾多,世居太麻里的她,面對變幻無常,頗能處之泰然,更發願用自身力量助鄉親離苦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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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農看天吃飯,臺東太麻里釋迦果農張鳳蘭也不例外;
在慈善訪視中,見聞人間的不完滿與無奈,
人生只問耕耘,知足無缺。
二○一六年七月,尼伯特颱風橫掃臺東太麻里鄉,張鳳蘭所經營的土產店又遭殃,農田也再度毀損,她還是不忘身為慈濟委員的職責,天天外出關心鄰里受損狀況,心情欠佳的先生不免嘀咕:「你喝水、吃風就會飽嗎!」
急難關懷告一段落,她將店面修復完成,請工人來修剪釋迦園殘餘的枝條,一個月後,釋迦果實已結成像棒球大小;莫蘭蒂颱風卻又來襲,將釋迦園掃成焦黑一片,收成已有限。但她自我安慰:「聊勝於無。」
二○○九年的莫拉克風災,她也面臨同樣窘境,農田和店面雙雙毀掉,損失高達兩百多萬新臺幣;她忙於救災,分送物資和溫暖,待災情平息,檢視內心,抑鬱落寞,於是離開家鄉,到花蓮靜思精舍當志工,調整心境。
這一次再受災,她心臟變強了,對世間財看得很開,反而安慰夫婿:「人平安就好。」前後的轉變,代表著一種成長,也是她多年來浸潤佛法和慈善訪視之所得;見多了人間的不完滿及無奈,就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
一個夏天五個颱風
二○一六年的颱風,似乎跟臺東縣特別有緣——尼伯特、莫蘭蒂、梅姬、艾利、海馬,接連在七、九、十月肆虐,不是風就是雨,農損、屋損、道路毀壞難以估計;尤其太麻里鄉,九個村緊臨太平洋,颱風不是直撲,就是擦邊而過。
張鳳蘭從小生長於此,對每年颱風光顧,可說相當「有感」。小時候,每遇風雨來臨,海邊總會看到群鳥飛翔,老鷹飛撲地面覓食,上演「老鷹抓小雞」畫面,母雞則擋在前頭保護。
十七歲少女時期,她到北部紡織廠當作業員。一回,陪同父母返回彰化故鄉省親,被未曾謀面的表哥看中,四年後兩人結為連理,租屋在臺北賣菜維生。
一九七七年夏天,她與夫婿帶著兩名子女回到太麻里娘家;先生本來就喜歡此地依山傍海、環境清幽,一聽說風災後很多人賤價拋售農地,決定購地定居。夫妻倆靠著買賣土地與養蘭,累積幾千萬家產;但財富來得快去也急,幾年間,蘭花風潮一退,積蓄化為烏有,甚至還負債。
他們自種釋迦,並在路邊蓋了鐵皮屋販賣土產,慢慢清償債務;沒想到,七年多前,中颱莫拉克瞬間把店面與財物沖毀,僅存幾根殘架和屋頂;而位於河床地的六分釋迦園,也全部流失殆盡。
當時已受證慈濟委員多年的張鳳蘭,猶未及舔拭傷口,就四處奔走勘災,足跡遍布太麻里和金峰鄉。當地志工也普遍受災,張鳳蘭把家當被洗刷一空的郭陳貴英,帶回家住了好幾天;災情最慘重的金峰鄉嘉蘭村及太麻里鄉泰和村、大王村,她也幾度偕同志工們前往慰問,因而結下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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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搭上北往花蓮的火車,張鳳蘭(右)就感覺心情平靜。幾次颱風重挫,讓她差點失志;努力爬起後,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也更會體貼人。(相片提供╲張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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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鳳蘭(左二)說,承蒙父母善行庇蔭,做慈濟很順利,也結交不少默默護持者,郭陳貴英(左一)即受她鼓勵受證為慈濟委員,她們是好友、也是知心法親。
