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




遇見更好的自己
2015-05
  改變社會的靜默力量
  愛讓明天更好
  人心不能降伏,要啟發
  堅持,就會看到希望
  找回生命陽光
  不勞碌,很歡喜
  護大地,環保要持續
  跨進愛之門
  一分學習,一分收穫
  世界需要善循環
  服務人,比被服務有福
  就是愛做「傻事」
  真正的富足
  善力,不是來自錢
  以心為墨
  正視擁有,莫嘆失去
  作別人生命中的貴人
  開啟心的力量
  眾力成就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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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愛做「傻事」
◎蕭怡珒

蕭怡珒,一九七六年生
小學老師
親子班志工
 
我從小到大,專做「傻事」——
救蚯蚓、救蝸牛、救毛毛蟲、救小鳥……
為什麼呢?就是「不忍心」;
如果不這樣做,
我的心會非常非常難受。

 

二○一三年歲末祝福,我們全家到彰化靜思堂參加。那時小女兒才八個多月大,我怕孩子若啼哭會影響活動進行,便在講經堂外坐著。不知是否因穿著慈濟委員旗袍抱著孩子,前後有三位師姊熱情地來跟我說話,前兩位一開口就問:「師姊,你『帶孫』喔?」

什麼,我「帶孫」?難道我看起來像「阿嬤」?

第三位走過來直接說:「師姊,你的『孫子』好可愛喔!」

天哪!那時的我,虛歲才三十八歲耶!哭笑不得的我,幽幽地回答:「我,不是她阿嬤啦!」

「所以你是?」

難道真的看不出來?我只能尷尬地說:「我是她媽媽!」

霎時間,那位師姊整個臉紅了起來,一直跟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看你『穿著旗袍』,想說慈濟委員怎麼可能有那麼年輕的?孩子那麼小,不太可能有時間做慈濟啊!」

看她那麼緊張,我忍不住笑了出來:「沒關係啦!你已經是今天第三位了!孩子小當然可以做慈濟啊!而且這是我家老三,前面還有兩個哥哥呢!只要有心,我一樣可以做慈濟啊!」

不久,一位白髮蒼蒼的師姊一邊朝我走過來,一邊露出慈祥的笑容說:「哇!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寶寶……」說時遲那時快,為免「悲劇重演」,我馬上大叫:「我不是她阿嬤喔!」

聽到這句話,師姊突然愣了一下,隨後大笑不已,還狂拍我的肩說:「我知道你以前是『慈青』啊!我聽過你對慈青孩子演講喔!」

聽到這句話,我馬上抱著她,無比感動地說:「師姑!太感恩你了!我今天已經『當了三次阿嬤』了!」

 
***

我從小就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幾乎沒有經過什麼叛逆期。但是我十分「濫情」,從小就想照顧弱勢,而且絕對付諸行動,例如當我讀幼稚園會騎四輪腳踏車後,前面的車籃就常「滿載而歸」——什麼動物都會撿回家。因為我一想到牠們餐風露宿、流浪街頭,就完受。

我的阿爸、阿母,大人有大量,心臟也很強,常常會收到「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流浪貓、狗只是「入門基本款」,其他舉凡蝌蚪、青蛙、蚯蚓、蝙蝠、鳥等種類多多,應有盡有,族繁不及備載。我就這樣「東撿西撿」地長大了。

隨著年紀漸長,我這種愛照顧小動物的個性更是「變本加厲」。我的國中、國小老師和同學對於我的濫情,早也見怪不怪,有時還會很善良地鼓勵我,說我是一個「好有愛心」的人。

天啊!這對於一個長相平凡、身材圓滾,對自己超沒信心的小女孩來說,是多麼大的鼓勵和溢美之詞!如今想起,不禁感恩動物們「願意讓我照顧」,陪我走過心情古怪的青春期。

那時的我,更深信自己「真的」是一個很有愛心、很善良的人。一直到我進了彰化女中,同學們來自四面八方,各個才華出眾。

我常跟這些好姊妹聊天搏感情,但有一天不知哪一位突然脫口而出:「怡珒喔!怡珒對『動物』比對『人』還要好!」乍聽此言,我真覺得五雷轟頂、面色如土,感覺人生再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自認沒什麼優點,唯有當「有愛心的人」是我存在的意義,但為了不傷和氣,只好強顏歡笑、故作鎮定。

很不幸的,「怡珒喔!怡珒對『動物』比對『人』還要好!」很快再度重演,第二次我清楚記得,自己再也無法按捺住心中的委屈與痛苦,忍不住衝到廁所,關上門,痛哭失聲。我真的很想對空吶喊:「我不是只對動物好,我對人也很好啊……」

如今想來,我應該要非常感恩同學的那一句話,因為這句話成為我生命的轉捩點,讓我重新思考:到底該怎麼做,才是一個「真正有愛」的人?

