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傳播人文志業基金會




神秀禪師——北宗禪之祖
  我讀《神秀禪師——北宗禪之祖》
  所有的修行,本質上都是工夫
  重尋神秀大師的法跡
  黎庶塗炭,少年熒陽請糧
  東山之法,盡在秀矣
  拜俗爭議,「威秀」登場
  融通天台、弘傳《楞伽》
  稟承東山法門
  望塵拜伏,日以萬數
  安史亂後,北宗漸衰
  《大乘無生方便門》
  觀心看淨、不住萬境
  嵩山普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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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嵩山普寂

若論影響力和盛名者,四大弟子中首推普寂禪師。普寂(西元六五一至七三九年)俗姓馮;李邕在〈大照禪師塔銘〉(下簡稱〈大照碑〉)中說,其先祖「食采馮城」(即獲賜封邑,以馮城的稅收為俸祿),是以姓馮。普寂的祖籍是長樂郡信都縣(今河北省衡水市),「長樂馮氏」是古時著名門閥,後來移居至蒲州河東(山西永濟)。

普寂年輕的時候曾經四處遊學,到過大梁、許昌等地,並博覽儒家《周易》、《尚書》、《詩經》典籍;然而,他不滿足於對儒家思想的學習。於是,先到大梁從壁上人學習《大乘起信論》、《法華經》、《成唯識論》等,後來在東都端和尚處受具足戒,又跟隨南泉景(弘景)和尚學習戒律。普寂對於禪宗、天台、華嚴、律諸宗皆精通,他也被稱為「華嚴和尚」、「華嚴尊者」。

貞觀年間,普寂隱居於半巖室,過著「布褐一衣,麻麥一食」的頭陀行。在修習佛法的過程中,普寂產生了「文字是縛,無有是邊,盍不以正戒為牆,常智為座?」之嘆,深感許多人將佛教義理落入文字表象的解讀,鑽研文字,以為字詞字義的內容沒有邊界,遂陷溺於其中而無法透顯佛法深刻的內涵與智慧。因此,他決定以持戒禪修的方式,嚴格要求修行的範圍,但以智慧為核心的指導原則,不執著於文字、戒律的表象。

普寂原本打算去嵩山少林寺投入法如的門下;想不到,還沒抵達,就聽聞法如禪師遷化的消息,「追攀不及」,遂轉前往荊州玉泉寺神秀門下參學。

普寂在神秀門下學習七年(一說六年)。當他抵達玉泉寺時,便迫不及待地向師父諮稟請教,而神秀則以詩偈開示:

寶鏡磨拂,萬象迺呈;

玉水清澄,百丈皆見。

這首簡短的詩偈與神秀〈無相偈〉的道理一致:「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亦即指點普寂應將如寶鏡般的身心時時刻刻琢磨、擦拭,光亮透明之後,自身即可照映萬事萬物,乃至於百丈深的水潭,也能清澈照見。從「磨鏡」到「萬象」呈現,用以比喻修行的過程,吾人通過勤勞用功掃除妄念,讓先天具有的佛性,如同寶鏡般呈現而出。

依據〈大照碑〉記載,神秀教普寂先研讀《思益梵天所問經》,次以《楞伽經》為要,告訴他這兩部經是修禪的重要依據。在神秀的指導下,普寂悟得「淨心」的要義,在神秀身邊擔任僧使,處於僻陋虺蜮之處,行人之所不能行。〈大照碑〉記載普寂:

心無所存,背無所倚,都忘禪睡,了悟佛知。兩馬一車,進念同轍;一鳥二翼,定慧皆空。

由引文可知,普寂行住坐臥都可以修頭陀行,無所依靠、不須休息亦皆能甘之如飴,已經達到「定慧皆空」,不執著於定、慧的狀態,因此很是受到神秀器重。

普寂正式受度是在神秀入京時予以推薦,到了長安年間(西元七〇一年至七〇四年)受派到嵩岳寺修行。神秀圓寂後,普寂獲唐中宗欽定代為統領禪門。開元十五年(西元七二七年)唐玄宗敕令普寂「留都興唐寺(即敬愛寺,另一說為華嚴寺)安置」,遂以此寺為中心在嵩洛地區宣法。

史書說普寂個性寡言,容貌嚴肅而不和善,卻因此而有莊嚴感,獲人敬重,如《舊唐書.方伎傳》云:「時王公士庶,競來禮謁。普寂嚴重少言,來者難見其和悅之容,遠近尤以此重之。」從他的生平及言行觀之,我們或可推知,普寂是一位持戒謹慎卻不執守形式的禪師,更多的是以智慧為前導,在修持中向內心探求,躬身實踐佛法。