(相片提供╲張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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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克風災重建路
張鳳蘭的家,住在大王村半山腰;這裏長年雲霧繚繞、空氣溼潤,舊名為「麻里霧」;再往上行,即是金峰鄉嘉蘭村,為排灣族聚落;莫拉克颱風過後,她從未間斷關懷此村,也見證許多居民從災難中復建,甚至成為助人者。
「我就是在莫拉克風災時認識鳳蘭師姊的,這應算是一種緣分。」五十五歲的林教廣,當年為嘉蘭村村長;風災後,村民配合政府呼籲,搬離緊鄰河谷的低窪住處,遷往兩處永久屋。
林教廣所住的永久屋社區,有九十幾戶、近兩百人,為紅十字會所建造;世界展望會所援建的社區,則有四十五戶;還有一排木屋,安置更早之前的海棠颱風受災戶。
對於族人而言,遷村實屬無奈。林教廣回溯,在此之前,祖輩們已三度遷移,都跟生存條件有關。「每搬遷一次,文化就流失一些。」莫拉克風災時,家園淹大水,他最先搶救就是老相片和傳統文物,因為這是難以複製的。他也說,遷村是不得不的選擇,不然像二○一六年颱風如此頻繁,若還住在原有社區,難保生命不受到威脅。
莫拉克風災後,他勘查災情、討論善後、北上陳情,後來發現自己罹患癌症。張鳳蘭說,得知他生病,非常難過,慶幸後來治療痊癒,「他閒不住,身體一復原,立刻接任社區發展協會理事,為民服務。」
不僅如此,他投入慈濟環保,帶動母親參與,並在住家雜貨店旁設置一個回收點,提供社區民眾隨時置放資源回收物。
「我很感念十一年前海棠颱風時,慈濟人很早就進來關心;四年後莫拉克釀災,又是同樣穿著藍天白雲的一群人過來!」林教廣說,看到那一身慈濟制服,就覺得安心;雖然他是天主教徒,而慈濟是佛教團體,卻感覺彼此理念相契,以助人為樂。目前他已經參與慈濟見習慈誠培訓,「希望有一天也能穿上慈濟制服,擁有一種喜樂。」
社區巷弄熟悉的身影
住在世展會援建屋的徐婉珍,回憶莫拉克風災後被安置在介達國小,在北部工作的丈夫猶未及趕回,慈濟人已冒著風雨前來探視,令她難忘。
「這幾年,人生變化太快了。」徐婉珍感傷地說,搬進永久屋後,生活安定,丈夫卻因病過世;還好女兒孝順,經濟無虞。她也在張鳳蘭帶動下,積極投入環保。
張鳳蘭才在社區停好車,先有村民來告知想要捐贈舊衣,接著又有人通報家裏有回收物要給慈濟,她趕緊前去搬取。在這個村子,「師姊」已成為張鳳蘭的代名詞,很多住戶或許叫不出她的名字,但知道她是慈濟人。
這是幾次風災及時送暖所建立的交情,此處也有幾戶受慈濟長期照顧或居家關懷,包括每月給予生活補助金及助學教育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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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野太麻里,孤苦、病痛纏身的長者很多,張鳳蘭輕撫老人家粗糙的手,深體他們早年艱辛的墾荒史,心裏總多一分理解,也會多花一些時間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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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戶人家的孩子,讓張鳳蘭印象深刻。其中一個男孩,與外祖母同住;因為父母關係不睦而叛逆;張鳳蘭經常鼓勵他,用時間和耐心陪伴,慢慢導正他的言行。