我不再沈浸於「我是一個好人」的自我感覺良好中——

國小六年級的我,曾經為了救一隻爬上樹卻下不了樹、三天三夜沒吃飯的笨貓,隻身爬到屋頂。結果貓沒事,反而是我踩破屋頂從三樓摔到二樓,且奇蹟似地毫髮無傷。

國中時,我總是省下一半的早餐給流浪狗吃。不過不用同情我,因為我還是白白胖胖,唉!

我也曾穿著彰女制服,去抱路邊一隻看似昏迷卻毫無外傷的小白狗,而牠卻在我懷中突然瘋狂吐血,鮮血染滿了我的白衣黑裙,牠也在我的哭泣聲中沒了氣息。

我依然清楚記得,我把牠帶到一座教堂邊的草皮,徒手挖了一個洞將牠埋葬,我一邊哭一邊為牠念佛,一邊跟耶穌基督說謝謝,謝謝祂願意讓小狗安眠於此。

又例如:我當老師之後,常帶著學生救蚯蚓、救蝸牛、救毛毛蟲、救小鳥……我這一生就是專做這些傻事。若問我為什麼?其實很簡單,就是三個字:不忍心!

不是我很善良,也不是我很有愛心,就只是如果我不這樣做,我的「心」會非常非常難受。

所以當同學說:「怡珒喔!怡珒對『動物』比對『人』還要好!」終於徹底讓我去思考:我怎樣做可以對「人」更好?

細想小時候,常有乞丐上門乞討,阿母絕不會讓他們空手而歸。只是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心中總是酸酸的,也一直在想:「今天」他們拿到錢,那「明天」呢?明天該怎麼辦?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臺灣,雖然經濟起飛,但是貧富依然不均,而且社會福利制度才正在起步,許多的窮苦人家一無所有,也沒有管道與資源去尋求幫助。

我常常看著他們,心中一陣酸楚;因為我很清楚知道,我可以把動物帶回家照顧,但是我不可能把「人」撿回家照顧,而其實我對他們的懸念與擔憂,完全不亞於那些小小的動物們。

同樣身而為人,我過得平安幸福,而他們卻受盡苦楚,我很難過、很不捨,甚至於很愧疚……只是,十七歲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知道能怎麼做?

在這樣糾結的心情中,我無意間看到桌子上的《慈濟道侶半月刊》,在我國中時媽媽就開始捐款給慈濟,我卻一直到十七歲才突然透過刊物認識了慈濟。

從字裏行間,我讀到證嚴法師發願在花蓮蓋醫院的緣起與故事,我永遠記得自己竟然淚流滿面,內心激動不已,心中不停地吶喊:「我找到方法了!我知道了!就是這樣做,我就是想這樣做!」

剛好,阿母也想培訓當慈濟委員,於是我自告奮勇說:「媽,我幫你募款!」我善良有愛的高中同學們,紛紛響應成為慈濟的會員。

後來,我們還在彰女園遊會時舉辦義賣,小小的兩張桌子,擺滿了同學們巧手製作的別緻中國結,手拙的我打中國結出不上力,但是不忘與同學們熱情地拉開嗓門招呼大家,那天「生意」興隆,義賣了一萬多元,就用班級名義全數捐給慈濟。

 
***

身為一名小學教師,家中還有三個稚齡的孩子,職業與家業都不輕鬆,但是我總告訴自己,「慈濟」是我人生中絕不能放棄的一部分。縱然有太多人婉言相勸:「沒關係,等孩子大一點再做也不遲!」我總是微笑以對,不多做解釋。

因為我心中「有一個願」,那是在我年輕時代,跟著慈青夥伴,捧著心燈,不只一次長跪在證嚴法師面前,用生命去承諾所發的願。

慈濟人何其多,師父當然不會認得我,但我對自己的發願與承諾,不敢或忘。師父一再憂心提醒,人間四大不調、國土危脆,「來不及了」的憂心溢於言表,我如何能再「等」?