普寂弘化影響廣及道俗。例如,與南、北二宗禪師皆有來往的著名詩人王維,其母親崔氏師事普寂三十餘年,受普寂影響持戒坐禪;河南尹裴寬更是「旦夕造謁」,形成了「言禪寂者宗嵩山」的風氣。

開元二十七年(西元七三九年),普寂於興唐寺圓寂,僧臘五十二,世壽八十九歲,獲諡為「大照禪師」。裴寬與妻子在喪禮上「並縗麻列次於門徒之次」,士庶們因普寂禪師入滅泣淚如雨,傾城哭送。在李邕的〈嵩岳寺碑〉和《楞伽師資記》中,所列的法系都是採神秀繼承弘忍、普寂繼承神秀的說法,足見其地位之高。

〈大照碑〉論及普寂思想為:

其始也,攝心一處,息慮萬緣,或剎那便通,或歲月漸證。總明佛體,曾是聞傳;直指法身,自然獲念。滴水滿器,履霜堅冰,故能開方便門,示真實相(另作「示直寶相」)。入深固藏,了清淨因;耳目無根,聲色亡境;三空圓啟,二深洞明。

從「攝心」和「息慮」可以看出普寂禪法與神秀思想一脈相承,亦即通過坐禪收攝心念,使妄念不起,不對萬境攀緣,或立即頓悟(「剎那便通」)、或是漸悟(「歲月漸證」);證悟或遲或速,乃因根基不同,而非修行方式或學說立場之別。至此可以再次證明,神秀所傳法脈,其實並非執守於漸修法門,而是頓悟與漸修應依根器的差別而開展,其思想不似後世所以為的那般與南宗禪對立。

普寂體認到,修行的努力目標都是要解脫成佛;完全明白佛法的根本、全體內涵(「總明佛體」),意即明白覺悟的根源在於人人本有的佛性;依此修行,就能直指法身,自然而然達到成佛的目的。普寂以「滴水滿器,履霜堅冰」譬喻修行過程:如滴水點點滴滴積累,有朝一日將盈滿容器;亦如同腳踩踏著雪,就能知道隆冬結冰之日即將到來;這些都是漸進的過程。若能明白這些道理,就能知曉種種方便善巧、各種修行方法都可以依個人情況方便運用,都是為了啟發智慧,進而證悟真如實相。

所以,通過深入地學習經典(「入深固藏」),明白佛性清淨,進而認識到諸法皆空;不論耳朵、眼睛等感官(「根」),以及聲色等對象、外境(「境」),皆是空無自性,不可執實為固定的存在;從而達到「空」、「無相」、「無願」之三解脫,並「二深洞明」——明白通曉「人無我」與「法無我」(註三)的深理。

開元二十七年(西元七三九年),普寂示寂,〈大照碑〉載其遺訓:

吾受託先師,傳茲密印,遠自達摩菩薩導於可,可進於璨,璨鍾於信,信傳於忍,忍授於大通,大通貽於吾,今七葉矣。尸波羅蜜是汝之師,奢摩他門是汝依處;當真說實行,自證潛通。不染為解脫之因,無取為涅槃之會,諸生殊不知其故,嗚呼!

引文先歷數祖師世系,接著強調當以「尸波羅蜜」(即持戒)為師,以「奢摩他」(梵語śamatha,意為禪定、等持,又譯為「三摩地」)為依歸,足見普寂對戒律的重視。如前所述,普寂雖重視持戒,但從這裡的「不染」、「無取」可知,普寂並非固守於既定的戒律形式,而是以智慧導向解脫、成佛,通達地將戒律做為修行成佛的資糧。

出自普寂之下的重要法脈,除了著名的一行禪師以外,還包括日、韓之高僧——新羅神行、瓦官道璿、叡山最澄。

 

【註釋】

註三:「人無我」與「法無我」,又稱「人空」、「法空」或「我法二空」。《楞伽經》云:

大慧菩薩摩訶薩善觀二種無我相,云何二種無我相?

謂人無我,及法無我。

(一)人無我:了知人身是五蘊假緣和合而成,無自主自在的獨立實體。

(二)法無我:了知諸法由因緣所生,無自性、固定的實體。

由此二無我可知,大乘菩薩的修行照見一切皆空,不僅身心皆空,即便連世間萬法,亦無一根本的構成元素——不可再分割的存有實體,而皆是性空、因緣和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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