另一個男孩,父母雙亡,由姑姑扶養;慈濟幫忙時他已是高中生,畢業後成為職業軍人,慈濟才停濟;後來,姑姑的先生病逝、兒子重病,慈濟重啟補助這家人。張鳳蘭不但協助申請急難救助金,也給予醫藥補助,還送上「愛的擁抱」,希冀給這位堅強的母親一絲慰藉。
這一天,張鳳蘭開著小貨車,爬上金針山,探訪新個案。七十八歲的阿嬤,丈夫和長子先後辭世,五個女兒也早嫁人;她與五十多歲的次子相依為命,均病痛纏身。早年,他們靠種植金針致富,家裏請了很多雇工幫忙烘焙,風光一時;卻因先生喜結交政商名流,日漸敗光家產,輝煌已成過去式。
阿嬤訴苦,早年在山上生活,她是如何勞累把物資揹上山,挑米、挑菜,重達四十五公斤,必須走四小時上坡路才能抵達;如今,她人老了、背也駝了,再也走不動。
張鳳蘭慨嘆人生際遇難料,也能同理老人家的辛酸。阿嬤是農保戶,每月領有七千多元老人年金,兒子雖無法工作,但他們在山上自種蔬菜食用,基本生活還過得去;便決定補貼母子倆每月看診交通費及贊助米糧。
「幫人不能不夠,更要幫到重點。」這是張鳳蘭做訪視的態度。也因為她是本地人,熟悉受助對象的親友網絡與背景,更有助判斷補助的項目。
從跌倒的地方爬起來
「世間苦難的人真的很多。」這是張鳳蘭做訪視多年的體會。她的父母很早就從彰化移民太麻里,努力開墾,因而沃出十幾甲土地;她從小衣食無缺,更承襲父母的慈心柔腸。
父親擔任過青果社理事長,真心為農民謀福利,在太麻里地區一提起「張龍」這名字,幾乎無人不曉;母親主動為人接生,即使是深山產婦急產,還是摸黑拿著手電筒出門;熱切助人之心,為鄰里所傳誦。
一九九六年,張鳳蘭受慈濟志工鄭秀葉邀請,前往花蓮慈濟參訪;聽到證嚴上人開示,若是人人都願意用手推一把,老牛拉車的負擔就會少一點。這讓張鳳蘭很感動,決定培訓成為慈濟委員,她在太麻里推展慈善、帶動環保,並獲得鄉親響應;在路旁撿拾回收物時,常有人豎起大拇指對她比「讚」。
張鳳蘭一生堪稱平順,若說生命中有什麼大考驗,應屬二○○九年莫拉克風災的傷害。災後,她放下損傷的田園,來到靜思精舍,每天跟隨常住眾勞動、下田耕種,讓傷痛與不甘隨著汗水恣意奔流。
常住師父看出她的心情,規勸:「逃避並不能解決事情。」後來她得知一位親戚才四十多歲就突發心肌梗塞不治,無常來得快又急,讓她醒覺不能再蹉跎,應該趕快回去做該做的事情。
她從土產店老闆娘變成街旁小販,擺攤做生意,賣袖套、帽子、手提包等;忙碌慈濟事時,就請兒子代為顧攤。最初難免有人耳語,但她覺得是靠自己勞力賺錢,就沒什麼好抬不起頭。
這一段經歷,讓張鳳蘭學會能屈能伸。如今他們東山再起,回顧從前,她覺得很甘願:「吃得了苦,才能夠超脫;現在對我來說,因為很知足,就不覺有什麼欠缺。」她也察覺到自我心境的轉化:「貧富無差別、美醜沒感覺,心中無欲無求,自然就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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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牌綠篷小貨車是嘉蘭村民辨識張鳳蘭的一大標誌;這個因風災與慈濟結緣的小聚落,民眾很認同環保理念,每次一見到張鳳蘭來到,總會主動送上回收物,讓她滿載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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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業翻身趨吉避凶
太麻里,在排灣族語意是「太陽照耀的肥沃土地」,氣候溫和、日照時間長、雨量充沛,所以很適合發展農業。