我從大一便加入慈青,大學畢業開始從事教職後,成為慈濟教聯會老師;接著走入婚姻、懷孕生子的同時,我也想學習成為一名慈濟委員,然而這一段過程並不輕鬆——因為不再是一個人自由自在,又想在各種人生角色中面面俱到、負起責任。

公婆和先生待我十分寬厚,但在很多人眼中,做志工不是那麼「理所當然」,也不是「非要不可」的選項;我告訴自己:「有心的人找方法,無心的人找藉口。」老大不滿一歲,就決定參加慈濟委員培訓。

那時孩子還在吃母奶,我必須忍受著生理上的不方便與不舒服,挑戰自己的意志與毅力。慶幸的是,因為有當初的堅持,我走過了這十年,若真的要「等孩子長大,再來做慈濟」,那這十年的光陰就只能白白空過。

我常跟慈青分享:「要把握當下,雖然學姊很慚愧無法像其他志工投入那麼多時間,但無論如何,我絕不放棄做慈濟的因緣。」

為了撥出時間做志工,我用一股不知哪來的「蠻勁」,安排時間與生活,懷孕時還買了一件深藍色孕婦裝,內搭白色上衣,就是不想因為懷孕,放棄穿「藍天白雲」的機會,並且「心寬念純」地去面對每一個勤務。

記得剛知道懷老三那一天,就接到通知要去助念。「孕婦要迴避喪事」是傳統觀念,我只考慮了三秒鐘,就告訴肚子裏的寶寶:「媽媽要去幫往生者助念,這是一件好事,相信你不會反對,你在肚子裏一定要乖乖喔!」

其實,懷三個孩子期間,大家都很體諒我,勤務減少許多。但能夠付出的時候,我也不會放棄,因為我相信「知福、惜福、再造福」就是最好的胎教。

從事教學工作的我,勤務多和教育有關,從慈濟社區大學的「小紳士小淑女」幼兒班,到兒童班、親子班、慈少、慈青到教聯會,都有我可以學習與承擔的地方。而慈青時期的磨鍊,學習與各式各樣的人相處,如今也非常受用。我常開玩笑說,要努力當一個「老少咸宜」的人。

雖然在旁人看來,我的閒暇時間不多,疲累勞碌也在所難免。但是我謹記師父說的:「換個工作就是休息。」在學校時,盡心盡責把書教好,並努力落實品格教育;回家後,身體勞動做家事、照顧孩子,腦中一邊規畫思考志工勤務的安排,如果需要備課或準備教案,我就在孩子睡著後加夜班,或者清晨即起搶時間,努力圓滿任務。

當志工最快樂的,是看到大家的笑容與成長,例如我參與的彰化田中區親子班,學員有遠自新竹、臺中而來,父母帶著孩子回鄉探望阿公、阿嬤,一家三代共聚一堂上課,歡喜又溫馨;也有外籍配偶或慈濟照顧戶,透過愛與尊重的互動,改善親子關係;甚至有家長表示,家裏的小惡魔變成小天使了!

我的三個孩子都是胎裏素,且在肚子裏就跟著我做志工。出生後,為了不要太麻煩先生,只要情況許可,我都會帶孩子一起出門。他們還不滿一歲時,就肯乖乖被綁在安全座椅上,即使長達四、五十分鐘的車程,也都不吵不鬧。到了目的地,放進嬰兒推車,他們也都乖乖躺著,成全我做志工的心願。

隨著孩子一個個出生,我們母子經常是以「前面走一個,手裏牽一個,身上再抱一個」的方式「出場」,雖然看來很辛苦又不可思議,但我不覺得辛苦,只感到親子能同行,是一種美好的「幸福」。

 
***

想要凡事兼顧,必須上緊發條過日子,對本性溫吞閒散的我來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還是一路堅持,不忘初衷。

與慈濟的因緣,從十七歲堅持到四十歲,從青春走到中年,從單純的捐款人成為募心募款的慈濟委員……如今回想,從我發願要做慈濟開始,人生中便湧現了一群又一群善良、溫柔的好人,陪伴著我一路走來,成為我最堅定的後援,我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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