張鳳蘭回憶,父母六十多年前落戶於此從事農耕;半世紀以來,農人栽種過香蕉、橘子、梅子,到如今重要的經濟產物釋迦,二十年來價格平穩,但近十年每逢收成,卻不斷有颱風侵襲。張鳳蘭從訪視中發現,自耕農如果受災,一般還有儲蓄,來年可再翻身;但受人雇請打零工的這一群,農田受災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法工作,全家大小生活就有問題。
張鳳蘭期盼這好山好水的日升之鄉,農作物不再受天災侵擾、農民不再為損害所苦。日前,她的兒子即前往花蓮慈濟科技大學,跟隨劉威忠老師學習種植「紅藜」的技法;假如估算精準,一年兩收、颱風季節休耕,實驗林地若能成功,農民們即多一項新的選擇。
「紅黎採自然農法,不噴農藥、除草劑及化學肥料,純粹是天然無毒,能與土地和諧共處,不造成傷害。」張鳳蘭說,冬天播下紅藜,隔年二、三月收成;三月底再播種,經四個月生長期,颱風季節來臨前採收完畢,一年兩獲。
紅藜被喻為「穀類的紅寶石」,含豐富的蛋白質、鈣質及膳食纖維,營養價值高、用途廣,整株都可利用——根部研磨成酵素、精力湯;汁液做成面膜;籽做成茶包或直接食用。但種植過程中,耗費人工較多。
緊臨太平洋而居,有旖旎風光欣賞,卻也必須忍受天然災害,付出慘重的代價,是利是弊,張鳳蘭自有一番滋味;但她總會為別人多設想一些。「自小到大,我見識太麻里的產業已翻過好幾次,應該還是要找到與大自然共處的好方法,順應時令,栽種適合作物,才能永保安康,生活也才有保障。」
Q&A
口述‧張鳳蘭 整理‧黃秀花
▎訪視志工 張鳳蘭 ▎
一九五三年出生
二○○一年受證慈濟委員
訪視資歷:二十年
訪視祕訣:處於弱勢,難免有自卑和自尊心,訪視時要尊重,不能誤傷了人;用愛去搏感情,靜待時間慢慢發酵,若有轉機當然好,若無也要多祝福。
用愛與時間醞釀
問:太麻里志工訪視範圍涵蓋太麻里及周遭之鄉,綿延逾一百公里;人少事多,如何持續慈善關懷?
答:目前太麻里鄉慈濟委員有十四人、慈誠隊員五位,大家分區訪視,範圍包括太麻里鄉、金峰鄉、大武鄉、達仁鄉。雖然分區但不分心,也會彼此支援,顧好南臺東之境。
很感謝臺東志工群的陪伴和帶領,教會我們不少訪視本事。最早,他們跨區來帶我們看個案;由余輝雄或陳勝豐開車,一部九人座坐滿了人,就從太麻里出發,沿路看到大武、達仁鄉。這些資深志工都是訪視的「老仙覺」,讓我學到很多技巧,如歐順興和蔡秀梅夫婦講話很柔,我一開始聽到有個案被丈夫家暴,脫口就喊:「告!」這當然不對,他們立刻糾正;而范春梅比較嚴格,會經常提點我注意言行舉止,讓我受益良多。
大家帶著悶燒鍋出門,中午訪視告一段落,就找一處用餐,感覺真溫馨,至今我仍很懷念炒花生、滷豆干、醃蘿蔔乾等味道,還有鍋蓋一掀開,四處飄散的熱湯香氣!
我和鄭秀葉、郭陳貴英及楊東昇,在臺東志工陪伴下學習慈善訪視,三、四年後紛紛受證;但真正獨立是二○○九年莫拉克風災,臺東受創嚴重,個案數激增,他們認為我們成熟了,應該自主作業。
坦白說,初接訪視個案本,我很緊張,因為以往都是鄭怡慧負責撰寫個案紀錄,她文筆佳、寫得又詳細,是我能力所不及;只好常常打電話向花蓮本會社工員求救或請教臺東委員,磨練了多時,才逐漸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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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營文具店的楊東昇,是太麻里地區第一位慈誠隊員,南邊訪視有他守護著,張鳳蘭很放心;又因店面位於市中心,常成為民眾提報個案的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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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每次風災過後,需要追蹤的個案數就增多,志工如何調配時間和人力長期關懷?
答:二○一六年侵襲東部最大的颱風是尼伯特,七月八日一釀災,我們就出動勘查災情;九日,花蓮志業體同仁及志工們也來馳援,大家一路從大王、泰和、香蘭,看到南邊的金崙村,之後又分配區域,由臺東和太麻里在地志工當嚮導,引領來自全臺的志工分頭進行地毯式訪視,立即致贈急難救助金。
一個月後,莫蘭蒂颱風來襲,這一回連全臺慈濟社工員都動員來協助,評估短、中、長期濟助。有這群專業人員投入,幫了我們不少忙,不然以太麻里志工有限人力,實難一時之間完成所有受災戶的建檔與發放。
志工人力單薄,但都很有責任心;即使身體不適也照常出勤,甚至放下自家生意或災情投入救災。颱風屢屢來襲,讓我們疲於奔命,但相互打氣:「老天給我們好山好水,也會出考題考驗我們的應變能力。」更重要的是,還有花蓮本會和全臺慈濟人當我們的後盾。
前提是,我們自身要把能力鍛練好,當外地志工來支援時,才能提供準確及具參考價值的資訊。人少無所謂,貴在質精,要把精神展現出來;若能接引在地更多人加入做志工,慈善力量就會增強,這是我們該努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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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居時,張鳳蘭喜愛養蘭花,不似從前是為經濟考量,現在多半是怡情養性兼休閒。縱情於花草世界中,她細心呵護每株幼苗、期待它繁茂生長,這也是一種尊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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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訪視除了有形的物資補助,還包括長期的陪伴。期間最大的體會是什麼?
答:我最感動的,是目前負責太麻里北區華源村訪視工作的慈濟委員唐惠珍。她原本在市場賣水果,為了照顧重病的先生而無法工作,三個孩子還小,經濟陷入困境,由慈濟幫忙多年。
後來,孩子們漸長成,丈夫病況也穩定,她便到一間超市上班,生活總算安定。先生鼓勵她參加志工,兩年後她受證為慈濟委員。
惠珍不僅照顧華源村的慈濟關懷戶,幾次風災中,她更與其他志工配合,關懷美和村及三和村。她翻轉了自己的人生,很為她高興和驕傲。
近期,有兩位前往花蓮受證為環保志工的阿嬤,也受慈濟關懷多年。一位八十多歲,背脊佝僂、不能蹲;另一位七十多歲,雙腳退化不良於行。在環保站做分類時,一人一直站著、另一人總是坐著,但她們不嫌累,做得很歡喜。
既是照顧戶,就一定用心陪伴,直到對方能自立。當然,也有扶助許久,仍未能改善困境的狀況。但正因他們處於弱勢,更應耐心對待;我感覺人都有自尊和自卑心,應對言辭要很小心,不能誤傷了對方。
有一位酗酒個案,每次我們到訪時會比較收斂,過後又故態復萌;我會調整心態,感謝他起碼做到尊重和釋出善意,也明白我們是為他好,即便一時之間無法改變,卻已感受入心。
我總希望用愛搏感情,至於是否有轉機,只能靜待時間慢慢發酵,也許哪天他真能清醒過來,負起家庭責任也說不定;若不能,也只能祝福了!
問:當助人者成為受災者,如何調適心境?
答:做農要看天吃飯,這是太麻里人共同的宿命。
七年前的莫拉克颱風,我的釋迦園全流掉,土產店也毀於一旦,一切重新再來。我從底層生意做起,等待農田復耕期很漫長,正好可回歸源頭,問自己想追尋什麼?經過一番思考,我覺得應當提起正念,該擺攤就出去、該訪視就到案家,這樣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俗諺「好天要積雨來糧」,所以平日就要儲蓄,如果遭遇意外,至少還有生活的本錢。我也常勉勵鄉親們,遇逆境要忍耐,不要執著於現時困難,眼光放遠;如果像我以前一樣,心門沒打開,就鬱鬱寡歡;心念一轉,好的能量才會進來,抱持韌性和堅強、節儉度日,就能勇度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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